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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谢晓峰淡淡颌首道:“阁下是?”

      “我是乌鸦,三少爷大概不知道我,”乌鸦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慕容秋荻,随即朝谢晓峰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和善意,他道,“乌鸦久闻三少爷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在“久闻”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谢晓峰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有一阵香风迎面吹来,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扑到他怀里,一个女人,一个猫一般的女人,用那双新月般的眼睛泪眼朦胧地正仰脸看着他,温柔道:“你有没有事?”

      谢晓峰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

      “薛可人?”慕容秋荻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猫样的女人是谁,她看向谢晓峰,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你帮了她,先前我还好奇,为什么这一次夏侯星居然找不到她。如果是你,那也不奇怪。”估计,他那几道崩裂的伤口,就是为了薛可人。

      “你是谁?”薛可人将头靠在谢晓峰胸前,那双明亮的眼睛微眯,目光却犀利而无情,她将慕容秋荻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地笑道:“你是那个跟野男人生了孩子的慕容秋荻?”语罢,她把头在谢晓峰胸膛上蹭了几蹭,神情慢慢变得慵懒如猫,脸上带着一种示威般的嘲笑。

      野男人?

      慕容秋荻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连表情都冻住了的谢晓峰。

      “你信不信我立即将你的消息告诉夏侯星。”乌鸦冷冷道。

      这时候,站在乌鸦身后的北六抱拳道:“夫人,我们来找您的时候,薛可人非要跟上来。”

      “我可不是为了你,”薛可人朝着慕容秋荻嘟起嘴,随后转头看向谢晓峰,眼神瞬间变得痴痴的,目光温柔而陶醉,她看着谢晓峰,嗔道,“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

      谢晓峰没有动,也没有开口。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慕容秋荻对这两人的腻歪没兴趣,她站在那儿等了一会,见乌鸦和自己的手下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对男女,眉峰一挑,喝道:“乌鸦,你还不过来?”

      真是的,这群家伙,在天一阁呆久了,培养的不仅是情报能力,还有八卦的喜好!

      乌鸦被慕容秋荻这样当众呼来喝去,北六等人都在旁边看着他,显得很是没面子,所以,他“飘过来”的时候,显得很不情愿。

      不管怎么样,慕容秋荻终于扔掉拐杖,上了“交通工具”。

      不过她还是不太满意,因为乌鸦太瘦,骨头硌得她疼,山路又颠,慕容秋荻在他背上呆了一会,忍不住就抱怨出来。

      乌鸦的声音更冷了:“三少爷为了救你敢跳崖,可见还念着你们之间的情份,你为何不让他背?”别人不知道小弟是谁的种,他可清楚得很。

      闻言,慕容秋荻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身后不远的谢晓峰和薛可人,却见薛可人并没有黏着谢晓峰走,而是和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只是时不时地会扬起头看着谢晓峰。

      怎么回事?慕容秋荻觉得奇怪。

      察觉到慕容秋荻的目光,谢晓峰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慕容秋荻甚至觉得,那一瞬间,他望向她的目光极为不悦。

      不悦?

      慕容秋荻定睛一看,谢晓峰的面色很正常。刚才是错觉?慕容秋荻无心揣测谢晓峰的心情,便回过头,接着乌鸦的话,避重就轻道:“那怎么一样,咱们可是自己人是不是?”

      “哼,哪有自己人整天一副债主模样,威胁自己人卖命的?”乌鸦冷哼道。

      “哪有人整天欠自己人的钱不还的,你说是不是?”慕容秋荻的声音听起来纯洁又无辜。

      “……”

      见乌鸦不说话了,慕容秋荻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我给你免去今年的债,行了吧?”

