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将军，小人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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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台上的人抬起头，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蓝衣人：“你是说，军师掳了一个女子回来？”
“恩，入夜送到了杜药师房中。”蓝衣人犹豫了一下，又道：“属下听军师叫她小嫂嫂，炊事房的侯七也说，是献给将军的。”
锐利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沈从绯面色无异，习惯性地看了看身侧，难怪耳边清静了几日，沉吟片刻道：“去把范春找来。”
“是。”蓝衣人得令，身影一闪，消隐而去。
蓝衣人才走不到片刻，屋外传来通报声，“将军，军师求见。”
“让他们进来。”沈从绯抿起唇，倒是掐准了时间。
“听说将军要找春儿，我刚好一路，顺道就给送了过来。”门外晃进两个身影，前面的大摇大摆，后面的畏畏缩缩，几乎是被半拖着进了屋。
范春死命地低着头，未待发落，‘噗通’自觉跪了下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讨饶，身旁又是‘噗通’一声，军师竟也跪了下来，“将军，我错了。”
范春瞪大眼，军师居然先声夺人，抢了最佳的认错时机，连忙开口欲弥补。
“将军，这事儿不能怪春儿，虽然主意是他出的，可这事儿是我吩咐下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范春半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军师一脸内疚地认错，再丝毫不含糊地把溲水泼到自己身上。末了，还来了句：“春儿也是护主心切。”
没有回应，沉默如同无形的压力散了开，范春虽苦憋，也不改再造次，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既是都错了，下去领了罚再回来交待。”半响后，案台的人终于开了口，平静的声音察觉不出半点情绪，“强抢平民是什么罪，军师应该比我清楚。”
“军棍二百，扣二年饷银。”沈从良耷拉着脑袋，答地倒算痛快。对自家大哥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这时候该认的得认，不该认的先认了再说，态度很重要。
“那还不快去。”沈从绯扔下笔，冷眉横过赖在地上不动弹的二人。
“将军，我认错了。”沈从良跪着往前蹭了几步，仰着头，下巴抵在案桌上，“你说过，凡是认错的人都有解释的机会。”
“我说的是人孰无过，”沈从绯瞪着趴在自己桌前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分明是明知故犯！”
“回禀将军，属下有苦衷。”沈从良伸长着脑袋，急忙申辩。
沈从绯深吸了口气，沉着脸没说话。
“大哥，西秦联姻的目的是你。”沈从良神色一改，用两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此事确切，我从母亲大人那儿偷听到的。”
沈从绯愣住，眉峰似剑般迅速拢起。
“大哥，杜药师也知道，否则他岂会容我留人在他房中。”沈从良继续道，“时间不多，西秦大使三日前已经出发，不出半月，便可抵达皇都。”
趴在地上的范春暗自奇怪，怎么听军师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响，诡异的安静让他更是不安。犹豫再三，他悄悄地抬起头，正对上将军射过来的视线，顿时吓地又瘫了回去，一边磕头一边坑坑巴巴地说道：“将、将、将军，小、小的这就去领罚。”
“大哥，念在春儿也是出于好心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他吧。”沈从良轻咳一声恢复常色，扭回头朝抖地正欢的范春使了个眼色，“更何况春儿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范春咽咽唾沫，这才记起来时路上军师的吩咐，连忙道：“回禀将军，营中近日流言纷起，说皇都传来消息，四公主要迎娶将军，将士们都在议论若是将军嫁人，军队是不是就要解散？至此，引得军心大动，前日操行验收才会那般不堪。”
“军心不稳于军队百害无一利，小的不想将军的心血白费，才会……才会出此……”范春说着说着渐觉不对，照这么发展下去，这顶黑锅等同扣在了自己脑门上，再想拔就根本拔不出了。他怯怯地瞟了眼将军，惊讶地发现将军微蹙眉，似是凝神听着自己解释，面色虽然还是锅底灰，已没了最初的怒意。
“人呢？”
范春张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军师递过来的眼神，才答道：“人在杜药师那儿。”
“伤势如何？”
“杜药师说并无大碍，休养几天便可。”范春心中略安，说话也利索了很多，“将军放心，那女子家中无人，身无牵绊，模样也是极好的……”
“春儿，你先下去吧。”沈从良挥挥手，打断范春的话。
范春如蒙大赦，连忙收起话头起身告退，临走前看到军师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笑了笑，顿觉那笑容如同清风拂过，暖人心脾，早已忘了头上那顶黑锅拜谁所赐。
