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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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雾，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仿若是置身事外一般，平心静气地对我说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在感情面前，我放下了高傲的自尊，如此低声下气求她，到头来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狼狈像是一个笑话。
彻彻底底的笑话。
“原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拉着她的手。
“什么？”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漫长的沉默，煎熬的分分秒秒，仿佛可以听见秒针滴答滴答回响在耳畔。
我紧紧凝视着原石的双眸，生怕错过什么。
“没有。”
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原石的话不带任何情绪，自始至终保持冷静。
糟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了。
“难道一点都...”
“没有，对不起。”
轻轻退后，原石作势要离开。
看着原石的背影，神情开始恍惚。
到头来我和母亲一样，被人抛弃吗？
事已至此，早就明白的。明明做好觉悟了，但是恐惧感依旧涌上胸口堵住喉咙，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像是被紧紧抓住一般绞痛着。
愤怒消失了，那种情绪早就不知被我抛到哪里去了。现在的情感很明显不同，这比愤怒和憎恨这类的负面情感还要深刻多了，没错——是绝望。
明明是那么绝望，我却滴泪未流，因为已经哭不出来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工刀，想也不想就用手紧紧握住。锋利的刀锋划破了掌心，暗红色的鲜血滴个不停。
一点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或许因为心痛的关系，痛觉就麻痹了吧。
我知道原石接下来会直接走出这个房间，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想让她幸福什么的，想看她的笑容什么的，这些话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举起刀冲了过去。那是参杂着怨恨、诅咒、忌妒等各种负面感情的一刀。在朝前方刺出的同时我喊出了原石的名字。
她转过身看我。
“夕雾？”
喊出我的名字，根本就没察觉到我浓烈的杀意。
那模样就如小孩子般天真单纯，这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害得我都下不了手。
将原石拥入怀中，冲撞的力道令我们一起撞到墙上。而借着劲道，白晃晃的刀身也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腹部。
“你...流血了。”
原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我回以惆怅的淡笑。
“咳、但是我抓住你了。”
身体无法支撑，原石扶着我躺下，双手捂住伤口却无法止住血如泉涌的趋势。手忙脚乱的她弄得她自己满身是血。
“夕雾...怎么办，止不了血啊，夕雾....等一下，我叫救护车！”
拉住她准备离去的手，我压抑紊乱的呼吸，佯装丝毫不感到痛楚的模样笑了。
“伤口很深，没救了...没关系，我不怕死。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原石愣愣地看着我，就这样屏住呼吸过了几秒后突然流下了眼泪。
“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
她脸上淌着泪水，显而易见是在逞强的面孔看似哀恸，我彷佛感到心满意足。
“我刚才...想杀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原石已泣不成声。
身体好冷，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努力打起精神。伸手抚摸着原石的头发，那令我爱不释手的黑色长发。
“对不起原石....你是那么善良，坚强，纯洁...我仰慕你，羡慕你...妒忌、憎恨，诅咒你...”
现在的我除了说出真心话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我也爱你。”
“不，夕雾，夕雾，夕雾——”
发出痛心疾首的嘶叫，原石抱紧了我，却无法温暖我的身体。
颤抖的声音令她听上去像是感情溃堤那般，泪流满面哭得模样凄惨。
如果她不曾为我流下几滴眼泪，我不知会有多么轻松；如果她有没有受到罪恶感折磨，或许我也能够释怀。
为爱犯罪的我，并非想杀死原石，而是死在她的手里。这样病态的我，已完完全全地心理扭曲了。
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隐隐地垂下眼帘，滚烫的液体从我脸颊滑落。那到底是鲜血，还是眼泪？无论是血是泪是什么都无所谓。因为都是温热的不会变。
没有了负面情绪，这是更为纯粹的情感。
它正随着我的意识一起逐渐消失。
“再见，我的爱。”
这就是，最后的话语……了吗。
太阳缓缓西下。
天边渐渐泛起早春时分少见的晚霞。
我独自一人孤伶伶地耸立在医院楼顶，身上的病服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真佩服自己从小到大命就那么硬，居然没有死，不知怎地有种遗憾的感觉。
“夕雾，伤还没好又到处乱跑，害得我好找。”
面对身后的男子，我轻声呢喃。
“我想见她。”
“她？...但是他们家人不愿意见我们。”
“我·想·见·她。”
一字一句重复一遍，看到山田俊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
直到现在伤口还会隐隐作痛，提醒我从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事实。同时也对于原石自杀而感到痛心。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自杀。想等她醒来问清楚，但是就是迟迟不愿醒来。
就因为我死心塌地付出了感情，选择错了道路，走上了歧途，害得她已经几个星期都昏迷不醒。
她不想见我，她一定讨厌我了，她恨死我了吧……
来到原石病房门口，打开房门，看到了守候在床边的白映。脸色疲惫苍白，英俊的脸上满是胡渣。
他一见我到就瞪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会来？”
“我来看看她...”
