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不是时候的两米君! ...
-
原来比哭泣更悲惨的事,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大概是荷苏来泰坦星之后过的最糟糕的一晚,更胜第一天过夜时的紧张,现在的状况似乎是一拳打空拳拳打空——感觉蜡烛也点了,睡衣也穿了,就是没人上。
荷苏,现年19岁,已经在忧愁剩下的人生太过漫长。
安度出门工作的时候,两人没有拥抱告别,彼此都有点儿回避对方,安度更是迫不及待跳上车加速开走。
一切努力似乎前功尽弃,荷苏觉得刚刚接近了一点的他,一下又离她好远,像是遥不可及的一个虚像。
带着比僵尸还难看的脸色来到满满家——她当然没有心情再做什么破饼,但这里却是她离家后唯一能去的地方。
她就这么呆坐在小单间里消极怠工,直到项天没精打采的走进来,一丫屁股摊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忧郁道:“好困啊,我昨晚彻夜难眠。”
“你以为我眠了?咱们差不多。”荷苏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差多了好吧?你睡不着是因为夫妻感情有问题。”项天特别讨打特别得瑟:“我是因为夫妻感情太好。”
“好你妹,你就是她养的一面首。”荷苏心情欠佳的时候,刻薄话就说的特别顺。
“不如说是契约情人,只要伺候老宝贝满两年,她就会帮我申请家族移民。”项天完全不为所动,他一副贫僧脸都不要,施主你奈我何的样子。
“哎!?结婚那天,安度也答应过帮我爸妈移民的……”荷苏小声的自言自语。
这原本是甜蜜的承诺,但竟然和项天的情况这么雷同,荷苏突然觉得一切都变了味道。
荷苏苦着脸洗手准备工作,她觉得好歹BOSS在这儿,再摸鱼有点儿不厚道,哪知项天跳起来把水龙头一关,毫无征兆的说:“得了吧,看你这挫样,做出来的饼估计也不好吃,小心砸了我的招牌。走,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你今天不卖了?”荷苏对这个提议感到惊喜,但还是很讲道义的多问了一句。
“今天不卖饼,但晚上还得卖身。”项天神情悲壮,他拉开挂工作服的柜子,把那件尘封的红大衣拽出来扔给荷苏,说:“再不穿都快捂出霉点子了。”
坐在项天的车上,荷苏看着他娴熟的打着方向盘,有些惊讶泰坦星上还有适合地球人开的车,像安度那吉普,驾驶座宽大的能给她在里面打滚。
“是儿童车。”项天不情不愿的说出实话,引来荷苏一阵狂笑,他冷冷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穿的所谓大衣,也是童装。”
荷苏抬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觉得他们俩像从幼儿园逃学出来的,立马笑的抱住肚子恨不得去死,好容易收住气,她擦着眼泪问他:“你往哪儿开啊。”
“往幸福里开。”他嘴角一扬,猛然加速。
在这个车里,荷苏再没有四边不靠的感觉,也不用要伸长脖子才能看到前面的风景,一切都恰到好处,她舒坦的直想哼哼。
车子离开了中心市,泰坦星道路格外宽阔而空旷,项天单手掌握着方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荷苏说:
“喂,我帮你咨询了一下关于‘不是时候’这个事情,的确不是时候,知道吗?泰坦星男人是有发情期的。”项天凭空推了推鼻梁,仿佛上面驾着一副老学究的眼镜:“跟某些动物一样,他们只在春夏两季□□,秋天和冬天都是存蓄体力的季节。现在你知道地球男人有多辛苦了吧?咱们可没有干半年歇半年的福利。”
“让你歇半年你肯吗?”荷苏毫不留情的耻笑他:“以前班里公用网络上那些违禁网页是谁浏览的?又是谁在红灯区被摄像头拍了罪证?难道你是去那里吃宵夜了?”
