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着迷》狐步

20、第二十章

　　“静好，我喜欢他，从我懂事那天就开始了。”
　　“知道。”她何偿不知道，她从小学到初中的成绩都不好，清越考上市一中后，她为了能够配得上他，不要命的读书一个晚上只睡四五个小时，最终也考上了一中。清越说要考上海同济，她也考去了上海。这对她来说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
　　“你放过他吧。算我求你。”缓阳猝不及防地抓住静好的手，静好仿佛被烫到了，本能地想抽出手却被抓得更紧。
　　缓阳双眸滢然，泛动着泪花。一脸楚楚可怜。
　　这一生，她从没有求过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样卑微。
　　“缓阳--”静好替她难受：“爱情这东西就算别人能成全，但你也未必能获得快乐与幸福。”
　　“如果没有你，会不一样。这一年来，他回来从来没有去找过你，他陪我吃饭，陪我逛街，看电影，送我礼物，我很开心。虽然我对自己说那是因为我帮了他，他觉得过意不去才为之。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满足了啊。我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安心。”
　　静好胸口像哽着一块石头。爱情里，再尊贵的人也可以这样卑微如尘沫。
　　她自问，她做不到。
　　“你要的并不是他的心，只是他的人。”静好喃喃苦笑：“可是缓阳，清越昨天跟我求婚了。”
　　缓阳的心先是一顿，然后所有的痛苦如锋利的针尖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根根利索绝决地扎在她的心上。
　　静好也心一痛，静好，你好残忍。
　　可是不残忍呢，缓阳还是对他充满幻想还是会深陷在痛苦的漩涡里不能自救。
　　她不愿她最好的朋友纠结在一段没有希望的情感里。
　　“你，答应他了吗？”她害怕听到答案又想知道答案。
　　“我答应或不答应呢？他向我求婚了，这意味着他心里只有我。”
　　“陈静好，你，你太残忍了。”缓阳缩回自己的手，刚刚还充满期盼的灼灼双眼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绝望，整个人因为痛苦无望及伤害挫败而颤栗起来。
　　她的手冷得那样快，所有的热量瞬间从她身上流离失所。
　　“缓阳你醒醒，如果跟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你会觉得自己活在一片冰冷的海域之中，孤独，无望，无助，痛苦，等待，焦灼……”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爱上我？”她不甘心的问道。她曾经问过清越，如果没有静好，会不会爱上自己。清越沉默无语。她没有得到答案有些黯然，但她还是充满信心的，石头捂久了都会热，何况人呢？
　　“有科学研究，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三十秒。”静好继续残忍下去。
　　“就算他不会爱上我，就算他心里只有你，你也知道你们之间有永远无法逾越的沟壑。”缓阳一语撕开静好的伤口。
　　“我从没有说过我要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他不爱你，给不了你幸福。你只是飞蛾扑火了。”
　　“就算飞蛾扑火你能体会飞蛾的快乐吗？你永远不会懂，他是我整个青春，是我的执着的梦想。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燃尽自己。”
　　“梦想闪耀的微弱光芒与它的实现成正比。”
　　“只要你没有嫁给他，只要他没有娶别的女人，我会以这样一个绝决的姿势扑向他。他就是我的火，死而无憾。”缓阳坚定地说，虽然她对自己的坚定来原于什么都不清楚。
　　这是一场无果的谈判。
　　缓阳最后以绝裂的姿势离开，划过桌角的裙角像滑出轨道的流星。
　　她们之间的友情最终分崩离析。其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已经岌岌可危，两个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维系还是逃不开命定的结局。
　　成长的代价就是以失去爱情失去亲人失去朋友为台阶，失去让人痛苦绝望，又从这种痛苦绝望变得更坚决更坚毅。
　　这就是蜕变。残忍又美丽的蜕变。
　　窗外，天色已暗，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静好在长长的沉默过后叫来一份简餐，一点一点将它们吃完。
　　生活还要继续。
　　这些年来，她学会了独自面对。沉默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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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的大雪将世界变成一片素白。
