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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入帝都误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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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说过什么话,我月蔷自会记得,不劳你提醒,反倒是我想要提醒你一下,作为上仙,何必跟我一介小小花妖抢心爱之人?难道仙界之人竟容不下区区花妖不成?”月蔷说完,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冷冷的盯着白萱,眸子里是冰冷彻骨的寒光。
白萱抬眼,对上月蔷寒彻的双眸,神色里没有一丝的动容:“抢?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恨我至深,更不会如此般处处提防于我吧?仙妖本是同宗一家,也许百年千年之后,你该称呼我一声姐姐的。”
“少跟我套近乎,你无非是想取得我的信任,接近我,接近夜魅,只是可惜,我月蔷向来只相信自己,也万不会在百年千年之后唤你做姐姐,即使我真的要做,也绝对要在你之上,是妖又怎样,你一介上仙,在爱的人面前,不还是一样败在我的手里?”凑近白萱,月蔷声音无限柔媚的低声说着,一身的绯红衣衫更显的白萱一身白衣黯然失色。
白萱静静的看着眼前红衣妖娆的月蔷,沉默不语,良久,她淡淡的笑了,笑容清浅无声:“你错了,我没有败给你,我只是输给了他的记忆,他忘了我,同样,也早已忘了你,只是因着这一身红衣,他才选择了你。”
“如若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我而不是你,你有几成把握让他如此轻易的便爱上你?”
月蔷不语,这一身红衣,到底有何玄机,为何夜魅在醒来后第一眼看见这一身红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请你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夜魅,若没了你,我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幸福!”月蔷挡在夜魅身前,隔开他与白萱的距离,眼睛里有着分外的疏离和警惕。
夜魅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他没有看见白萱转身时,眼里弥漫的哀伤和凄美清冷的容颜。
“你没事吧?”
清浅的声音响起在耳侧,白萱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映出清逸温润如玉的一张脸,那张脸上带着和暖的笑意,似是可以融化这个世间最为严冷的冰雪。
“你这个样子,看的我心里很难过。”清逸说着,伸手轻轻地抚上白萱的眉心,“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看到的红色,其实是被血染红的白衣,是你,不是魅姬月蔷?”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白萱忽的抬起眼,看进清逸的眼里去,声音微颤,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忽然的埋下头,靠在清逸胸前,“你可不可以抱着我,不要走,不要走……”,白萱靠在清逸的怀里,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泣不成声。
她坚强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勇气。
“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清逸的手轻轻地抚在白萱的背上,眼神里带着怜惜,“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一次轻易的放弃。”
白萱点点头,茫然的看向清逸,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清逸微笑着摇摇头,擦去她眼中落下的泪,“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伤心,我会从未有过的难过。”
白萱直起身,看着清逸摇摇头,道:“那一定不是爱了,爱是不会令人感到悲伤难过的。”
“爱有很多种。”清逸轻声道,“而我无比确定的是,我对你的爱,跟我对小棠的爱,是不一样的,你是独一无二的,而小棠,她是无可替代的。”
白萱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罢,转身离开。
清逸看着那一抹微白的身影消失在树荫繁花的丛中,沉默的回头,不发一语的看着远处掩映在暮色晨光里的帝宫无数大大小小的宫殿。
“主人,我不明白。”长空的声音响彻在一片沉寂无声里。
清逸转过身,目光落在长空的脸上,说道:“在那个人面前,她可以比谁都坚强,可以面对一切,可是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比谁都要脆弱。”
长空转过身,握紧了拳头。
“不如狠狠地揍他一顿,没准一刺激他就想起来了!”清玄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清绝剑。
清逸凝眉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里闪过一丝戏谑,但很快就恢复原样,说道:“你要是能对付得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个蔷薇花妖,这倒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清玄闻言,一身的气势登时消下去了一半,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长空,说道:“不如你去引开那个花妖,我来动手?”
长空抬起眼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不是你去引开那个花妖,我来对付夜魅?”
