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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缓阳的生日是在禾青镇筱溪山上的别墅举行的。
      正是周末,静好醒了个大早,起身踮了脚尖踩在木地板上拉开窗帘,天空又是阴沉沉的,下着牛毛细雨。
      C市一进入冬天不是下雨下雪就是阴天,很难有一个让人振奋的晴天。
      静好宁愿它下雪,可现在还不到十二月中旬,南方的气候也越来越暖,不到十二月底一月初几乎都不会下雪。
      记得第一年别墅建成,缓阳的生日那天正好下雪,他们围着壁炉烤着火,喝着红酒咖啡吃着甜点有一着没一着的聊天,聊些什么早已忘记,只记得跳跃的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令每一张脸都有着油画里浓墨重彩的生动轮廓,还有那暖烘烘的感觉倒是记忆犹新。
      又缩回被窝,看了看手机,无来电无信息,手机是标准模式,意味着来电铃声没有关闭。知道自己睡不好,是心里有隐约的期待,尽管她一点也不肯认同这种期待。
      都怪自己没有车,如果有车也不会期待。
      禾青镇离C市还有一小时的车程,这段路程还好走。可是从禾青镇到筱溪山缓阳的别墅,那里没有公交,至少还得走上个把小时的路。
      往年都是林含风一大早打她电话,接她一起去的。今年看来仿佛是不会打她电话了。这些天,她居然也留意C城日晚报,几乎隔三差五都有他和那个女孩的照片,她慢慢知道了一些女孩的信息,女孩叫乔琪,是C城名缓,爷爷那辈就开始做外贸生意,算来是富三代了,十二岁在国外读书,今年大学毕业才回国帮着父亲打理家族生意。
      出众的外貌与显赫的家世足以倾倒众生,和林含风站在一起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咳,说不定含风已带着这个叫乔琪的女孩向禾青出发了。
      她轻轻一笑,对着天花板长长吁出一口气,一脸释然的样子。好吧,她终于可以解脱了,该偿还的债用了四年还清了。终于有人来占住那个男人的心房,她也要开始过自己的人生了。
      起床洗漱。临出门时才随便找了一件卡其色的棉大衣穿上,脖子上随便搭了根草绿色的针织围巾。
      转了两趟车才到禾青镇。这一程,雨就没有停过,濛濛车窗外,她分辩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建筑物,这条路,她曾经无数次经过,所以哪里要转弯,哪里有一棵歪脖子树,哪里有一堵被废弃的土墙,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些特定的物体还在。当然,每次经过这条路,她也会将少年的事回味一次又一次。那是她人生里最为饱满丰美的年代。
      没有打伞的习惯,一下车,发现雨似乎要比之前密集一些,很快,衣服上就湿掉了一大片。
      “静好——”
      陈静好先是听到一声喇叭再听到有人叫自己,一辆白色的奔驰越野正从后面跟上来,放下的玻璃窗内是一张清隽俊朗的脸,微带薄责:“怎么还是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下雨也不带伞。”
      李清越下车,替她将副驾室的门拉开。
      静好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浅灰色羊毛围巾,头一低,上了车。
      上车后,他拿了一块簇新的毛巾给她,让她擦擦被淋湿的头发。又将车内的暖气调大。
      静好放下给缓阳的生日礼物,才发现车后座是一大捧火艳的鹤望兰,这是缓阳最爱的花。“你也来了?”
      “嗯,缓阳的生日,我们很多年没有在一起了。”
      静好不知道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暖阳的生日,我当然要来替她庆祝。还是,我们很多年没有在一起了,趁这次机会聚聚。”她本想问他缓阳知道他回来了吗,转念一想,缓阳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含风知道的他回来了怎么可能不告诉缓阳,所以什么也没有问。
      “冷吗?”
      “还好。”
      “早知道就打你电话,接你一起过来。”
      “呵呵。”静好只觉气氛异常的尴尬。
      两个人正不知道要说什么之际,静好发现雨刮器一闪,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从他们身边箭一样的向前冲去,溅起的水花让她有点恍惚。
      那是林含风的车!