“大哥，情势急迫，我们必须抢在西秦提出联姻前，解决你的终身大事。”沈从良收起笑容，正色道，“春儿说的流言并非杜撰，此事的确在营中流传了数日。若是大哥在军内成婚，不仅可以断了西秦的阴谋，也能借机打破传闻，稳住军心。
终身大事……沈从绯眸色微动，西秦联姻的事儿他早有耳闻，只是心中还抱着些许希望，原来终究还是逃离不了……
“大哥，这只是暂时的。”沈从良瞧出他神情中的黯然，急忙解释：“婚书可以作假，只要混过这段时期，大哥还是未嫁之身。若不是知道大哥视军队为性命，我断不会拿大哥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起来吧，”沈从绯望着还跪在地上的弟弟，心中暖意上涌，自小就爱缠着他的小鬼头，如今又为了他进了这个不知明日的军营，比起家中的温床软枕，这里的生活当真是天差地别，“……那个人愿意吗？”
“大哥放心，”沈从良一听，知道大哥不再抗拒，心中暗松了口气，眸光闪闪道：“那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军营另一头，炊烟袅袅，三个高矮不一的身影蹲在了炊事房不远处的山窝拐角。
“赵大，你说，这事儿都过去三天了，怎么军营里没一点动静？”侯七搓搓手，自打那晚出了杜药师的房，这事儿就再无音讯，连个可以打听的人都没有，侯七心中捉急，却不敢再靠近杜药师的药房。
“没有动静才是好事，非得事儿闹大了，你才高兴吗？”赵晋忍不住手痒，敲了下侯七的脑袋，转头问蹲在另一边的人道：“莫发，那天的棍子你丢了吗？”
“没有。”莫发摇摇头答地干脆，默默地转了个圈背对着二人。
赵晋本是火气上涌，看到他的举动又觉得莫名：“你干什么？”
背对着的人微微撅起屁股，一板一眼道：“踹一脚可以，棍子我得留着。”
赵晋二话不说，蹬腿就是一脚，莫发如愿滚了出去，正想着多滚几步让赵大消消气时，前方出现了阻碍，一个黑影堵在了自己身前。
“将军在哪儿？”黑影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十分急迫。
一旁的二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不由呆住。“你……你，你，”侯七惊恐地看着来人，“你怎么跑出来的？”
“将军在哪儿？”来人神色慌乱，根本没留意侯七的话。
“赵大，快去找军师。”侯七跳起身，紧张地手心直冒汗，要是被将军发现了，他们几个真要小命难保了。滚停住的莫发眼睛忽地一亮，鲤鱼打挺地翻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眨眼间，只剩侯七一人杵在原地，他举着胳膊，左摇右晃地试图困住来人，眼睛却滴溜不住地直往那人脸上跑。心中惊叹：瞎猫抓到死耗子，他们抓来的人竟长地这么好看！那天傍晚看不太清，眼下这朗朗青天，女子的容貌一览无遗，侯七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除了道义上要觉得自己爹爹是第一好看的人外，这女子当真算得上第二了。
花响看着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动如疯兔般的男子，慌乱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她停住脚，这个人的声音她认得，正是那晚中的一个。“这位公子，能请教一个问题吗？”花响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方才还原地乱蹦的男子如被电击般地定了下来，侯七觉得眼前像闪过一道光，浑身血液上涌，两颊烧地厉害，“什、什么事儿？”声音如蚊，含羞带怯。
“我想问这军营中，下奴要干些什么活儿？”花响友善地眨眨眼，目光不离那黑红黑红的脸蛋。
侯七被盯地低下头，半举的手似放非放，耳边‘轰轰’作响，只知道她说话了，可说了什么，却是一句也没听清。
“不能说吗？”花响眉头拧起，心中的疑虑加深。
侯七低垂的目光中扫到那人又迈前了一步，心中更是慌乱，连忙摆头往后退了退。
“校场在何处？”花响眼看问不出什么，只好另作打算。
侯七吸了口气，这下倒是听清楚了，想都没想，伸手指了个方向。
“多谢。”
“猴崽子，人呢？”不一会儿，赵晋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四下看了看，却没见到人。
侯七一惊，连忙抬起头，神色如梦初醒，两颊红晕残留。不紧不慢跟来的沈从良睨了他一眼，带笑的眸光中带了些许了然，“你告诉她得往哪儿去了？”
侯七看到军师眼中的捉狭，方褪的红晕再次涌上脸，低着头‘嗯’了一声。
赵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气血上涌的关头，一脸兴奋的莫发抱着棍子狂奔而来，边跑边嚷：“放着我来。”
赵晋的怒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抬脚要踹，被身旁的沈从良压了下来，“再不去，我的小嫂嫂就真要闯祸了。”
赵晋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这才跟着沈从良匆匆往校场赶，赵晋紧张地跟在沈从良身后，奇怪的是，他觉得军师的步伐虽急，可分明带着雀跃，似乎还有些兴奋。
还未踏进校场，便听到一道清越的女声：“将军，小人愿意。”
顿时，校场哗然一片，议论声起：“将军真要成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将军，小人愿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