      “变得这么好说话?”乌鸦不信。

      慕容秋荻欣然道:“当然是有附加条件的。”

      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肯吃亏。乌鸦冷声道:“说。”

      “谢晓峰还活着的事,别告诉十三哥。”

      乌鸦默了半晌,没说话。

      见他不给反应,慕容秋荻叹了口气,道:“我有我的理由,不过现在不能说。”

      “怕被三少爷听到?”乌鸦凉凉道。

      慕容秋荻坦然道:“是。”

      乌鸦不说话了。

      再往山下走了一段,终于出了林子,前边就是大路。一辆金顶流苏的马车停在路边,驾车的车夫依旧是白叔,马车旁边还有几匹拴在树上的马,那是北六他们骑来的。

      见慕容秋荻安全地回来,白叔显得也很高兴,但礼数还是很周全地恭敬道:“夫人。”

      “白叔。”慕容秋荻笑着点点头,从乌鸦的背上下来,扶着车厢边缘,踏着小木梯上了车。随即,她转过身,对跟着后面走过来的谢晓峰道:“记住我昨晚说的话。”

      谢晓峰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昨晚说了很多话,不知是哪一句?”

      当然是让你不要再见我和小弟!看他似乎想装傻充愣,慕容秋荻也没辙,不过心下却打定了主意,决意以后出门要小心,离这人远远地才是。

      “你叫乌鸦?”谢晓峰忽然转头看向正准备从另一头踏上车的乌鸦,冷不丁地问道。

      乌鸦一头雾水,道:“我是。”

      谢晓峰颌首:“很好。”

      乌鸦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慕容秋荻却清楚谢晓峰话里的意思,闻言,她瞥了一眼薛可人,冷笑一声道:“我的朋友不需要你记着,你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有一天又跑了就是!”

      听见慕容秋荻提到自己的名字,薛可人不甘示弱地上前挽住谢晓峰的胳膊,笑吟吟道:“奴家有幸跟着三少爷,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倒是有些人,似乎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娇弱柔媚,但话中却带着猫爪般的刺。

      这是暗示自己在嫉妒她?慕容秋荻暗自好笑,接口道:“那可不一定,有的女人,连丈夫都可以抛弃,甩个把男人比甩鼻涕都容易。啧啧,我真为夏侯星感到惋惜。”

      一听见这个名字,薛可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寒着一张脸,冷冷道:“不要跟我提夏侯星,他是这世上最令我恶心的男人!”

      “是么,”慕容秋荻不咸不淡道,“那恭喜你逃脱苦海。”话说到这里,她已经觉得浪费时间,便看了一眼谢晓峰,点头道:“后会无期。”说完就打算往车里钻。

      “秋荻。”谢晓峰忽然拉住车厢门柱,低低地唤道。

      听见这个称呼,慕容秋荻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转头问:“还有事?”

      谢晓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慢慢松开扶在车厢上的手,然后道:“后会有期。”

      慕容秋荻看出了他眼中的留恋,但那又如何?她径直进了车厢,吩咐道:“白叔,启程。”

      “是,夫人。”

      望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和渐渐远去的车驾,谢晓峰想,这是他第二次看着她离开。

      臂上缠着的柔荑触感清晰,谢晓峰低头看向薛可人,正撞进薛可人盈盈投过来的目光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不该跟着我。”

      “我知道,你又在想别的女人了,”薛可人咬了咬唇,因为连日奔波而瘦削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她看着他,声音依旧温柔如醉,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嫣然道,“可是你记着,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
      慕容秋荻并不知道谢晓峰和薛可人进行了怎样的对话,事实上,她也并不关心。

      此刻,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一件和燕十三有关的事。

      外面是自己的部下骑着马在护卫,里面是铺着波斯地毯的华丽车厢,慕容秋荻捧着一杯清茶,小口啜饮,神情恬然又安逸。

      可惜有人偏偏看不得她安生片刻。

      乌鸦抱剑坐在靠车门的角落里,冷冷地盯着慕容秋荻,见她那副满足万分的样子,他哼了一声,凉凉道:“休息够了没,够了就快点给理由。”

      慕容秋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再一次给乌鸦下了评语:“你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爱。”

      闻言,乌鸦冷笑一声,表情嘲讽。

      慕容秋荻早已习惯了这人的怪脾气,便直接道:“理由很简单,我不希望十三哥知道谢晓峰活着。”

      “而他如今该在关外,消息不会太灵通,我们都不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

      “可是,你清楚,”乌鸦慢慢道,“他和谢晓峰,有一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

      “三年前,因为谢王孙告知他谢晓峰已死,他弃剑埋名,漂泊浪荡了三年,但谢晓峰明明还活着!他一定会来赴这个约会!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回来!”乌鸦的声音渐渐变得激动,他继续道,“慕容,你不会不知道,这个约会对燕十三的重要性!”

