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
雨声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看着窗外的乌云，我想起忘记带伞了呢，虽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却完全没当一回事，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呢。这么想着收拾好文具，向美术室走去。
虽说是艺术学院，不过我主修的是手工业，和美术基本不搭边。但每次放学的时候总是会绕远路，这已经养成了习惯，因为在美术室里有我想见的人。
每当看到那个人全神贯注地画画的时候，心里的阴霾就会一扫而光。
走到美术室的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窗往里面看去，今天意外地没有发现夕雾的影子。忽略心中淡淡的失落，我转过身离开。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虽然不想身上的制服湿掉，但我也不想麻烦别人。犹豫了一下，将书包顶在头上奔出了教学楼。
前方传来穿同样制服女生们的笑声，羡慕她们的无忧无虑。而我每天活在噩梦和阴影中，内心压抑不住的忐忑不安。愧疚让我自卑，无法抬头挺胸去做人，无法重新面对人生。好想失忆，或许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吧！
但我不想忘记现在活着的目的——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
站在车站的路边淋着雨，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头发被淋湿贴在脖颈上有些难受。落汤鸡的我和身边撑伞的人呈鲜明对比。
早就看透世间人情冷暖，谁也没有管我，我也不希望别人来烦我。
就在发呆的时候，忽然雨停了。不、应该说在以我四周的范围内雨停了，转眼向旁边望去，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长长地睫毛微颤。雨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上，顺着脸颊往下淌，特别的性感。
“伞，给你……”生硬的中文，夕雾想把伞塞给我。见我呆站着，没有伸手去接。又补充了一句。“我住宿的，所以没关系。”
风雨中摇曳着帮我撑伞的娇小身影，自己被雨淋湿，让人哭笑不已。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就算在遥远的过去，就算都不曾喜欢过。差点忍不住地想拥抱住她，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
“谢谢。”除了道谢不知道说什么。接过伞，我垂下头不敢看夕雾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因为快哭出来了。
“车来了。”
看到远处在雾中缓缓驶来的公交车，这才抬头直视夕雾的脸，虽然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但清冽的神采让我倍感温暖。
“夕雾。”背对着她开口。
“嗯？”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可以喔。”
听到这句话，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对着雨中的夕雾招手道别。车子启动，直到再也看不到夕雾。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伞，心情从不安慢慢转成了笃定。
车窗外那些淋着雨的路人让我觉得浪漫，也不再对衣服潮湿的粘稠产生抵触感。
夕雾就像是魔法一样，眨眼就让我的内心阴霾一扫而空。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这次，我绝对不会爱上她。
自从和夕雾成了朋友之后，她和我熟悉起来后就不再那么冷漠。而我也就光明正大进入画室，偶尔也会拿起画笔临摹两张图。
“你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吧？”夕雾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看到夕雾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我才知道这是不打自招。不管什么时候，她依旧是个腹黑的主。
“是不是看上了山田学长？”
我想也不想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不喜欢日本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是吗。”
夕雾放下画笔，挪动椅子靠近我。不光如此，身体也贴了过来。超过了安全距离让我有些压抑，被迫直视她的眼睛。“我有一半日本血统，那你讨厌我吗？”
夕雾的话让我震惊，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身世。突如其来的压抑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地移开视线。
“我母亲是艺妓，在这家里没有一点地位。他们都巴不得把我送走。呵，我也讨厌自己的血统……”喃喃自语，夕雾的语气却出奇地平淡。
我能看出她的失落，不难联想到她之所以会对人如此冷漠。
“我不讨厌你，因为你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即使我讨厌日本人，但我也不会讨厌夕雾。
“原石你真好。”夕雾用听似愉快的语气说道。
我头一次见到夕雾的笑，虽然是带着忧伤的，让人心疼的笑容。
“夕雾你有喜欢的人吗？”
夕雾愣了一下，突然脸红了。
“是山田学长吧？”
“没有…的事。”夕雾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的她没有了冷漠，就像是个普通娇羞的少女一般。
我突然懂了，夕雾之所以每天会留到那么晚。全是因为那个笑起来有着酒窝，看上去比较温和的男人。
该死的男人，必须死——
心里一惊，没想到居然会妒忌，不安盘踞在心头。
“放心，我不喜欢他。”
对着夕雾安心的表情，即使心里翻江倒海，我仍打算微笑以对。
从那天起，我开始关注山田俊这个男人。非常普通，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帅，意外是个烂好人，只要拜托他的事情不会拒绝，通通都会答应下来。
很好地利用我在学生会里的特权，对此我非常乐意指示他做东做西。
“放在这里就好了吗？”山田俊将满满一堆文件放在桌子上，用袖管擦了擦额头。
“谢谢你学长，麻烦你再把这些石膏像搬到画室就好了~”
“没问题。”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他二话不说地抱起石膏像走出了储物间。
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我收起笑容，心里有些内疚。完全都没有感觉到快意，这样傻傻的男人，无法让人讨厌呢……不，他是日本人，日本人虚伪又做作。而且我只是拜托他，他是自愿的，所以不算是欺负他。再说，谁让他勾引我家夕雾的，所以活该！
这么想心里松了口气，我整理好文件，向画室走去。
“…立った一言伝えたい。”
画室里传来日语，我在画室门口停步。透过窗帘，发出悦耳的嗓音，和那低头垂目的温柔，是夕雾。
“ありがとう。”山田做出了回应。虽然不懂日语，但这句我听懂了，是谢谢的意思。
谢谢，谢什么？夕雾告白了吗？拒绝她，一定要拒绝！山田如果答应，我就杀了他！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心口一阵刺痛。我知道那个痛楚并非是错觉。心里一阵慌乱，也我不知道害怕什么，是害怕他们交往，还是害怕山田答应？
现在才感受到内心真正的想法，虽然一直被我所忽略，虽然一直避而不谈。但我不希望夕雾爱上别人，我不要夕雾动情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我不要……
靠着墙慢慢滑落下来，处于混乱中的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石？”
夕雾的声音令我的脑筋瞬间停止了思考。
“夕雾，山田学长呢？”
“早就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没什么。”
慌忙站起身，看到夕雾静静地笑了。
切、看来她的心情很好呢。
和夕雾并肩而行，她偶尔会毫不吝啬地露出闪瞎人的笑颜，我却因此感到不快。
“山田学长人真的很好。”
山田、山田，你只知道山田…
“就算你一直当他是奴役指使都没有任何怨言。”
是啊，你就尽管帮他说话好了。
“他好像喜欢你。”
是喜欢你才对…
“什么？”
夕雾的话一字一句慢慢渗进思考停止的大脑。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发现她没有一点吃味的样子，是那种让我越来越欲罢不能的淡然表情。
“他是我表哥哦。”
一句话让我不禁呆住了，身体随着惊愕僵化。
仿佛是纯净无比的水灌溉了干涸的土地一般。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搭线。”
我平心静气地向她摇头。
“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我认识吗？”
“只是单恋……”
“告诉我嘛！”
我面露狡黠的笑容。
“如果你让我亲一下就告诉你。”
“喔？”一改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夕雾隐隐揭起嘴角，脸上挂着彷佛在玩乐般的笑容。那紧迫盯人的视线看的我头皮发麻。
刚想推翻这句玩笑话，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唇上既感觉到温热的触感。眼前近距离的是夕雾那放大漂亮的面孔，还有那深不见底黑洞一般的眼眸。
无法直视的美丽，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等，是由我来亲的吧？
还有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啊啊啊啊——
话虽如此，现在大脑冷静得让我自己也感到惊讶。
之前的妒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跳加速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