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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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时常会想，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兜兜转转几十载，到底是为了要去做些什么，留下些什么而又获得些什么……
最早大约是国小三四年级的时候，老师会经常让大家写一些我的理想啊我的梦想啊这样类型的命题作文，不懂事的时候总觉得是老师再让他们为自己设想未来的模样，懂事以后学会了猜忌别人，回想起的时候觉得老师是在借由他们来怀念起自己曾经年少无知时候的无所顾忌……
但不管到底是哪一种，事实证明这从很小时候我们就在开始猜想自己来世界上是为了要追求什么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的改变着那些猜想，无一例外都是在想着‘我是想要成为老师/医生/律师/明星/警察……’等等职业，但是真的成为以后又想起了别的角色其实也可以。
千寻看着发放下来的作文本，呆呆过了很久才拿起了笔——【我想成为……最好的风早千寻。】
而什么样是最好呢……她的妈妈健健康康，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她的笑脸，爸爸工作平安，就算不能经常在家陪她，也不会听到爸爸任何不好的消息，姐姐能开开心心，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不小心惹她生气，但愿能及时发觉然后道歉得到她的原谅……
只要能够那样就是最好的风早千寻，那就是存在的意义跟想要追求的事物。
她不想成为什么伟大的人，她只想成为最好的自己——而其实这个反而是最难的。
距离初赛过去已经有五天了，回来第二天再去队里参加训练的时候教练通知他们已经进入半决赛，比赛时间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他们将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进行新的啦啦操编制以及训练，父亲在那天深夜终于工作完毕回了家。
千寻的父亲并不是普通的警察成员，而是隶属抢劫犯罪搜查一系，专门负责分析强盗案件和搜查性犯罪，当然还有强盗事件和性犯罪的侦察……忙碌起来的时候到处奔走根本没空回家，有时候忙到直接在警车或者是趴着办公桌上和衣睡一睡就当做休息，这样的父亲让千寻总是想埋怨，当更多还是自豪的……那个女孩不对自己的父亲充满着敬仰，甚至于很小的时候还会说出‘长大了要嫁给爸爸，要当爸爸的新娘’呢？
千寻在夜半起觉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正好轻手轻脚开门归家的父亲，父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温和的笑了对她竖起手指示意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又指指楼上，千寻就没明白爸爸是让她当心别吵醒已经睡熟的妈妈跟姐姐。
千寻点点头，甚至模仿自己小时候应有的模样两手捂住了嘴巴，然后看着爸爸走过来一把把她抱起来，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呀咧呀咧，爸爸的小宝贝怎么还没睡呢，明天要上课的吧，万一起不来怎么办啊？”
千寻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在昏暗光线里略显疲惫，从眼角眉梢到的温和到嘴角边勾勒起的淡淡弧度，一丝一毫都细致的凝视着，胸腔里翻涌着百感交集的情绪让心脏有些承受不住的变得沉重起来。
父亲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抱着她慢慢上了楼朝着她的小房间走过去——那里本来是妈妈的小画室，在她来临以后才改成了她的卧室，而母亲的画室则搬到了后院的杂物间去了。
感觉微妙又复杂，回来之后其实一直最害怕的就是跟父亲面对……因为私心里觉得亏欠父亲是最多的，而又深切地知道着……即使亏欠再多，父亲都不会跟她计较，可越是这样才越觉得无地自容不敢面对他。
人是被别人原谅很容易，但自己原谅自己却很难的生物，尤其来自于亲人的原谅，轻松得有时候只是开口说对不起三个字那么简单，可是那么简单就获得原谅难道不会自己觉得心亏么……尤其是自己知道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就越发的羞愧起来，而往往有时就因为知道这这样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开口道歉，因为不愿意被你轻易的原谅，宁可被恶言相向反而好过……虽然这有点自我安慰的意味，也好过于被原谅后回味过来的深深内疚要好受。
