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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在终于放弃教会君窈骑马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之后,即墨耘初很快便决定带着君窈上路,毕竟神农谷远在长白山,路途绝不近,快马加鞭只怕也要个把月才能到,何况…。。斜睐一眼某人眼中跃跃欲试的光亮,他有些无力,带了一个不会骑马的麻烦,而且绝对是个事事都好奇,样样都耽搁的麻烦,他怎么可能走得快?想到这儿,他胸臆处又是一阵翻腾,生起一股说不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的恼怒,什么时候起,他这么了解她了?

      相较于即墨耘初的气恼在心,君窈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这回,她这么大胆跑出烟波渚,险些送了性命,虽然在床上养了这么些时日,侥幸逃过了一顿骂,却也想着肯定少不了一番教训的。谁知道,爷爷不但没有骂她,没有罚她,居然还准她出门了。她自十岁起,就没有离开过烟波渚一步,连君家大宅也没有回来过,遑论离开湘阴?教她怎么不兴奋,怎么不期待?当下,也不管自家祖父多么唠叨,让她饿了吃,冷了加衣,累了要歇息,没银子了要上票号取,完全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对待,仍是笑眯眯的,弯眯起水灵的眸子,点头,再点头。

      “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江湖是非多,瞧着热闹要躲,知不知道?”就算是混迹江湖,曾经叱咤的大人物又如何?这一刻的君肃云只是一个爱护孙女的祖父,明明是自己决定将孙女送出家门,临到头了,却是花白眉毛深锁,叮嘱了再叮嘱,重复了再重复,怎么都放不下心。

      “我知道了,爷爷。饿了就吃,冷了就加衣,累了就歇息,没银子就上票号兑换,一定吃好睡好,总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回来时,一定比现在胖上一圈儿,这样可以吗?”眼角余光瞅着门外即墨耘初眉间的褶皱,知道这小子已经不耐烦了,心里嗤哼,君窈却是笑眯眯地应着,把方才祖父的唠叨重复上了一遍,证明自个儿真的有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嗯!记得就好!还有啊……”君肃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捋花白胡须。

      还有?君窈只差没有皱起整张脸,觑准了机会,一边将祖父握着的手一抽,一边挥手道,“我都知道啦!爷爷!天色不早了,我得赶路了。”这么耽搁下去,她今天都别想出了湘阴县城。话落,她人已经奔出了君府的门槛,一把拽了即墨耘初就走,“快点儿!快点儿!走了!”

      即墨耘初由她拽着,走了两步,接过她那只分量绝对不轻的包袱,捆在马背上,然后,双手轻托她纤腰,已将她举上马背。几日的光景毕竟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君窈已经不怕马,还很熟练得轻扯了下缰绳,在马背之上稳稳坐定。

      然而,终究还是不够快,君肃云和即墨长宁已经一前一后出了府门,前者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有些微恼地沉着脸,“窈窈!你的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忘记呢?千万记着……”

      马背之上的君窈摸摸鼻头,表情讪讪地接过那个瓷瓶,不等自家爷爷说话,连忙道,“三日一服,不可间断,我记得的。我没有忘记,我这里还有!”为了让自家祖父放心,君窈连忙从领间理出一件物事,红线一圈再一圈,缠绕在纤细的颈项间,垂挂在胸前的却不是玉饰银器,而是一只跟手中一般无二的瓷瓶。

      即墨耘初轻锁眉,自是满腹疑虑,来不及解开,便已被即墨长宁轻咳声拉回思绪,知晓,定是有话要说。

      “耘初啊,你失踪真的只是因为失足落水?”即墨长宁是何人,怎会轻易被骗过?这几日来,琢磨着即墨耘初的说辞,却是越想越觉不对劲。

      “不然呢?祖父以为,还有别的原因?”即墨耘初淡然而笑,不再唤“爷爷”,而是“祖父”,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双蓝眸中未渗透半点暖意,竟是淡漠如冰,清冷一如冷月之光。

      即墨长宁被问得一愕,在闻得那一声“祖父”时,虎目一暗,讷讷点头,而后却是越说越急切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耘初啊,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身边又带着君家小姑娘,切记万事小心,若有什么,就……”

      “即墨耘初——”数步开外的君窈扯开嗓子喊了过来,“可以上路了!”

      即墨耘初原本越来越淡漠的脸容,只是一刹那,扯开一抹笑,跟之前的每一抹一样,刚刚好,而后,与即墨长宁一道走至君家祖孙身侧。

      “贤孙,一切有劳!”君肃云再次出声托付。

      “君爷爷跟我爷爷是至交,既是耘初的长辈,就莫要再说见外之话,晚辈,这就告辞了。”话落,他足下轻点,便已旋身上了马,落于君窈身后,长臂绕过她,扯住缰绳,身形去挺得笔直,跟君窈之间,刚好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爷爷——”蓝眸忽转,转低看向即墨长宁,“我离家之时,凌风族兄回乡探亲,不知,待得我回返太原,可已归来?”而后,话锋再一转,向两位老者拱手道,“告辞!”

