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宫**少

49、一片冷香唯有梦

　　一瞬间，颜落的脸色褪却了所有的颜色，比之那人身上的白衣还要素白三分。
　　的确，不该有所奢望的。
　　“为什么？……王，为什么要如此直接的告诉我，我只是一颗棋子……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爱我？……”颜落望着眼前一心倾慕的少年，嘴唇苍白的全无血色，娇娆如玉般的人此刻竟颤抖如风中摇摇欲坠的花蕊。
　　“因为本王的心里，在容不下任何人，即使是你，也一样。”夜澈收起一贯的笑容，一张脸面若寒霜，见惯了他笑的样子，此时他不笑，反倒让人惊得一阵心悸。
　　不是不美，只是，这人不笑的样子，太过惊艳，惊艳到只消看一眼便再难忘却。

　　“我知道，你的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是这浩瀚的一方疆土，可是颜姬不在乎，只要能留在王的身边，哪怕誓死追随，也是好的。”压下眼里瞬间升起的雾气，颜落低眉颔首，声音里却又不容质疑的决绝。
　　“天下，哈哈哈……”夜澈肆意的大笑，若没了那人，这天下与我何干？
　　神色淡然的扫一眼面前垂手而立的女子，夜澈毫不留情的转身：“本王不用你誓死追随，你真以为你挡得了千军万马吗？”
　　声音消失在空气里，徒留一室的伤悲。

　　一朵桃花趁着夜色从夜澈的衣上落下，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人形，翠绿长衣，在夜色下隐约成了一层浓郁的浅黑。
　　小桃伸了个懒腰，站在醉花轩繁密茂盛的重重花影里，隔着宫门，望着殿内的颜落，而殿外，夜澈离开时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颜落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的模糊了双眼，泪眼迷离中仿佛看到那个张扬邪魅的少年转了身去渐行渐远，没有片刻的留恋。
　　纵使自己泪如雨下，竟也换不会那人的一眼回眸吗？
　　颜落萎顿的斜靠在梳妆台边，脸上竟有了哀戚的神色，良久，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原以为倾城容颜定能够博那人一笑，却不料，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是欺骗了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你想疼的人，那么你为何来招惹我？”
　　“我如此的卑微，为何他竟丝毫不为我停留片刻？”
　　如若，这样的男子，肯为自己展颜一笑，那么，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甘，也会在那一笑里放弃了挣扎，无所谓的沉沦下去吧？

　　殿外，忽的风起，淹没一声低低的叹息，小桃盯着殿内的人影看了半晌，身形一晃，化作一朵桃花，悠然的飞远。
　　夜色渐浓，银色的月光透过微开的窗子斜射入屋，绕过层层帷幔，在地上投影出一片明亮的印记，满殿的光华明明灭灭，一片清辉冷光，香炉内烟雾缭绕，透着丝丝暗香，弥漫这空寂无人的醉花轩。
　　颜落站立在这一片清辉冷光里，清丽脱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一夜浅眠，冷香入梦，终是满心思量……

　　幻殇楼内。

　　“我觉得这个出云国的公主看上去不像是个妖。”一瓣桃花从窗子里飞进房间，落地幻化成小桃，带起一阵清甜的香气。
　　清逸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长空。
　　“笨小桃，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妖是能看得出来的吗？”清玄没好气的看了小桃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桃脖子一梗：“那可不一定，法力比我低的我就能看得出来！”
　　“这个的法力肯定在你之上。”清逸回过头，看着小桃一笑，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长空身上，道：“你怎么看？”
　　“就算是个妖，也是个痴情的妖，就算要害人，她会对付这帝宫的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会对付夜澈，这点可以放心。”

　　次日清晨。
　　颜落对镜梳妆，镜中人自是清丽绝俗，倾城模样，身后的婢女手执乌木角梳梳理她满头如墨的青丝，样子恭谨万分的小心。
　　是的，她是出云国的公主颜落，却也是归南国王夜澈的颜姬。
　　一夜思量，她已经决定，要留在归南国，的确，这里没有她的父王，没有成千上万的敬她如女神的出云国子民，但，她愿意留下，只因为，这里有他，这个令她一眼倾心的邪魅妖娆风华绝代的少年。
　　她愿意留下，即使，是作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其实，又有何关系呢，幸福，终是要靠自己来努力追寻和争取的，为爱，这一切，她永世不悔。
　　镜中素颜，一身霓裳，自是倾城模样。
　　她是颜姬，自今日起，再不是出云国的公主。
　　那个记忆里明媚清丽的少女，被万千子民仰慕的出云国公主，就当是自己当初年幼纯真无邪时做的一个梦吧，如今，梦醒了，她也解脱了。

　　云之国度，花神界。

　　海棠居内，棠月华盯着手上的惜缘镜，仙雾弥漫的水泽内，原本干枯的桃枝似是轻微的动了一下，然后竟是从枝头慢慢的抽出一片嫩芽来，迅速的舒展，一眼望去，满眼的新绿。
　　棠月华一声轻叹，缓缓的站起身来，手中的惜缘镜内光影移转，竟是显出一角飞起的廊檐，接着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繁华鼎盛。
　　“是她？”棠月华轻声说道，声音里显出几丝疑惑。
　　“看样子你又要下界去了。”一道声音响起，司琼玉推门走了进来，唇角弯弯，眉目间带着轻暖笑意，“我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赶上送你一程。”
　　“师父，何不跟我一起去，你也要多年没有到过帝都了吧？”棠月华起身，走到琼玉面前站定，眼角眉梢有浅浅的笑意浮现。
　　司琼玉闻言，笑着摇摇头，道：“帝都有什么好看的，人来人往车马喧嚣，倒还不如在这仙界，喝喝酒，赏赏花，乐得自在。”
　　“那徒儿就不勉强了。”棠月华说罢，手中的惜缘镜一闪，身形已是远在了数丈之外，“师父再见，我下界去了。”
　　语毕，身形已经消失在流云的尽头。
　　司琼玉望着那抹消失的红色身形，微微的张了张嘴，似是一阵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