项天委屈的假装抹眼泪,说:“我是被当成宵夜吃了好不好。”
这家伙的嘴怎么这么贫,而且无论你怎么损他,他都一副受了表扬的嘴脸,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他很酷,很有心事呢?真是白白浪费了欢乐时光。
幸好她有出来找工作,如果没有到满满家,如果没有重新认识项天,她现在才真的是无处话凄凉。
想到这些,她偏着头长久的看着项天,看着他一脸好看的邪气,终于有些忐忑的问道:“项天,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简单的动作给了荷苏莫大的安慰,她欢乐的非逼着项天承认他是她的闺蜜,要不他就是大清朝最后一个太监。
这得寸进尺的小丫头,让她享受享受,给她腐化腐化,立马踩上脸了,唉,好男人就是辛苦啊。
只年长荷苏几个月的项天历经沧桑的想。
行驶了很久,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开满不知名野花的红土山丘上,尽管寒风凛冽,这里却依旧生机盎然,仿佛是冬季最后的狂欢。
荷苏不住的跳脚赞叹,恨不得做出首打油诗来应景,但项天却装起了深沉,他倚着车门说:“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的生活仿佛被困在了谷底,未来看不到一丝希望?”
“没有啊。”荷苏断然否认,但看到项天眼中隐有杀意,立马低眉顺眼的点点头,说:“是是是,我好绝望啊。”
“有多绝望?”
擦,我都说绝望了,你还想怎样!?
荷苏心里暗骂,她竭力的开动脑筋,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心灰意冷,报国无门的迟暮美人,终于项天满意了,他扬臂一指,只见远处,有几坨兔状生物在花丛中跳跃嬉戏。
“呀!好可爱!”荷苏捂嘴惊叫,转头疑惑的看着项天:这跟绝望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兔子,是尤鹰。”项天仰起头看着天空,荷苏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苍茫的天空中,有一只大鸟在低低的展翅盘旋。
弯喙尖爪,分明是一只猛禽,荷苏不由得为那些兔子着急,它们却浑然不知危险,悠然自得,简直是在用生命玩耍。
荷苏弯腰捡起一颗石头,准备该出手时就出手,项天对她的意图了然于心,淡淡的说:“别操心那些食草动物了,这只鹰伤不了它们。”
“哎?”荷苏面带疑惑,有些不敢相信。
项天仿佛“人与自然”的解说员,他用标准的播音口吻告诉荷苏:尤鹰虽然样子长的不讨喜,看上去也凶残,但它们个头很小,只能扑食幼兔,这只倒霉的尤鹰显然没能在秋天储够食物,现在临近冬季,兔子们停止滥交,而幼兔也已经全部长大,它根本无法杀死并带回鹰巢,这个冬天,它大约很难活下来了。
“你现在还想用石头扔它吗?”项天瞥了一眼荷苏的手,她赶紧把石头扔到脚下。
两人沉默的看着那只徒劳无功的鹰渐渐飞远,最终像一粒灰尘般消逝,荷苏却感到那灰尘仿佛落在了她的心上。
她懊恼的瞪着项天,抱怨道:“我以为你要给我上励志课,结果我现在真的被弄得心情很绝望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项天突然笑了,他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你想多了,我以前都是一个人驾车来这里,多少有点儿无聊——你不是我朋友么?”
荷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左脚尖蹭着右脚尖,他如此正经,反而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低头傻笑。
两人站在山坡上吹了会儿风,看到那只尤鹰不甘心的又飞过来几次,那些兔子理都不理它,撅着肥腚猛吃青草,尤鹰最终抓到只倒霉的田鼠悻悻离去。
“哎好棒!它晚餐有着落了!虽然比不上兔子,不过切切也够一盘了。”荷苏为它抚掌欢呼,而项天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说:“你来早几天,倒霉的就是那些兔子了,想想看,这么可爱可怜的小动物,被吃的血肉模糊……”
“喂!你就是见不得我心情好点儿?”荷苏咬牙齿切劈了他一掌。
项天仰头大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我不是见不得你心情好,我是见不得你自以为是的单纯。
他捋捋凌乱的头发,说:“走,上车,我带你去个热闹地方玩。”
荷苏犹豫了一下,抬眼偷偷地端详项天的神色,斟酌着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我有点儿想回家了。”
项天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收住了笑容。
“我想我昨天不该跟安度闹别扭,他说‘不是时候’,的确不是时候嘛,我应该好好跟他说话的……”
“那就走呗。”
项天潇洒的打断她的话,转头走向车子。
仅仅是解开了一个误会,你就又充满斗志了吗?荷小苏。
你还不懂吗?世界很残酷,尤鹰也好,兔子也好,其实都活的很狼狈,这才是真正的绝望,所以,别再在我面前露出恋爱中小少女的纠结与期盼。
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谋生难,谋爱更难,然后你才能真正的理解人生和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