清玄别扭的将脸转向一边去不理长空,半晌又转回来,道:“不是你的修为比我高么,对付一个花妖绰绰有余!”
长空依旧冷冷的,面不改色:“我只不过是一柄剑,这个身体也不过是靠着几丝遗落的仙气幻化而来了而已,哪儿来的修为?”
正说着,小桃推门走了进来,带起一阵清甜的香气。
清玄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看到小桃的瞬间,清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继而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小桃摇摇头,“亦哥哥说遇见的花妖不是她,她身上的气息不同。”
清逸微微闭了眼,“果然……不是么?”
“不是她又会是谁?难道说除了她以外,这帝宫之中,还隐藏了我们不知道的妖?”清玄诧异的看着清逸。
长空瞥了他一眼,道:“以你的修为,能看出小桃是花妖就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这只妖的法力自是比小桃高深,你又岂能感知得到?”
“你凭什么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清玄冲着长空嚷道。
长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跟你不同,你是修行之人,我又不是。”
小桃点点头,笑着看向清玄,道:“师父,长空哥哥说的对。”
清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师兄。
清逸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桃说的对,我们修行之人,若妖的法力在我们之上,我们是感应不到的。”
清玄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清绝剑,“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让那只妖为所欲为?”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清逸回过头,笑着说道。
“哦?”清玄凝眉看着他。
“帝宫说大也不大,那只妖物既然有备而来,就不可能守在这里按兵不动,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他出来。”
帝锦宫。
绕过迂回的亭廊,月蔷在水榭的尽头停下脚步,倚着汉白玉石的栏杆,水榭边繁花盈盈飘落,旖旎了满池氤氲的水雾,此时看来,竟是分外妖娆。
却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月蔷怔怔的望着一池烟水,望着水中渐渐明媚的一张脸。
那张脸上竟有了痛楚的神色。
那么的熟悉,那是属于她的脸,容颜倾世,风华绝代,此刻,竟是忧伤弥漫,掩盖了本应有的绝世清丽。
红妆临水,月蔷一动不动的望着水中的人,她是那样的无助,哀愁,甚至悲伤,一如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那个第一次失去了所有却柔弱的无力还击的孩子,那时候的她,还是刚刚幻化了身形的小小少女,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最爱,那个叫做棠月华的海棠花妖,她对她说,她爱上了那个远在昆仑的男子,所以,她最终选择幻化成为女子,她要离开她。
第一次,月蔷明白了失去的痛,无法得到,悲伤无助,一个人躲在寒溪之畔的密林里,独自哭泣。
直到那一天,他的到来。
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午后的天空有着漂亮的颜色,蓝得透明,她立在寒溪之畔,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雾气氤氲的水面上顿时掀起阵阵涟漪,然后她听到一个霸气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眼泪对于弱者来讲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而在强者眼里,你的眼泪一文不值!”
她诧异而惊愕的回过头,却看到一张她永世也不会忘记的容颜。
年轻英武的男子,轮廓鲜明的脸上带着征服一切的霸气,他的眼睛里似有一团火,却又更像是一块燃烧着的冰,桀骜睿智,张扬不驯,有着与生俱来的毁灭感。
他,竟是如此出色的男子,是她喜欢的模样,傲然决绝,甚至可以摧毁一切。
“你可以带我走吗?去哪里都行。”对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月蔷开口,轻灵的嗓音有着甜美的气息。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男子狂傲不驯的说道,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张扬的笑,“我是这个帝都的王者,将来也定然会是这片疆土上唯一的王!”
她就这样,跟着那个对于初涉人世的她来讲完全陌生的男子走了。
那个时候,月蔷并不知道,她就是这样,跟着他,走进了最初的最初,走进了归南国的帝宫,成了归南国王夜魅的魅姬。
恩宠一时,却也只是曾经。
月蔷抬起眼来,眉目含笑,目光里却是冰彻的一片冷光,在她身侧,站着一身玄衣的夜魅,清冷的眼,那张令她铭记一生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