      静好不知为何心有些虚,但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
      车内放的是陈慧娴的《留恋》。
      梦见他出现/那是曾经自然/但这刻他的声音却一直在沉淀/原来别了多年/也像忘了相见/遥遥路彼此分开也许是情愿/没有他的岁月/似在回忆复原/但觉得仿佛当天永是甜/呆在夜半窗前/往日回到身边/最真一刻的心再等待重现/或已不再见一切事过境迁/但我知始终一丝留恋/没有太多挂念没情迷意乱/但对他始终感觉留恋/为何他此情遥远。
      歌声如诉如泣,带着对往事百转千回的留恋与无奈。
      据说歌声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走进人的灵魂的,听着这绵绵如诉的歌声,静好再一次沉入莫名的感伤中。
      少年时,静好最爱听陈慧娴的歌。林缓阳十六岁生日,林含风带她们去卡拉OK,那是她们第一次进卡拉OK,坐在幽暗的大厅里,看到邻座一个二十多年的女人独自喝着红酒,记快里那张脸孔早已模糊班驳,残存的是独酌的姿势,带着无尽的失意与忧伤,在那样射灯幽幽旋转的夜色里,异常的美丽撩人,静好那晚特别注意她,每次轮到她那台点唱时,她就唱一首陈慧娴的歌,她的声音很特别,有些沙哑,有些忧伤,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寂寥,唱得很动人很感人。那晚,她似乎将陈慧娴的歌都唱了一遍《孤单背影》《花店》《玻璃窗的爱》《逝去的诺言》《夜机》。每一首都迎得满堂喝彩,后来有些台位就专点陈慧娴的歌,点了就让她唱。唱得好不好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歌的旋律与歌词非常有意境。
      静好第一次去唱卡拉OK,就是点唱了陈慧娴的《留恋》。
      但后来很多年,她再也不敢碰凑陈慧娴的歌,每一首歌都会带着对李清越的记忆,每一首歌都会如野兽利齿将她的伤口切开。
      此刻,熟悉的旋律再次在耳边响起,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李清越也不再说话,他以前话也少,他说过,只要跟静好在一起,哪怕一天不言不语,心里也是丰盛的。
      “静好,有男朋友没有?”
      静好凝神三秒:“有了。”
      “哦——”李清越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跳了一下。
      静好没有接腔。难道没有他,她就再也找不到男朋友了吗?
      “他对你还好吗?”
      “嗯——”
      过了半晌,李清越才问道:“他——今天怎么没有陪你来?”
      “出差了。他总是出差。做销售的。”
      “哦——那下次一起吃个饭吧。”
      “好,有机会再说。”
      两个人又不再说话。
      等静好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就到了缓阳的别墅。
      缓阳坐在客厅的壁炉前,远远地看到李清越的车进来,起身跑到门口迎接,没料到静好也从他的车上下来,那霎,脸色僵了僵,但很快就换上了笑容:“你们一起来的啊?”
      “山脚下刚好碰到的。”陈静好不多解释是怕越解释越引人怀疑:“亲爱的,一段时间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
      “那是当然——”缓阳微微仰起下巴,眼睛落在静好身后的李清越身上,惊叹了一句:“好漂亮!这鹤望兰在C市可不常见哦。”
      “云南空运过来的。祝你生日快乐,越来越光彩照人。”李清越将一大捧鹤望兰递给缓阳。
      静好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儿,跺跺脚,佯装快乐道:“外面好冷,我先进去了。”
      刚进客厅就看到坐在壁炉前的林含风和林建新,倒没有见到别的人。俩人似乎在谈论什么,见她进来,林含风就在与她目光接触地那一秒就转移开了视线,倒是林建新看到静好眉笑眼开:“哟,静好来了。”
      “叔叔好。”静好礼貌地喊了一声。林建新在静好最初的记忆里,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反而这些年,他对人越发的亲切慈爱。
      “快过来坐,外面冷着呢。”
      “好久不见叔叔,怎么你是逆生长啊,越发的年轻了。”
      “是吗?”林建新被静好逗得哈哈大笑:“这丫头片子从小嘴巴就甜。怎么,今天没带上男朋友一起来吗?”
      正好身后清越和缓阳进来,静好只得硬着头皮说:“真不赶巧,出差呢。”
      “哦——清越也来了——哈哈”林建新刚想问静好男朋友的事,正好看到缓阳和清越走进来,眉眼笑意更浓。
      “叔叔好。”
      “这段时间工地上挺忙的吧?”
      “是,不过都已走入正轨了,谢谢您!”
      “这话客气了——”林建新含笑的目光转到缓阳脸上,缓阳冲他笑了笑,满是调皮。清越脸上的笑有些凝结,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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