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绝响倒计时》云染帘栊

4、04.哥哥

　　No one can bargain with life.You must endeavor as long as you are alive.
　　没有人可以和生活讨价还价，所以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努力。

　　白夕的手中的砝码，只是那个空间和末日以后的经验。仅仅如此。

　　但是她还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所以、所以，我一定会、一定会，斩断过去的一切羁绊，踏上属于我自己的路！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真的不会，再牵累别人了吗……

　　白夕，再一次迷茫了。她即使是有着这些，但还是觉得很担忧。

　　那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女，带着那颗有些苍老的心灵，思考了整整一晚后，像只受伤的小兽。匍匐在地上，轻轻地蜷作一团，然后静静入睡。

　　门外，那个少年只是静静地靠在门板上，坐于地板。

　　灰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偷而已，有什么担心人的资本呢？

　　他是不会承认担心那个女孩的。好不容易凑到钱，但是自己的好友却生生在自己的面前以那种惨状死去，谁也不会好受的吧……

　　碎裂成了无数片的尸体……血池……那可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啊……

　　电视上的东西灰迟闭上眼睛就看得到。

　　在今年的8月1日，C市少见的发生了一起游泳池惨案。死者被吸水口吸住不能动弹，最后被水压挤裂了身体。整个游泳池都成了血水，到处漂浮着内脏的碎末。那个白痴一样的每天下午六点半开始播放的C市新闻的录像到现在都觉得恶心。

　　而据目击者说，当时屋内的女孩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抽水口前，望着天空。看上去好像很吓人的样子。最后，为了彻查游泳池的这次事件，他们还是想找到那个女孩。但由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所以只是征求信息而已。

　　这家伙出名了，但是这过程可并不好啊。

　　灰迟叹口气，不过现在该怎么办？自己因为她帮我杀了人，而在她手下做事？感觉是这样，但还是好可怕呢。一个敢杀人的未成年人与一个肯杀人的成年人，那个吓人点？灰迟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连对方的身份完全不顾及，就有那种身手的话，这家伙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难道以前经常杀人吗？也没听说哪个地方出现这种事情啊……总之，如果说她连杀人都不怕的话，在这种打击下，再干出什么事也说不定呢……

　　但是……

　　灰迟忽然想点一支烟，但是身上什么都没有。他苦笑了一下。毕竟自己所有的财物都被少女当作利息给收走了。而这个房子，估计也会在9月份的时候被她脱手换钱也说不定。嗯，她就是这种人，否则也不会因为他身上的那点钱去帮他杀人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强悍如此，也想要保护她啊……

　　为了那个在杀人时完全没有胆怯的少女，为了那个在挚友死时迷惘失神的少女，为了那个在屋内心中波荡不平的少女……

　　啧啧，看样子，我有可能要搭上我的一生啊……

　　但是，这次应该不会后悔了吧……

　　一夜无话。

　　“吱呀——”白夕打开门，准备离开。她睡了一夜，精神状态已经基本稳定。但是她并不能保证今天晚上过后那个游泳馆的负责人还可以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嗯，还不能保证是四肢健全。

　　但是，白夕看到了一个家伙。

　　靠在门板上安静睡着的男孩的睡脸十分可爱，让她一瞬间想到了罗梅。但是她很清楚，这两个人的一生都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不仅因为罗梅已经死去，更因为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是喜欢藏住自己，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情感。

　　浅浅睡着的男孩的头侧歪着，看上去十分地安静。

　　白夕的心灵微微触动。小悠，你是不是也在这里……

　　她摇摇头，甩开脑中的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然后她踮起脚尖，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她并不想，打扰了这个少年的睡眠。不仅是因为他让她想起了什么，还是因为她看到他的睡脸想到了二十多年不曾发生过的悸动。

　　出门后，白夕拿出了手机。

　　这东西是她唯一不想当掉换钱的东西。因为她的手机里还保留着父母的号码，她记不住，也不想删掉。

　　手指轻点，拨通了电话。

　　“喂，妈？我想您了……”

　　房内的灰迟不多时也醒来了。他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灰迟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户家庭，在五六年前搬到了市区。他的双胞胎妹妹还十分的病弱，所以家里的经济来源一直都是靠父亲支撑，偶尔自己也去打工挣点钱。本来他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到大学毕业。但是没有想到那天带妹妹出门却惹到了祸端。

