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难为（汉穿）》Eater

54、【五十四】

　　上官凤看着这屋子里的紧张氛围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累，就连原本风风火火的脚步也变迟缓了，甚至有些不稳，胸口更是有些闷得难受。
　　可是她此时不能倒下，因为这外间的情况似乎越来越混乱糟糕了。
　　刘弗陵见她出来只是抿了抿嘴唇不说话，然后眼睛眨了眨，于是她看向房里穿着玄色常服的刘病已，只见他睁着一双略带血丝的眼睛，看上去表情可怖。而霍大将军一脸铁青的站在屋子的一角，他身后是抖得不成样的霍大将军夫人。
　　而除了上官凤自己，全屋子最镇定、平静的当属霍水仙了。只是她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无光，将双手放在胸前，仿佛在祈祷的样子。
　　而所有人视线汇集的中心则是一名小婢女。
　　一个前来告状的小婢女。
　　前脚皇后刚出事，她刚要怀疑霍大将军夫人并想要寻找线索，这会子就来了个人证？而且这人证……
　　“太皇太后！奴婢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是霍大将军夫人在宴前不小心在台阶上绊了一脚，然后让台阶左侧是石板凸翘起来一块。奴婢本来想去找人修整的，但是大将军夫人说她待会儿自会找最好的工匠给修了，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出事……奴婢……奴婢……”
　　说着，这丫头居然还哭起来了。
　　上官凤只觉自己下意识地就翻了个白眼。
　　“胡说八道！我在宴前根本就没有经过那条道！什么绊一跤……什么请工匠……你这个贱婢在胡说些什么？！定是受了人唆使想将这祸转嫁于我头上！我……”
　　霍大将军夫人再次听见了这个小婢女的话之后，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上前两步就颤抖着手指指着她，整张脸涨得通红。
　　“奴婢没有胡说！要是胡说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我现在就亲手劈了你！”
　　让所有人都快晕过去的是，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霍大将军夫人竟然气得一手撩起裙摆另一手就一巴掌对着正跪在地上的婢女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的声音格外响亮，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就连霍大将军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张老脸瞬间变换了七种颜色。上官凤觉得这霍大将军夫人简直是疯了……哪有一品诰命夫人亲自动手打人的？还是在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打一个婢女？！这丢的可不仅是自己的脸，还将自家丈夫和自家女儿的脸一起丢尽了。
　　果然，霍大将军浑身颤抖着就狠狠一把拽过了自己的夫人，怒喝道，“你这是疯魔了么？！住手！”
　　“可是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有没有也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做主！轮不到你！”
　　上官凤听着霍光的这句话只觉这老家伙功力高深，就用这样的一句话将接下来的烂摊子全都甩给了她和刘病已。嘿，还挺行的嘛，她和刘病已不可能当着他这个三超元老的面，就凭一个小婢女的话就定了他老婆的罪吧？
　　这是料准了他们不会是吧？
　　好家伙。
　　上官凤的心思转了一圈儿，看了一眼沉着眼眸低头不语的刘病已，又想起在那房里对自己说，这孩子是自己的所为造成胎像不稳的许平君，顿时就有些糊涂了。
　　如果是许平君知道这孩子保不住所以用来维持和平的话，那这个婢女说的就是假的了。可是这个婢女为什么无缘无故跑过来作假？这对在场的谁有好处？
　　对刘病已有好处？别逗了，现在的刘病已需要霍光的扶持，他不会冒然行事的。那就是刘弗陵？他想踢掉霍光？上官凤看了一眼刘弗陵，只见后者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他。

