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回忆深处》九月鸢尾

7、明晃晃的遗憾

　　莫白雨和叶林舒是很要好的朋友。当年林安夏和叶林舒还是恋人的时候，白雨以林安夏好朋友身份和林安夏叶林舒吃过饭，那时候，莫白雨和叶林舒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偶尔在□□上遇见还是聊的十分投缘，后来莫白雨到了法国，同在一个城市，久而久之，莫白雨和叶林舒就成了好朋友，叶林舒和林安夏分手的那段时间莫白雨充当着调解人的角色，可惜，两人终究是分道扬镳。这几年，叶林舒反反复复的问过白雨一个问题：

　　“她过的好吗？”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莫白雨一针见血的抓到了两个人身上的弱点，林安夏一直对叶林舒念念不忘，这点莫白雨清楚不过，如今叶林舒也有这种意思，自己何不撮合一下？

　　于是乎，莫白雨这才会带着叶林舒一起来找林安夏。

　　不出所料，餐桌上林安夏一直缄默不语，刻意回避叶林舒的目光，情况陷入十分尴尬的局面，莫白雨立在两人中间，只好拉着林安夏一直谈论着自己留学期间的事情，什么老外追她的趣闻，什么某某少年和自己竞争最后输了然后很娘们的哭了。

　　林安夏则一直点头，并不多做表态。脑海里却一片混乱，想起早上和骆晨曲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再加上叶林舒就坐在自己对面，林安夏只觉得坐毯如坐针，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连吃到自己嘴里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嘴边传来滚烫的辣疼感，红色的朝天椒被林安夏咬成两半，下一刻林安夏已经泪流成河，抬起桌上的柠檬水哗啦一杯下肚，面红耳赤的吐着气：

　　“好辣……”

　　看到突然变得有些可爱的林安夏，莫白雨强忍住要笑的冲动。

　　叶林舒像服务员要来牛奶：

　　“喝杯牛奶会好一点。”

　　微微扬起嘴角，叶林舒背对着落地窗，夕阳有些刺眼，林安夏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叶林舒，恍惚中仿佛看到五年前的叶林舒坐在自己对面朝自己阳光般的微笑，朝自己的碗里拼命夹菜，然后关心的对自己说，要多吃点蔬菜，不然血气会一直不好……那时候，他关心她，宠溺她，他每一个微小的习惯或是动作，都让林安夏铭记于心。

　　一瞬间，眼里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外冒，这时候她突然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和自己再无关系，再无结果。

　　莫白雨以为是辣椒的原因，一边在一旁埋怨林安夏夹菜偏偏夹辣椒，一边又对着旁边的服务员一阵牢骚：

　　“我说你这辣椒就不能切小点吗？看把我朋友辣的。”

　　林安夏觉得十分丢人，从桌上扯过一张纸擦擦眼泪：“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林安夏继续低头吃饭，莫白雨举起酒杯看着林安夏：

　　“小夏，时隔五年今天我们三人再次齐聚一堂，一来庆祝我终于顺利回国。二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就是……星期一那天，小舒同学要晋升为总经理啦，恭喜，恭喜。”说完，他抬起面前的酒杯，示意两人举杯。

　　总经理？林安夏愣了愣，这五年来叶林舒确实很努力，也换来了相应的回报，去法国总部的锻炼终于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她与他之间，或许也仅仅只有一个句号。

　　由于要开车，叶林舒也没有喝酒的习惯抬起面前的柠檬水，但是目光落到林安夏手上，林安夏抬起身旁的酒，这酒是莫白雨点的，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下意识的伸出去抓住林安夏的手腕，林安夏抬头，正对上叶林舒的目光：

　　“我看你气色不好，少喝点酒。”

　　正巧这时服务员送上一杯橙汁，林安夏愣了愣，抽回自己的手去拿橙汁，曾几何时这双手已经变的陌生，但是刚才被他抓住，自己竟然还会有心跳的感觉，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林安夏在心里轻叹一声。

　　莫白雨这丫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是她拉着林安夏来吃饭的，还没吃完，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留下尴尬至极的林安夏和叶林舒，五年没见，林安夏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自己也应该要找个理由退场才行，这么想着，叶林舒却已经开口了：

　　“夏，还记得这里吗？”

　　这是当初自己失恋的地方林安夏怎么会不记得：“记得。”

　　“那时，我年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话……”