      即墨长宁愣在原处,不知是为了即墨耘初那声“爷爷”,还是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而那一边,即墨耘初已勒转马头,两人一马轻踱开步子。

      “即墨耘初,出了城我们往哪个方向走?”马上的姑娘唤着,娇脆的声音里满满是兴奋。

      “郎骁。”男声却是沉敛得很。

      “什么?”

      “我说叫我郎骁。”

      “为什么?”姑娘困惑得很,而后,嗓音又再度高扬起来,“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很有名,对不对?”

      只是小有名气,但他不想纠正她,知道这丫头的聒噪,越搭理她,她只会越来劲。

      “爷爷说过,行走江湖,低调为好,为了避免麻烦,很多人都会隐姓埋名的!”

      鼻间轻哼一声,原来她还知道点儿常识啊!

      “可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什么麻烦?”

      那一声“可是”突然让他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果然…。

      “啊!该不会……你有很多仇家吧?”

      “…。。。”额角开始抽搐,她果然想得很多,“冰雪聪明”的君姑娘!

      “这样的话,会不会连累我?”皱着一张小脸,君窈开始在游历江湖的喜悦和对自家小命的担忧间,纠结起来。

      “闭嘴!”终于是忍无可忍,咬牙自齿间蹦出一声警告,还没走离君家,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是不是,做了一个会让自己,后悔万分的决定?

      “我就好奇问问嘛!这么凶!”埋怨地咕哝了一句,心情甚好的君窈却是懒得跟他计较,不过敛眉一瞬,又笑得眯起了双眼,伸展开双臂,闭眼,深吸一口气,清晨的风,真好!江湖,我来了。

      昨夜刚下了一场小雨,涤亮了君家府门外,那条马道两侧的苍竹,愈发显得苍劲青翠,而那两人一骑,在清晨微凉的风里,渐渐走远,就连话声也越来越小,再也听不清了……

      “即墨兄,跟我家窈窈在一块儿,你家耘初的耐性还有得磨啊!”君肃云像是看得极开怀,笑着轻捋花白胡须。

      那一厢,一直沉肃着一张老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即墨长宁突然回过神来,脸色却是不太好看,“君兄,老夫想起家中尚有要事,这就要赶回太原,还请君兄见谅!”话未落,便已吆喝着自家人收拾行装、备马。

      君肃云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跟进问问,这突然的,是唱的是哪一出?

      事实证明,郎骁对君窈确实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出他所料,这一路走来,君窈果真像是头一回进城的乡巴佬,样样都好奇,事事都关心。看小贩捏个面人儿,她可以蹲在那儿,瞅上半宿工夫,眼都不带眨的,更是死拉活拽也休想将她带走。吃个冰糖葫芦,她一吃上瘾,硬是泪水汪汪,楚楚可怜地瞅着他,扛了一个草桩的冰糖葫芦,结果她倒好,甩甩手说吃够了,怕浪费了,逼着他也啃了两串,啃得他满嘴泛酸,酸倒了牙,最后,还便宜了城门口那一群小乞丐。再然后,人家卖身葬父,她也觉得可怜得很,哭湿了眼,哭红了鼻头,硬是从他荷包里掏出银子帮人葬父。虽然银子是从他荷包里掏出来的,但瞅他当时铁青的脸,也知道,他绝不是那个善心的人。结果那卖身的姑娘反而是认定了他,什么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以报大恩,一双水眸瞅着他,含情脉脉得让他浑身汗毛直竖,最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摆脱了这桩莫名而来的“女祸”。此事一了,郎骁就又一次在心中发誓,下一回,不管君窈再装得多么可怜,那双眼睛再怎么泫然欲泣,他都绝对绝对不再妥协,结果,这“绝对”通常撑不过一天,又再度破功。于是,周而复始,因果循环。已经离开湘阴十几日,但瞅瞅走过的行程,郎骁光想就只觉得脑门抽搐,面色直逼戏文里的包青天。当然了,郎骁绝对不承认自己每每在瞧见她一脸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时,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软。他只是想着,她毕竟是自个儿的救命恩人,虽然他后来也救过她一回,但怎么说也是她救他在先,不是那么容易能扯平的。何况,他堂堂男子汉,何必跟个姑娘家斤斤计较的?反正这些他早已计算其中,虽然耽搁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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