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尽》莫如诗酒话长安

1、第 1 章

　　大半个村子还在睡梦中，但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又是新的一天。打着哈欠，子铁推开了木叶的大门，却因为不经意的一瞥吓得僵立。

　　大门外二十多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这没什么好奇怪，总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委托人想要早点办完事，因此守在门口等着门开。可是，身为忍者的子铁相信自己的目力，此刻站在门外的绝不是什么委托人——而是宇智波佐助。即使已经过去了六年，子铁也不会错认那头刺猬一样的黑发，更不会错认对方腰间收割了不知道多少木叶忍者生命的草雉剑。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宇智波佐助转过身看向大门的方向，对于杵在那里的子铁只是轻轻的一瞥。

　　还好，对方还没有开写轮眼……后怕的眨了眨眼，子铁迅速的重新关上大门，飞奔至火影塔。销声匿迹六年之后重新出现的宇智波佐助，绝不可能是来叙旧的！

　　不过二十分钟，木叶的大门重新开启，身穿御神袍的奈良鹿丸和千手纲手一起出现在那里。在他们身后，是严阵以待的木叶忍者。

　　门口的动静并没有瞒过宇智波佐助，冷眼看着，黑色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阵——没见吊车尾的。

　　“我说，大清早的，害得我们连懒觉都不能睡，麻烦死了啊。”挠着头发，奈良鹿丸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开了口。

　　这样一个懒懒散散的人，竟然成为了火影。宇智波佐助觉得很奇怪，至少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就算吊车尾的脑子笨了点，但影级的实力还是有的，为什么会是奈良？

　　“宇智波家的小子，你想干什么？”千手纲手的脾气可没奈良鹿丸那么好，在她眼里这个宇智波家的小子早就不值得她好言好语了。

　　“吊车尾人呢？”不屑于跟臭脾气的千手纲手计较，宇智波佐助转开视线看向奈良。

　　眼皮一跳，奈良鹿丸恨不得开骂——时隔六年你这么突然的在大清早跑来木叶难道就是为了见鸣人？！可见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人都是不惜福的，当初鸣人死命追着你的时候你不见人，人家不追了你反倒自己送上门了。

　　“别太嚣张，宇智波佐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叛忍的身份？”跨前一步，日向宁次清冷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嗤。”冷笑一声，宇智波佐助丝毫没有因为日向宁次的话而动容。叛忍？他成为叛忍不是一年两年了，可那又怎样？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如果不是嫌麻烦，他根本就不会等在门外，而是直接潜入村子。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的臭脾气。”

　　有些暗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木叶大门边的树上，一抹金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倚在树干上，漩涡鸣人脸上看不出喜怒，或者说自从四战结束之后他的脸上就没有了表情。静静的看着和记忆中相比变化不大的宇智波佐助，恍然想起一句文绉绉的话——时光如白驹过隙。

　　“吊车尾的。”不怎么习惯，或者说陌生，对于这样没有表情的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的目光不再分给奈良他们，直勾勾的看着树上一身黑衣的人。

　　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千手纲手身边，漩涡鸣人并没有像宇智波佐助想象中的那样冲到面前。“为了那个约定？”

　　“你以为呢？”

　　定定的看着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忽然就露出一个微笑，尽管很淡。“啊，我知道了。”抬起一只手懒洋洋的挥了挥，朝着身后。“佐井，帮我跟小樱说一声，要骂也好要揍也好，等我回去再说吧。”

　　来不及回答，佐井眼睁睁的看着宇智波佐助瞬身消失，鸣人也一样。忽然就有一种错觉，六年的时光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要宇智波佐助出现，鸣人依然会追赶在他的身后。

　　“宁次，去终结之谷吧，佐井也一起去。”皱了皱眉头，奈良鹿丸惋惜的看了看天空——该是个好天气的。“井野，叫小樱准备好急救的东西赶过去。”

　　“那两个人啊，只要一见面，不打到破破烂烂是不会停下来的。”