　　“已经过去了。”林安夏连忙打断叶林舒的话：“已经过去了，不提了。”林安夏并不气愤，毕竟时隔五年，就是想发火也找不到曾经想要发怒伤心的感觉：“你说的很对，我并不觉得你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妥，是我当初太固执，太幼稚。”

　　就此打住，也算是为了自己和他之间做个了结，林安夏想告诉他，她已经将曾经忘记，她不会再记得他那时说的话。可是最后林安夏什么也没说。

　　叶林舒苦笑：“是我太自信，初次见到你的那一天，我还以为，你依旧喜欢我。”面色冷静，三十岁的男人一脸温和，眼眸里绕着淡淡的雾气，林安夏看不出来那里面所蕴含的神态或是想要说的话，林安夏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直混乱不堪，头晕的要命，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

　　“夏。”一如当年，他亲切的叫着她的名字：“五年了，我还是没忘记你，是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吧。”叶林舒说着，用那双咖啡色的眼眸看着林安夏。

　　林安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感觉清晰的疼痛，可是头却晕的要命，知道自己贫血症又复发，不好多说什么，林安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今天很不舒服。”说完，正要离席，脚下一软，又坐回椅子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四周的昏天暗地似乎要将她覆盖。

　　……

　　从浑浑噩噩的梦境里醒来，鼻子周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不用看都知道是医院，视线里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林安夏皱了皱眉，微眯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拉窗帘，哗啦一声，原本明亮刺眼的房间在一瞬间暗了下来，立在窗前，保持者拉窗帘最后的动作，叶林舒似乎陷入沉思，林安夏本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想打扰此刻的宁静，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叶林舒已经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林安夏连忙躲开，轻咳一声：

　　“你送我来的？”

　　话一出口，林安夏觉得自己傻的可笑，明显自己身边就只有他一人，这不是瞎子戴眼镜，多此一举吗？

　　“你要多休息。”叶林舒坐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安夏，五年前，叶林舒就知道林安夏有贫血的毛病，只是五年不见，林安夏不会照顾自己，病情反而越发严重起来，送林安夏到医院的时候，叶林舒大抵问了医生林安夏的情况，虽然不是很严重的贫血症，可是林安夏体虚，又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在这样下去，严重的就要输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医生一边叹息，一边扶额：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个个都不把命当命？”

　　“谢谢。”林安夏轻轻说了声，拉开被子就要下床，眼疾手快的叶林舒连忙拉住她：

　　“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林安夏觉得叶林舒的问题问的莫名其妙，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打着点滴，还有大半瓶没滴完。显然林安夏不得不留在这里，于是硬着脸又躺回床上。

　　“就是自己一个人也不能忘记照顾好身体。”似是责怪，叶林舒坐在床边感觉到林安夏的目光有闪躲之意，眉头微皱：“你如果讨厌我，直说就可以了，不用闪闪躲躲。”

　　“没有。”林安夏摇摇头：“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见到你，害怕想起那时候心里的落寂和伤心，我尴尬只是因为，我见到的人是你，因为你是我曾经和现在都爱的男人。这些，林安夏想要说的话，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夏，我们复合吧。”

　　仓促之后，林安夏一脸惊愕抬头看着面前的叶林舒，他刚刚说了什么，林安夏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又清楚的提醒自己叶林舒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

　　复合……

　　这是林安夏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可是真正听到了，却让林安夏的内心纠结了起来，她已经答应了骆晨曲，叶林舒……叶林舒不过是自己的过去罢了。

　　“你不喜欢骆晨曲对不对？”叶林舒有些激动：“你只是想气气我当初那么轻易的就将你放手？”林安夏的性格叶林舒在了解不过，做事冲动，爱走极端，从第一眼看到林安夏和骆晨曲在一起，叶林舒就隐隐察觉林安夏对骆晨曲的感情没有那么真切，就是昨晚上的事情，叶林舒也可以大度的理解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听错了话，五年的时光，工作之余叶林舒想的最多的，依旧是林安夏，他无法忘记无数个夜晚，那个笑容明快的女孩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觉得他的放弃是一种遗憾，现在有这个机会，他就要厚脸皮的将她握紧，好好的，同她一起生活。

　　【夏，你不知道，那时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就像当初我对你表白一般，我希望你点头，你微笑。然而，经年以后，我脑海里记得最清晰的，是你对我说的那番话，你说：“舒，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