“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
拉住准备冲上去山田俊的手。
“哥哥，让我和他谈一谈。”
山田看着我犹豫着，我再对他点了点头，他才走了出去。
看着白映，我低头鞠躬。
“白先生，很对不起。”
自然没有响应。我抬头看的时候，他脸上甚至面无表情。
“我不希望她受伤的。”
“但是她还是受伤了，为了你。”
“…对不起。”
“对不起？呵，她现在都成了植物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醒过来了吗？夕雾小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太太，算我拜托你了！”
我定睛直视着白映，然后以果决且坚定有力的语气开口说道。
“办不到，因为我喜欢原石。”
紧张气氛随着我们一来一往的对话节节攀高。
白映沉默了许久，突然嗤之以鼻。
“哼，没想到我的情敌是女人，两个女人之间能有什么作为？既然你爱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不祝福，还要破坏她的家庭！更何况，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到这儿来的？”
对于他的提问，我不发一语。
因为我回答不上来。
我都不敢说原石爱我。
相对地，把视线移向了白映。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哀愁，但仍不改威严气场。
看得出，他是真得很爱她。
他会保护她，不会伤害她。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不会被别人指手画脚、没有家庭朋友乃至社会舆论的压力……最起码，比起我更加适合。
应该放弃了吗？
现在大脑冷静得叫我自己也感到惊讶。
即使心在淌血，也不过，只是流于私情的感伤罢了。
“知道了，我会退出，不再打扰。”
“是吗？”
深深看一眼昏迷中的原石，我点头答应。
“是的...如果她醒了，请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强忍身上的痛楚，我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气若游丝地走出病房。
看到门口一脸担心的山田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出院以后，父亲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强制给我放假。
无奈之下我跟着山田俊去了日本。日子枯燥又无聊，每天无所事事。我便拿着单反到处捕捉镜头，然后拿回来画画。
“夕雾。”
“嗯？”
忙着画画，我头也不抬。
“今天有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中国人，看样子是旅馆的客户。”
“谁啊？”
“没说，我装作不会中文的样子把她打发走了。”
并不记得自己在中国有朋友，抱持着疑问，我放下了画笔。
“我去泡温泉。”
“一起去吧？”
“去死。”
山田呵呵傻笑着，也多亏了他，我的心情才得以恢复，不至于整天胡思乱想。
将身体浸入温泉里，眼前浮现出种种回忆。
视线变得模糊。
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已经开始哽咽了。
初恋无疾而终，爱意浓厚到疯狂的程度，纵使想用杀掉原石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恋情。
彻彻底底地错了，这下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呢。
难过、悲伤、空虚。
眼眶噙着泪水，哭得像个白痴一样。
是悔恨、失望，亦或苦恼？
我不知道。
后悔也没用，什么都无法改变。何况明天是母亲的忌日，根本就无暇思考别的。
擦干眼泪，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了。
母亲的墓地上摆放着白色的花束，我想或许是山田俊他们来过了吧。
伸手抚摸着母亲的相片。
“您教我何谓坚强，教我矜持和觉悟。可是我……伤害了最爱的人。现在失去了一切，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注定会和母亲一样孤苦一生。
伤痕太深，悲伤无所尽头。眼中的悲凄化为实体，逐渐积聚在眼眶中。
我抬头仰望樱花树，硬是将那悲凄给吞了回去。
看了一眼照片，我转身离去。
满地的落樱，就像是无法遗忘的回忆，删不掉修不了，徒留下沉重的人生与漫长的时间，不由得产生一种无力感。
发着呆，我冷不防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
冒失的样子，声音明亮开朗。彷佛个性单纯，什么烦恼也没有似的。
真令人羡慕。
只是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你没事吗？”
“啊，没事没事。”
她似乎开怀地笑了。
这个笑容，在我眼里特别碍眼。
和原石一样，纯净的笑容。
转身就走。
途羽，我认识这个人。为什么她在这里，山田说我中国的朋友，原石醒了吗？她来日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意识陷入混乱中的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有可能只是幻觉。
也或许是我制造出来的梦境也说不定。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原石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