      “我知道,我再了解不过,”慕容秋荻幽幽道,“在认为谢晓峰已死的这三年里,十三哥放弃了对剑的执念,他不再是一名剑客,他只是一个流浪者的普通人。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在他给我的信里,我感觉得到,他在这三年里重新认识了很多事物,对很多东西都有了新的体会。”

      “甚至,他悟出了第十五剑。”慕容秋荻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乌鸦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神情,他抑制着激动,努力压低嗓音道:“你确定?你确定那是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

      燕十三闻名江湖的夺命十三剑,其剑招虽然只有十三种,变化却有十四种。那一着变化,是他招式中的精粹,剑法中的灵魂。

      第十四剑已是剑招的极致,而凌驾于十四剑之上的第十五剑,该是何等的精彩!

      乌鸦猜测,那一剑,一定是燕十三剑法的“神”,是剑的终极奥妙!

      叫他怎么能不激动!

      但慕容秋荻的反应却很平静,她淡淡道:“不确定,因为我也没有见过那一剑。十三哥在信中提及第十五剑之时,只是一笔带过,说是他无意中悟出的。”

      见乌鸦的神色陡然变得失望,慕容秋荻笑了笑,继续道:“你想,当十三哥不去想剑﹑不去练剑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悟出了这最后一剑,是不是很玄妙?像不像禅宗所言的‘顿悟’?这第十五剑,本就是剑法中的“神’。“神”,是看不见、也找不到的,它要来的时候,就忽然来了。可是你本身一定先达到“无人、无我、无忘”的境界,它才会来。”

      “所以,当十三哥放空身心,不再痴迷纠缠于剑道之时,他悟出了剑之‘神’。”

      “剑之‘神’ ,剑之‘神’……”乌鸦喃喃重复了几遍,忽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慕容秋荻,道,“燕十三的第十五剑,谢晓峰接不接得下?”

      接不下,谢晓峰毕竟还不是剑神。慕容秋荻在心里默默道,但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对乌鸦道:“十三哥说,这一剑,他如今还不能驾驭。”其实,燕十三只在信里告诉她,“此招之玄奥,穷毕生之力难以企及”,但慕容秋荻知道这句话可能带来的恐怖后果——在异世的记忆里,燕十三在和谢晓峰的对决中,使出了第十五剑,却由于无法掌控它,担心它招致毁天灭地的灾难,因此选择了结果自己的性命。

      “不能驾驭?”乌鸦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疑惑道,“既是他悟出的剑招,怎会无法驾驭?”

      “剑之神韵,不比普通招数,就算悟了出来,也不代表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奥义,”慕容秋荻叹了口气,道,“乌鸦,你既然收藏剑,那么便该清楚收藏的忌讳,驾驭不了的东西,往往会反噬其主。这一点,武学亦如是。”

      乌鸦若有所思道:“好比走火入魔?”

      “正是。”

      沉默半晌,乌鸦终于同意:“我知道了,除非燕十三问我,不然我不会说。”

      慕容秋荻无奈一笑:“好吧。不过,等十三哥问起,那他多半肯定得到消息了,你说不说又有什么用?”

      她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能瞒他多久。”因为她的缘故,谢晓峰提早结束了扮演“阿吉”,但燕十三的第十五剑又不会因此提前完善,而且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完善这一剑。她要阻止燕十三回来,就是为了避免他的死亡。至于能阻止到什么程度,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燕十三和谢晓峰的相遇,意味着拔剑。而他们的论剑,注定要死一人。

      慕容秋荻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

      但这很难。

      就在她为此发愁的时候,乌鸦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怕燕十三杀了谢晓峰,所以才不让他回来?”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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