　　站在原地，看着宁次和佐井往终结之谷的方向飞奔，千手纲手听着奈良鹿丸无可奈何的话，默认。是的，那两个人只要见面，就一定会是惊天动地的战斗。然而受伤更重的，一定是鸣人。只是，已经没有了九尾，鸣人会记得不要那么拼命吗？不会吧……这六年来鸣人身上的伤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也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过鸣人爽朗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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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会是新任火影。”手放在草雉上，宇智波佐助依然不能理解奈良鹿丸成为火影这个事实。

　　“我不适合。”慢吞吞的掏出苦无，漩涡鸣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战斗在即的样子。

　　“你比他强。”

　　听到宇智波佐助的话，漩涡鸣人歪了歪头。“不，鹿丸比我强，我是吊车尾的。”

　　皱起眉头，宇智波佐助觉得隔了六年的时间漩涡鸣人变得太多了，至少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吵闹的家伙从不会承认自己是吊车尾。当然，打败了斑的他，的确早就不是吊车尾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佐助。”认真的看着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玩笑的痕迹，只有认真。“谢谢你愿意等六年。”

　　“破破烂烂的木叶没有复仇的价值。”一如既往的，宇智波佐助给出一个凉薄的答案。当年斑死了之后他答应吊车尾的，将他们之间的决战延迟六年，也将自己的复仇推迟了六年。至于为什么答应，他不确定。四战中木叶死了很多人，卡卡西也在其中。如果那个时候他攻打木叶，除了吊车尾之外没人能阻挡他。但，跟斑的决战让吊车尾的重伤，他没兴趣去打败一个奄奄一息的对手。不过，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他隐约知道。“至于你，那时候你比木叶还要破。”

　　“呵。”轻笑了一声，漩涡鸣人承认那个时候连呼吸都奢侈的自己的确很破，破败的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杀死。那时候的伤，如果不是纲手婆婆在，或许他六年前就死了吧。“那么，叙旧到此为止吧。我是偷跑出来的，打完了还得回去挨小樱的训。”

　　哼了一声，草雉剑应声出鞘。过了这么久，宇智波佐助依然无法忍受吊车尾在小樱面前任打任骂的样子。尽管他有一瞬间的迟疑——是从医院偷跑还是从家里？他忘了要打听吊车尾的是不是终于得到了小樱的点头。

　　当小樱带着医疗用具赶到终结之谷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千只鸟的哀鸣回荡在山谷之中。曾几何时鸣人胸膛上的破洞一瞬间闯入脑海，小樱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想要冲过去——被阻止了。转头看向阻拦自己的宁次，小樱眼中的担忧并没有让对方动摇。

　　“他们之间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宁次的语气很无奈，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尽管没人喜欢这个事实。那是两个拥有影级实力的忍者，插手他们的战斗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那是鸣人和宇智波佐助。纲手大人并没有来，那就说明即使是她也明白这场战斗没人能够插手。

　　“如果能插手的话，鹿丸不会只让我们来。”想要怨恨，可佐井却不知道该怨恨谁。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之间的恩怨早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了，然而他依然能记得当初鸣人说要带回宇智波佐助时那副想要笑却笑得勉强的表情。似乎，这六年来鸣人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宇智波佐助，再也没说过要带他回来的话。鸣人的沉默，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鸣人没完没了的出任务，一次一次的负伤，一次一次的在卡卡西和自来也的墓碑前喝得烂醉。

　　当初的那个木叶小太阳，或许在四战结束的那一刻就已经陨落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这两个人的实力增长到怎样的地步，似乎千鸟对螺旋丸的模式已经成为了一种固定的东西。白眼所及，鸣人掌中的蓝色螺旋丸依然很美，而宇智波手臂上所缠绕着的青白色电流也依然是那么咄咄逼人。宁次忽然就想笑，他也真的就笑了起来。