从楼下到楼上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父亲尽量不发出声响的走过走廊抱着她进入了她的小卧室，也不开灯，大约适应了在这样光线昏暗里看清四周，居然一点也没撞到什么东西的就走到了床前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好好休息哟，明天爸爸来做早饭给你吃。”
替她扯过被子盖好掖好被角的父亲摸摸她的脸庞之后便要转身离开，千寻却突然抓住了父亲的手臂：“爸爸……”
风早瑛介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半蹲下身好跟他的小女儿面对面平视着，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太黑暗千寻看不清父亲脸上表情，只能隐约的看见父亲眼睛里折射的一些暗哑的光：“怎么了，小千？”
想要说什么呢……太多太多了，所以反而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这么抓着父亲的手欲言又止，话语在口中百转千回最终变成了虚弱的撒娇：“爸爸陪小千一起睡好不好？”
“哈……”黑暗里听到了父亲无可奈何的一声笑；“怎么，几天不见小千有那么想念爸爸么？”
“……嗯，小千好想爸爸……所以爸爸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千寻挪了挪身体往里边一些把位置让出来，她的床铺并不算大，爸爸如果愿意陪他的话恐怕两父女睡一起还会很拥挤吧。
“真是没办法呢，小宝贝说了的话，爸爸也只能听从了……”这样说着的父亲，站起了坐到了床上，没几下脱了鞋跟外套就在千寻身旁躺下，侧了侧身体面朝千寻然后隔着被子拥抱住她：“现在好了，小千也该乖乖睡觉了哟！”
父亲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想来是工作时候为了消除疲劳抽了不少吧，但是这样的味道反而让千寻以外的觉舒服安心，这是父亲身上一贯有的味道，即使隔着薄棉被也能感受到父亲怀里的温暖……
她缩了缩脖子把脸一大半迈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依然会觉得眼眶里灼灼的酸涩。
不是几天没见……亲爱的爸爸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太久太久久得只要这样被你拥抱这就会想要哭出来了呢……
做错了好多事情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太固执爱钻牛角尖让你不放心了对不起，总是自顾自的生活着让你操心了对不起，不懂得体会你的伤痛还说你不爱她对不起，像刺猬一样伤害了你跟姐姐对不起……
可是她爱您哦，像爱着妈妈跟姐姐一样爱着您的……所以对不起。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包容着她的无理取闹肆意妄为，谢谢时间可以回到现在这个过去里让她可以重头来过……
呐，爸爸，不管你是否愿意相信……千寻真的不是仅仅为了要赎罪哦……更多更多的是想要，想要告诉你……能成为你跟妈妈的孩子，能拥有温柔又坚强姐姐的自己，真的觉得很幸福……所以，才会无论如何也想要再次回到这里站在你们身边，如果可以给自己预定来生……也依然想成你跟妈妈的孩子，拥有温柔坚强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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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什么啊？”午休时候千寻通常都会跟优山一起去体育器材室后边的那片草坪吃便当，上午写作文的事儿优山似乎很感兴趣千寻会写点什么，挑着不太喜欢吃的花椰菜丢给千寻顺口问着。
千寻地与他这种挑食行为撇了撇嘴，倒也还是照单全收了：“你猜呗，话说你又写了什么？”
“嗯~警察跟老师写过了所以这次写医生。”优山一脸‘编故事多简单谁不会’的轻松神色，“嘛，反正不管我写什么都会被拿来当范文，我都快腻味了。”
“闭嘴，不要在一个每次作文只有‘已阅’两个字的人面前炫耀！”千寻瞪他一眼，会写小说的不一定就会写作文，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别混为一谈好么，所以千寻理直气壮地作文每次都一般般。
“所以让你多看点作文精选了……还是算了，就你的领悟力，看再多也是白搭。”优山说着笑了起来；“我会永远记得日记总是写着‘今天天气真好我去上学了然后放学回家吃了妈妈做的晚饭，啊今天过得真开心呢’的那个谁谁谁的！”