　　那是这边一个蛮有名的贪官，而且贪得滴水不漏，据说警察一直想找到他的罪证都没有办法。自己只是带着妹妹在外面出去走走，哪里会想到那家伙外出见情妇会看到这里呢？

　　当发现妹妹的尸体的时候，灰迟感觉自己崩溃了。他一个人在妹妹的墓前呆坐了两天，然后开始尝试怎么报复那家伙。但一直没有进展，直到遇见白夕这个明显不正常的女孩。

　　据警察说，是四刀割断了四肢的筋脉，然后往嘴里塞了布条，结果让这家伙在痛苦中流血至死。似乎被警察说成是残忍至极，因为始作俑者还为了不让伤口停止流血，还不断地往他的伤口处撒上辣椒粉、盐等刺激性的物品。

　　但是，灰迟还是觉得有点便宜了他。

　　清醒了一下，灰迟在房子里转了转。看样子少女已经离开，不过似乎没有离开多久。

　　妹妹的仇已经报了啊……

　　灰迟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那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只因为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而菲遭横祸。在知道事件始末后，他们两位找上门去理论，结果第二天就横死郊外。若非这天灰迟临时有事情离开了市内，估计也会成为一缕冤魂吧。

　　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C市市中心附近是没有陵园的，所以灰迟将他父母和妹妹埋葬在离市内有点远的郊外的树林里，那里很少有人来，而且那里也有一两处坟墓，不必担心有人打扰到。

　　这个地方虽说不上是山清水秀，但还算是清幽。只希望已故的父母和妹妹可以喜欢。要知道，现在的他可买不起三个人的坟墓。

　　站在父母与妹妹的坟墓面前，灰迟觉得一阵凄凉。现在的他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也可以在死后和他们一起就好了。但是自己的死估计暂时是不会的。灰迟还要完成白夕给他的那个奇怪的任务。

　　他直接坐在地上，铺着一层树叶的土地倒是没有弄脏了他的衣服。只是有些许尘埃，沾在了衣服上罢了。

　　一时间，他望着那坟，忽然地愣住了。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与父母和妹妹一起欢笑的时候，也看到了妹妹的笑脸。他看到了很多很多，当初的那些美好的东西。那是一些说不清楚也道不清楚的东西，深深地拨动人的心弦。

　　但猛地，他又想到了妹妹的死。

　　那一定是他这个哥哥的错吧。如果哥哥不能保护好妹妹，那么哥哥还有什么能力呢？自己是个哥哥呀，不是什么其他的身份，是她的哥哥。但是……

　　“沙沙”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灰迟的思路。

　　白夕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她的衣角上沾有血迹，那似乎是某个倒霉的负责人的，也许又是其他人的。她看了一眼凸起的坟包，再看了一眼满是悲伤的灰迟，便一下子明白了。他说过，关于那些的一切。

　　少女走到灰迟的前面，俯下自己的身子，轻轻把手放在灰迟的头上，揉了一下。

　　感触到动作的温柔的灰迟，也不知是怎么的。在那一霎那，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某根线就断了，悲伤一下子流露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扑到少女身上，抱着少女的细腰，哭了起来。

　　因为冲击力而跌坐的白夕忽然苦笑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是感到迷茫，感到悲伤呢？

　　罗梅是和自己一起到城市里来的，她比自己能干，比自己勤快，得的工资也总是比自己多。但是白夕从来不会嫉妒她，因为这是她该得到的，不是自己笨手笨脚的可以拿到的。可是即使如此罗梅还是待白夕很好。如同亲姐妹一样，两个人之间没有多少隔阂。

　　但是，即便如此，那个像是姐姐一样的罗梅还是走了。

　　明明上一次，白夕都还记得她曾经在生存者基地里见过她，但很可惜，那个时候的罗梅是被从一群有明显不正常的精力的男性生存者中被解救出来的。到基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快要闭眼离世了。最后，基地的东西，还是吊不住罗梅的一条命，被白夕亲手埋在了附近的土地里。

　　虽然有些痛苦，但是罗梅至少还是活过了末日爆发点。可这一次，因为她担心白夕的精神状况不对劲而特点向老板求得这两张票，反而成了通往死亡的单程票。而且甚至连尸骨都没有。

　　罪过吗？是啊，都是自己的错。

　　她低头看向已经停止哭泣，只是埋首于她怀间的灰迟。轻轻地整理着他的头发。

　　怎么说呢，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灰迟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过这一份温暖，但是少女却确确实实地给他这种感觉。

　　像做梦一样……

　　白夕忽然发现，也许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家伙，而不是看作罗梅或是小悠的替身。这个家伙就像是以前亲手埋葬罗梅的自己一般，悲伤而又沉闷。

　　她叹一口气，双手张开，环住了灰迟的臂膀。

　　在接触白夕手臂的一瞬间，灰迟的身体猛地一僵硬，但转瞬，他便放松下来。又朝白夕的身体动了动，然后垂哞，亦不知他在想什么。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

　　甚至，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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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8月2日，距离首次末日爆发，还有3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