　　“宁次？”高度紧张中听到宁次的笑声，小樱一瞬间以为战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千鸟对螺旋丸，老是这么打他们也不嫌腻味。”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不为人知的默契，也或许，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然而默契也好，闹剧也好，两个人就真的从十二岁打到现在。十二年了，昔日的笼中鸟现在已经成了族长，昔日的懒虫现在也穿上了御神袍，唯有这两个人，依然是一见面就千鸟对螺旋丸。

　　仿佛是听到了宁次的话，远处激战的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背对着，相距不过几米。

　　“呐，佐助，我有没有说过你的麒麟真的挺有气势的。”

　　“螺旋手里剑，很吵。”

　　背对着，漩涡鸣人不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而另一边，自然也是一样的。更远的地方，宁次、佐井和小樱当然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所以，或许只有山谷中早已残缺的两尊雕像看到了，两个人嘴角边淡淡的微笑。

　　天空变了颜色，不祥的乌云遮住了刚刚爬升起来的太阳。宁次绷紧了神经，他见过的，这是宇智波佐助的麒麟将要出现了。到底，还是变了吗？

　　高速摩擦而特有的尖锐的声音响彻山谷，即使距离不近，宁次他们三人也有种受不了的感觉。可没人抬手捂住耳朵，瞪眼了眼睛看着那两人的方向——胜负快要见分晓了吧？

　　以雷霆之势猛冲，宇智波佐助知道这是最后一击了。打败了吊车尾的，他才有机会去攻打木叶，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高举着螺旋手里剑，漩涡鸣人同样猛冲，完全不顾没有了九尾的自己要怎么承受这个术所带来的负担。最后一次了，他和佐助之间的死斗。

　　然而，当两个人在宁次他们三人紧张的注目中终于相撞在一起，麒麟如预期的那样降临地面，螺旋手里剑穿过的却不是宇智波佐助的胸膛。

　　“鸣人！”忘乎所以的飞奔出去，宁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鸣人将螺旋手里剑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吊车尾的……”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宇智波佐助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螺旋手里剑甚至没有擦到自己一点点。

　　“三千世界……鸦杀尽……”微笑着看着错愕的宇智波佐助，鸣人忍不住有些得意，能让冷面面瘫露出这样表情的自己还是很了不起的，呵。“我一直以为，鸦是乌鸦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鸦是太阳……”

　　“吊车尾的！”过于错愕，宇智波佐助甚至无意识的丢开了草雉，麒麟也消散了。下意识的抱住吊车尾瘫软的身躯，对方嘴角边流淌着的红色液体让他有不明原因的恐慌。正是因为他的恐慌，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怀里虚弱的人所吸引，他没能察觉到悄然接近的查克拉。“啊……！”

　　另一枚螺旋手里剑，更小、密度更高，被鸣人凭空出现在宇智波佐助身后的影分、身送进了宇智波的胸膛，也无可避免的波及到了鸣人。宇智波佐助因为剧烈痛楚而瞪大的眼睛里，是不容错认的不可置信。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艰难的微笑起来，鸣人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和细胞都被细密的风刃割裂了，原来这个术真的很疼啊……“太阳都被杀光了，又怎么会……还有天明？骗人的吧……哈……哈……”

　　“……”宇智波佐助看着对方脸上逞强的、灰败的笑容，看着对方大口喘着气却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忽然就觉得，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白痴。”

　　“啊，我的确……是个白痴。”意识已经开始消散，鸣人知道死亡不远了。“佐助……，这样……就不用再……和你打了……”

　　比起被两枚螺旋手里剑击中的鸣人，宇智波佐助显然要好那么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看着那双蔚蓝的眼睛在自己怀里阖上，扯出一个微笑。你以为，我又真的想和你打吗？“白痴……烦死了……”

　　“不！”跪倒在地，小樱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眼泪汹涌的爬满了脸庞，可她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鸣人一直在等这一刻。看着相拥着咽气的两个人，宁次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逼回去——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