“杀了你哟！！”杀气腾腾冒起来的千寻恶狠狠地瞪视着优山，像是随时会扑上去揍扁他一样，而优山依然毫不在意的笑着说：“还有每次交周记就只会写‘昨天跟姐姐一起去了公园玩，我荡秋千的时候姐姐一直帮我推，觉得姐姐好好哦~玩得很开心下次也要再来！’的那个谁谁谁哦！”
次奥——现在知道青梅竹马为什么最后都不会走到一起了么！？尼玛各种黑历史在他手里你真的狠得下心让自己去面对！？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看透了你各种本质外加见识过你各种糟糕姿态的人！？别开玩笑了只会想杀了他好么！！
谁要嫁给一个见识过自己小小三岁蹲在街边旁若无人脱了小可爱就直接尿尿的家伙了！？黑历史伤不起的啊啊啊！！
“总有一天我会玩死你的优山！”千寻咬牙切齿的狠狠用筷子戳着自己便当盒里的米饭，优山悠然自得的夹起一块炖牛肉看着她点点头：“相当的期待你的表现！”
“滚！”忍无可忍的千寻夹起一个西兰花扔向了优山的脸，优山一偏头就躲开了这轻飘飘的攻击，顺便反攻一击嘴炮：“喂喂浪费粮食哦千寻，农民伯伯晚上会爬你窗户的哟！”
“我还圣诞老人会爬窗给你送炸弹呢！”
*
幸子把洗衣篓里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然后摊平放上晾衣架，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总会牵扯到胸部的肌肉，带起细微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再弯下腰去拿下一件衣服的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丈夫声音：“我帮你吧。”
她偏过头对风早瑛太温柔地笑了笑：“不用了，才回来就起那么早给孩子们做早餐没好好休息，多睡会吧。”
瑛太没答应她，只脱了室内拖鞋直接穿着袜子走下台阶才上草坪地面过来，然后拿过妻子手里的衣服摊开了甩一甩：“没那么累，真正辛苦的人是你，照顾两个孩子都没空画画了吧，我这两天休假了，家务我来吧。”
幸子看着丈夫的侧脸笑得既温柔又满足，对于他的提议并没有回应什么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怎么昨晚回来去陪小千了？”
瑛太扯了扯晾出来的那件估计是大女儿的制服衬衫下摆，褶皱太厉害晒干以后也会留下痕迹的：“唔，小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很不安，撒娇让我陪她……”这么说这是转过了头看妻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她那个比赛出什么问题了，有跟你说么？”
幸子路出了一些疑惑的神色，仔细回想一下后皱了些眉头回答他：“不会啊，已经确定晋级半决赛了……”这么说着又犹豫起来；“这孩子最近是有点怪怪的……”她看着丈夫的眼睛，有些担忧地说起了自家小女儿最近奇怪的地方：“前几天早上起来还抱着我哭了，有时候看最喜欢的动画片都会忽然发起呆，你叫她她都没反应……而且，现在都自己梳头穿衣服什么的……这样变懂事了也不是不好，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是么……”瑛太也跟着妻子一起思索起来，但是作为一个毕竟是粗心男性的人来说，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想的太透彻的，所以没几秒也就放弃了说：“可能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吧，况且懂事点也挺好，不是能让你省点心么哈哈，你找个机会跟她聊聊就好了，不用太担心……倒是美咲，准备升学考了压力挺大的，我想哪天得空带她去艺术博物馆看看，那孩子一直挺喜欢工艺品，去看看说不定能让她放心一下。”
幸子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你自己决定吧，今晚上有特别想吃的么？”
“……老婆，这话我问你才对，不是说了这几天家务我来么？”瑛太颇觉得失败的看着自家老婆，难道他说话总是不算话么……不然为什么妻子会如此忽视他刚刚才说的话呢！？
“还是我来吧，你忙完回来呢，多休息休息吧。”幸子依然温柔地笑着，然后俯身把空了的衣篓拎起来转身朝屋子里走去；“等明天再开始让你做家务。”
“既然老婆大人有令，我必然遵从！”跟在其自身后一同走的瑛太笑容里满是幸福与温柔。
而走在他前头的幸子却垂下了眼睑，微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落尽她的眼睛里，让她眼底里看起来像藏着无尽为诉说的秘密……
就如同那被烧毁随风飘散而去的病历，如可以，她多想连同身体里的那些逐渐吞噬她幸福的细胞也一并烧毁。
要如何开口告诉身后的人……可能，没机会陪你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