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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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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朔京,仪元殿外正是大雨。
裴洛衍偏着头望着窗外的落雨,怔怔地出神。
“皇上,康王殿下求见。”
裴洛衍猛地回了神,低头看了看手中摊开着的书卷,觉得有些头疼,“宣。”
他话音方落,便听得外头传来青年男子调侃着声音,“皇兄头还疼么?连着两三天都不出这仪元殿了,想来是有些严重呢。”
这话一出,听得裴洛衍哭笑不得,虽从记忆中窥得这位康王殿下一贯没什么规矩,但这话……他倒也真敢说。
虽然太后早在这皇帝昏迷的时候便下了禁令不让后宫诸人讨论此事,但是来龙去脉,他自己倒还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个女人闹得自己重伤……即便是她,想起来也略微觉得不怎么光彩。这位倒好,这么直白的就给调侃出来,裴觉旻……他胆子真是大啊。
“朕就是呆在这仪元殿十天半个月,也与你没什么关系。小七莫不是闲着无事,特地来消遣朕的?”裴洛衍指着张椅子让他坐下,也不显得怎么恼怒。
裴觉旻倒是被他这副平静地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皇兄,你竟然没生气?”
裴洛衍微微无力,“朕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皇兄,你不可能还不知道,母后已经把这事儿给处理了吧?”
面对裴觉旻试探的目光,裴洛衍皱起眉,“什么事儿?”
“皇兄你真不知道?”裴觉旻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就是那个……”
“秦氏?”裴洛衍食指无规则地敲着桌面,“你说的是她?”
裴觉旻愣了一下,“皇兄你知道啊?”
“朕当然知道。”裴洛衍指了指自己额上的绷带,面色发青,“就是这个的罪魁祸首,对吗?”
裴觉旻干笑了两声,“我就说嘛,皇兄怎么会不知道……话说,皇兄,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是被她迷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样子啊。”
“谁说的我被她迷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裴洛衍眉头皱的更深,“母后不是让宫人都封口了么,居然还有人敢在你面前多嘴这事儿?”
裴觉旻打开手中握着的扇子,颇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这个,我自有我的渠道,皇兄就别剥夺我这点小爱好了。”
“你的爱好就是八卦?”
“八卦?”裴觉旻不明所以,“这跟八卦有什么关系?”
裴洛衍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不,没什么关系。”
裴觉旻似有所悟地挑眉,但很快的转移了话题,“对了,皇兄,那秦氏……是不是真的有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姿啊?”
裴洛衍心下一惊,他没想到裴觉旻跟皇帝的关系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敢就这样随意的打探妃子消息,“哪有你这么打听后宫妃子的?”
“皇兄……”裴觉旻拖长了语调,“我就是好奇嘛,皇兄你一贯对美人都不怎么伤心,这回竟然为了她这么出格的事儿都干了……我能不好奇嘛……”
裴洛衍沉默了,似乎是在思索该如何形容那女子的模样。
“皇兄?”裴觉旻眨了眨眼。
“……还算漂亮。”
“哈?”裴觉旻一时愣在当场,“还算……漂亮?”
裴洛衍瞧着他震惊的样子,无言以对,“不然你以为呢?”
“那皇兄还……”为了那女人受了伤,躺了半个来月。
“那是个意外。”裴洛衍轻描淡写,“不过是头脑发热而已。”
裴觉旻哑然。
“行了,没什么别的要问的,你就回去吧。”裴洛衍瞥了一眼一边案上的奏折,觉得头愈发的疼了起来。他躺了这么多天,奏折早就不知堆了几何了。若不是那几个大臣还算有点用……
裴觉旻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见了那一大堆奏折,露出悲悯的神色,“皇兄……真是辛苦你了。”
“知道就快滚。”裴洛衍斜了他一眼,口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你从不早朝从不接触朝政……你以为朕会就这样放你回去?还不走,就算你是累赘朕也要把你留在这儿!”
裴觉旻嘴角一咧,立马脚底抹油,“多谢皇兄,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裴洛衍看着他那滑溜样儿,再想想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快滚。”
裴觉旻果然走得迅速,他话还没完,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裴洛衍想着这个不着调的弟弟,再看看案上的奏折,差点忍不住就在仪元殿哀嚎。
裴洛衍,你害死我了!
秦氏沉烟,江陵县令之女,东庆八年入宫,时年十六……
裴洛衍将手中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篇,也没看出些什么蹊跷来。
是个很普通的女人。
裴洛衍将资料扔在雕螭大案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原本的裴洛衍绝不是个简单的人,十一岁登基,到如今已经九年。虽然做事随心所欲,但在朝堂上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尽管自己并不是很能懂这皇帝的想法,但是从他的行事风格来看,他绝不是个会为了女人而甘愿自己受伤的人,还顺带把自己给整死了。
难道是……他爱上那个秦沉烟了?
虽然这样说似乎是最合理的,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沉烟……这个女人在后宫之中实在很普通。容貌虽好却不是最好的,有一股弱质风流的感觉,却能让自己都很明显的感觉到做作。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哪点吸引了裴洛衍以至于让他愿意付出性命。
啧,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越想越觉得头疼,伸手刚想揉揉,却摸到了一手的绷带。
他嘴角一抽,心里涌出了一种无力的愤怒感。
裴洛衍,看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
无声地咒骂了几声后,深深地呼吸。
骂裴洛衍有什么用,自己现在不就顶着他的壳子和名字到处招摇!这跟骂自己有毛区别?
算了,先不去理会这个了。反正人都已经被太后处理了,这事儿在宫里除了裴觉旻那货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更何况裴洛衍死都已经死了,他猜来猜去谁知道对不对?
从案上拿起资料,烧了个干净。平复了心情后,才缓缓开口,“来人。”
掌事太监从外殿走了进来,“皇上?”
再度深呼吸,“朕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