　　机场因为大雪和暴风已经停止西南方向的售票。
　　静好只得打消去云南的计划。
　　上午林含风打电话给她，问她想不想去禾青看看，一过年那边就要面临拆迁了。
　　静好这些天都很纠结，一直不希望有人打扰头绪絮乱的自己，但禾青是一定要去的。
　　她对禾青是充满感情的，她的整个童年记忆都是围绕着禾青开展。奶奶家里还有很多她曾经放在那儿的东西想去拿回来。
　　子俊对禾青的感觉是生疏的，从小他就跟着妈妈生活。但子俊不愿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一听静好说要去禾青还蛮雀跃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下午两点，林含风便来接静好两姐弟。静好拿了相机，想在拆迁前拍摄一组禾青的记忆供以后想念。
　　一路都在下雪，车开得很慢，到那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因为马上面临拆迁，镇上的人大部分都搬走了。留下的因为寒冷都窝在家里烤火，只有几家店铺还无精打采的开着门，往里一看都是黑洞洞的，连声音都没有。
　　整个禾青像是一座空城，一片荒芜。
　　林含风将汽车停在长风巷的巷口。
　　一下车一阵寒风袭过，静好双眼涩涩的，很快就汪了两眼的莹润。她对这片土地是满含深情的。
　　禾青的空气与别的地方不同的，她常在梦中都能闻到这种独有的气息。泥土，河流，山川，稻谷，阳光的混合的气息。
　　子俊只来过禾青一次，是替奶奶奔丧来的，他对奶奶也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但那不是冬天，街上车水马龙很热闹，而且奶奶住在筱溪河边，长风巷里的房子白瓦黛墙，出巷就是一条上了百年的石桥，桥下河水在阳光下泛动着白色的波光，对岸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绿油油的一片，田地的尽头是绵绵山峦，风景秀丽。
　　现在长风巷里基本没有人住了，风回雪舞甚是清明孤伶。以前这条巷子很热闹，早上孩子们都会结伴去学校，一路欢声笑语将一条巷子都吵醒，上午不上班的女人们就在巷门口择菜，你家长我家短的可以聊到一直做饭，下午下了班后大人们骑着自行车，一路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过，能听到哪家的孩子在自己的院落里欢叫着：“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偶后有听到木门吱呀吱呀开启的声音……
　　静好奶奶家和含风家都在长风巷，两家中间隔了三户人家。静好奶奶家靠巷尾，每天上学的时候她会站在含风家门口叫缓阳。大多的时候含风和缓阳一起出来，三个人一起去学校，当然这是上初中之前，等静好上初中的时候，含风已经上高中了。
　　奶奶过世了七年了，临终前将房子留给了静好。静好每年会抽空过来一两次，一般会选择在心情特别低落期间，关了手机，切断与外界所有的联系。每次一大早就过来，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把被子晒上一整天，晚上就住在老房子里，闻着熟悉的味道看着木雕花窗外斑斑驳驳的星空总能安然睡到大天亮。
　　三个人经过长风家的旧房子时，静好问他不进去看看？含风笑笑说没关系。
　　掏出钥匙打开已然分辩不出颜色的木门，吱呀一声，随着木门被打开的声音仿佛打开了一段不被时光掩盖太久的往事。
　　长风巷里的房子都是窨子房，正对面是间很大的厅堂，厅堂的后面是感厨房和杂物间，两边是厢房。大门对厅堂的是一口天井，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天井和廊沿下种了很多的植物，春有蔷薇玫瑰，夏有栀子茉莉，秋有菊花海棠，冬有水仙梅花，一年四季，花开不断。静好受了奶奶的影响，喜好植物，不管以前租的房子还是现在买的房子，不能没有植物。
　　现在天井已被积雪覆盖，几只光秃秃的花盆也被覆盖。人去楼空，清冷萧索。
　　“姐，今晚不会住在这里吧？”子俊皱着鼻翼，他不喜欢这种散发着陈年霉味的木砖结构的房子。
　　静好沉默不语，微仰着头细细打量着这房子的一砖一石一木。
　　一回到这，她的心就会渐渐沉静。
　　她是很想在这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只是被子没有晒过，一定有霉味了。就算自己能忍受，子俊肯定不会妥协。
　　“如果要住在这里，我去商场买几床被子过来。”含风道。
　　“姐，我不要！”子俊抗议。
　　“今天雪大，回市里肯定不安全，不住这里我们晚上可以住镇上的酒店。”含风又道。
　　“子俊和含风，晚上你们去酒店住吧，我住这里。”静好知道这次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房子了，心生眷恋。就算不能睡，坐上一晚想想曾经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要回湖南的家了，会在路上呆两天。文文暂停更一天。后天到家马上更新。谢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