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éjà Vu》竹下寺中一老翁

5、第五章

　　战争的阴霾迅速笼罩了整个欧洲，1940年6月22日，费博威宅邸。
　　普拉克的耳朵贴着收音机，紧张地调着频率：“天哪，全部都是德语！”
　　费博威依然坐在沙发上喝茶，阅读着一本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散文：“不要着急，总会有的。”
　　终于普拉克调到一个比较清楚的台，可惜里面的法语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暴躁刻板的德语取代。
　　“该死！”普拉克忍不住爆粗了。
　　费博威却愣住了，他缓缓把书合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下面是亨利.菲利普.贝当元帅的广播讲话，‘我把我本人献给法国，来减轻她的痛苦’，在目前的局势下，抵抗下去对法国不利，为了法国的荣誉与尊严，法国必须寻求对德合作政策。”他悲哀地看着满脸震惊的普拉克，“是的，贝当元帅下令停火，法国投降了。”
　　“联军呢？联军去哪里了？！马奇诺防线不是不可战胜么？”普拉克抓住费博威摇晃着，尖声大叫。
　　费博威被他晃得头晕，勉强回答：“从前一个广播我听到，他们溃败了，33万英法联军从敦刻尔克撤退，扔下了所有的重型武器与装甲车。”
　　普拉克顿住，他的眼泪缓缓落下来：“竟然会这样……”
　　费博威抿唇：“你答应我什么的，还记得么？”
　　普拉克浑身都在颤抖，双手紧握成拳：“记得。”
　　“那就和我回书房，我们该写到新教了。”

　　坏消息一个一个地传来，当纳粹在波兰屠杀犹太人的消息传到里昂，普拉克暴怒了。他开始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甚至开始转移研究方向，开始写作与战争有关的书籍。
　　费博威劝过他一次，但得到的却是敷衍式的冷漠。
　　终于有一天，两个人的关系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学院并没有停课，但是增加了一名纳粹的督学官，每个周五都要召集所有的教职人员开会。
　　会议依然围绕着大家最近的学术成果展开，当费博威开始报告那本欧洲通史的进展时，纳粹的督学开口了：“费博威先生的声名，即使在德国的学术圈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现在又在编纂这么一本巨著，实在是让人很期待啊。”
　　普拉克冷哼一声：“确实让人期待呢，尤其是光荣战争那段。”
　　督学的脸色很难看，费博威怒斥道：“威廉.普拉克，闭嘴！”
　　普拉克站起来：“我受够这种生活了，费博威，你是个伪善的卖国贼！”
　　他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让费博威一瞬间有些晕眩。
　　“要全面否定光荣战争的光荣，还想把一战的细节全部删去，就为了讨新的主人的喜欢吗？”
　　费博威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普拉克打断：“不要狡辩了，你的手稿我都看到了！”
　　督学眯起眼睛：“普拉克先生？”
　　普拉克冷笑着，像是刚从动物园里放出来的野兽：“我要辞职，我不干了！”
　　皮雷纳也站起来：“普拉克，你……”
　　普拉克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辞职信。”
　　他转身出门，走过费博威身边的时候，恶意地冷笑：“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他走了，留下阴毒的督学和表情各异的教授们。
　　“好吧，下面，请鲁塞尔先生来谈谈他最近正在研究的著作——日耳曼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