　　“皇上，此事您看如何处置？”
　　见这大厅里眉眼人说话，刘弗陵只好率先开了个头。于是刘病已才像是回魂一样看了众人一眼，但是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魏卿，你怎么看？”
　　上官凤听完这句话顿时觉得刘病已这小子简直就是奇才——奸诈的伎俩学得未免太快！
　　明显，即使是身为最大腹黑的刘弗陵也愣了一下，接着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才让自己清晰、明澈的声音流淌进每个人的耳里。
　　“其实……这件事要查清并不难。如果当时霍大将军夫人真的故意让那台阶上的砖石凸起，那么目睹那一幕的应该不止这个小宫女才对。”
　　话落，这小婢女也没什么表情，不动摇，也不大胆继续，只是死咬着这是霍大将军夫人闯的祸。
　　“刚才水仙已经和朕说了，平君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忽然，刘病已说了一句和此时的事情全无关系的一句话，只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的却是依旧在瑟瑟发抖的霍大将军夫人，哪怕她躲在霍光的身后。
　　“朕现在不想追究是非，结果已经造成，再怎样追究都已是无用。或许这个小宫女在撒谎，或许也没在撒谎，但即使没撒谎，朕相信霍大将军夫人也的确是无心之失，是么？”
　　“是是是！皇上英明！我立刻就喊人去修那什子的台阶！”
　　霍大将军夫人立刻就开口道。
　　然后众人就见她身边的霍光都快被这个蠢女人给气出一脸血来了——这不是间接承认了是她搞的鬼么？！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稻草么？！
　　“至于这名宫女……你知情不报，将自己分内的职责说成是霍大将军夫人的错，如果所有人的职责都要怪到别人头上，那宫里要你们何用？带下去吧！”
　　“皇上……皇上饶命啊！”
　　那宫女听了这话便猛地一声喊，但是很快就有两个待命的宦官将她拖了出去。半途中的时候她还拖住了上官凤的衣角——“太皇太后！救救奴婢啊！”
　　上官凤下意识地看向她，却神奇地发现这个小婢女的眼里并没有那种绝望的样子，只是有些惊恐，只是惊恐，却没有临死之人的绝望。
　　很奇怪……
　　“还不将她拉下去！伤了娘娘的凤体你们担待的了么？！”
　　铭云一把将她扯开上官凤身边，但上官凤却发现她最后离去的时刻却是狠狠扯了一下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霍水仙一下。
　　上官凤还待细想，但是没来由的，她只是觉得人好累，还有一阵模糊的眩晕感。

　　“今天到此为止。虽然皇帝仁慈说不追究，但哀家并非那样好说话的人。谁做了什么，对了什么错了什么，自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在天上看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对了，霍大将军夫人，哀家听闻最近从天竺来了一个叫做佛教的教徒，里面的僧侣念的佛经能静人心，渡众生，你去替哀家为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抄送一百份的佛经如何？”
　　上官凤拈了拈手指上依稀沾染上的许平君的血迹，缓缓开口道。
　　“……是，妾身自当愿意的。”
　　“霍大将军和夫人应该也累了，今日就欠了一次宴吧，来回再补。早点出宫歇息吧。”

　　临走时，霍光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角落里不言语的霍水仙一眼，然后叹着气和夫人走了出去。
　　刘病已自然是去椒房殿的寝殿看许平君了，而刘弗陵身为外臣不便多待，只是也是十分厚脸皮地跟着上官凤。于是上官凤回头瞪了他一眼，刘弗陵只好无奈地冲她微笑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这次那个小宫女的话根本不成十足的证据，根本威胁不了霍光，但是却能够很好地警告一下霍大将军夫人，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
　　只是……这个小宫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恐怕……就要问你身后这位了。”
　　到了未央宫里，听了刘弗陵这句话，上官凤便转身看向一路跟随她的霍水仙。
　　“太皇太后，若是无事，臣妾便先回宫了。”
　　彼时刘弗陵因为上官凤只将心腹的紫留和铭云留了下来，所以竟然大大方方地坐下了，只是瞧着这两个女人，不说话。
　　“不，我有事。”
　　上官凤让霍水仙坐下，自己也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热茶，才一字一句道，“那个小宫女是你叫的吧？”
　　霍水仙果然脸色一变，跟着就要跪倒。
　　“哎！别！我没说怪你。”
　　上官凤继续将好吃好喝地推到霍水仙面前。她觉得这姑娘也着实不容易，明明也是个心地不错的姑娘，愣是被极权父亲和坑爹娘亲给害了。想当初多么开朗一姑娘啊。
　　“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怎么在短短的这些时间里去找到这样一个宫女，并且安排她过来的呢？”

　　哎哟，心情复杂……（自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