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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十
      因案子没有线索,刘县令急得亲自赶到了驿馆,劈头盖脑地把白捕头骂了一通。可骂归骂,没线索依旧没线索,白捕头硬着头皮挨了一通骂,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回。

      等刘县令骂完走人,白捕头又劈头盖脑地把一群捕快臭骂了一通,骂完了,气狠狠地一挥手,怒道:“今儿若是找不出线索,全都不准回去。”

      众捕快虽说平日里与白捕头称兄道弟的,这时候却也晓得轻重,俱不敢反对,老老实实地去寻了驿馆里的众人问话。三德子则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提醒白莽道:“白头,您别忘了,云姑娘跟水生还没回去呢。”

      白莽顿时跳起身,又气又急地骂道:“不是早让你把人送回去么,怎么还在?要是我家姑娘出了什么事,我非揭了你一层皮不可。”

      三德子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苦笑,“白头,云姑娘不是早跟您说在外头等来着,我哪里送得走?现在她们姐弟俩都在东院甄夫人屋里,属下去偷偷瞧过,也不知在聊什么,高兴得很。夫人说,让您回去的时候再去接人。”

      “咦——”白莽眨了眨眼,有些纳闷,“这俩孩子怎么混到那边去了?”

      三德子嘻嘻笑,拍马屁道:“您家那俩孩子多讨人喜欢啊,不是我说,咱们临河县城,还真没几个孩子比得上白头家这两位机灵的。要不上回那算命的老张就说你下巴生得好,老了享福,说不定日后还要做太爷呢。”

      白莽被他拍得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无比舒坦,一时间竟连死了的韩县令也都不放在心里了,挥挥手朝三德子道:“我去瞧瞧我们家闺女和儿子,你在这边看着,仔细问清楚了,一个也别放过。”

      驿馆里整个上午没进出过外人,那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内部人,只是到底是谁,白莽就实在想不明白了。

      白莽才到东院门口,就听到西厢房那边传来的阵阵笑声,里头夹杂着小女孩清脆稚嫩的嗓音,一听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情好转。他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敲了敲,玉梅很快出来开了门,瞅了白莽一眼,立刻转回头朝初云姐弟笑道:“云姑娘,是白捕头过来接你们了。”

      因屋里有女眷,白莽不好进屋,只隔着门朝甄氏道了谢。初云牵着水生的手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瞧着白莽,甜甜地唤了一声“阿爹”,白莽原本还想训斥她们两句了,瞧见这姐弟俩笑意盈盈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又敲了敲水生的脑袋瓜子,小声道:“尽淘气!”

      初云立刻委屈了,扁嘴道:“阿爹就会训我们。”

      白莽又气又好笑,一手一个把他们牵出院子,等瞧不见外人了,他这才轻轻地在初云脑门儿敲了一把,小声训道:“你们俩不听话,不好好在家待着,偏跑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两个孩子该来的地方么?若是下回再犯,回去让奶奶打你屁股。”

      初云不悦地鼓起脸,不理白莽了,过去牵水生的手,自言自语道:“阿弟,我们不要理阿爹了,甄婶子跟我们说的话也不要告诉他,让他自个儿问甄婶子,看人家理不理他。”

      水生瞥了白莽一眼,抿着嘴偷偷笑,终于有了几分小孩子的模样。白莽后知后觉地领会出点意思了,赶紧追上,脸上已经挤成了一朵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哄道:“初云莫要恼,阿爹跟你说着玩儿的。那甄夫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告诉阿爹,回头阿爹给你买卤牛肉吃。”

      初云哪里那么轻易就被他哄住,嘲笑道:“阿爹莫要诓我们,你手里的银子不是全都交给奶奶了么,哪里还有钱买牛肉。回头我说完了,你又要急急忙忙地把我们送回去,我可不干。”说罢,她朝白莽眨了眨眼,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容来,“不如这样,我把我们知道的告诉阿爹,你也把你问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说不定,我和阿弟比您还先破案呢。”

      简直是笑话!白莽哭笑不得,无奈问:“你们俩才多大,好好玩儿才是正经——”话还未说完,初云已经鼓着腮帮子狠狠别过脸去了。白莽朝水生挤眉弄眼,表示想要他帮着劝一劝,水生板着脸,跟没瞧见似的,沉默地也跟着把脸转开了。

      这姐弟俩统一战线坚不可摧,白莽无奈,只得应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就是。”想了想,招手唤了个捕快,让他把董师爷录好的口供送过来。初云喜滋滋地接了口供册子,打开瞧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揉了揉鼻子,无可奈何把册子递给水生,问:“这个你认得不?”

      董师爷性子极为豪放,一手狂草相当随意,初云虽识字,到底比不得水生这样的土著。

      白莽却等不得她们姐弟磨磨蹭蹭,疾声说:“快说快说,甄夫人都跟你们讲了些什么。”

      初云倒也不再为难他,一五一十地把甄氏说过的旧事讲给白莽听。白莽听罢了,眉头渐渐皱起来,自言自语地小声道:“大少爷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人提起过?这府里的下人——”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语音一顿,机警地朝初云看过去,见她们姐弟正头碰着头研究那本册子,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董师爷的狂草极是难认,水生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小册子里的字全都认了个清楚,又一句一字地读给初云听。初云听罢了,眉头紧蹙,疑惑地问白莽,“阿爹,这凶手既然已经毒死了韩大人,为什么还要冒险在他身上划那么多刀?”

      白莽道:“自然是因为有深仇大恨!要不,谁会下那么狠的手。哎呀你小姑娘看这些做什么,也不嫌吓人。”

      初云正待反驳,一旁的水生忽地开口道:“若是我的大仇人,必然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白莽一愣,迟疑地朝水生看过去,似乎不大明白怎么忽然就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初云的心里一动,默默地伸手过来握住了水生的小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以后姐帮你报仇。”

      水生僵了僵,偷偷抬眼瞧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初云却陡然想起读书时学过的课程来,喃喃道:“这个杀人手法太诡异了!”一般说来,男人在犯罪的时候倾向于比较暴力的形式,而女人则喜欢用投毒的杀人方式,这个案子里,前半段手段温和,后半段却忽然变得血腥暴力,就好像,凶手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凶手有两个?”初云异想天开地提出了一个新想法。白莽险些噎住,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声骂道:“胡说些什么?”现在一个凶手就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若是还钻出一个来,整个临河县的捕快们都别想消停了。

      初云不服气地反驳道:“阿爹一点都不讲道理。水生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有可能。前头投毒的那个,一定是与韩县令认识的,不然,怎么哄得他吃下毒药。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便如水生所生的那样,定要亲自动手,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方才血性。”

      白莽立刻反驳,“那可说不好,那韩县令瞧着甚是健壮,若凶手是个个头瘦小的,定是打不过,会想到用毒一点也不稀奇。”

      现代犯罪学的统计数据初云没法跟他说,只是摇头,“水生还不够小么,连他都这么说。还有,后头下手残害尸体的手段如此狠毒,说明那凶手与韩大人果真是有深仇大恨,若不然,他干嘛要把尸首毁——”她说到此处,脑子里忽然朦朦胧胧地闪过些什么东西,想要抓住,却又错过了,一时竟呆在了原地。

      白莽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自然没放在心上。倒是水生一直注意着她,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初云姐,你想到什么了?”

      初云咬咬牙,摇头。

      凝眉想了一阵,她又巴巴地过来问白莽,“阿爹,韩大人府里的下人你都问过了?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我和阿弟先前去西院瞄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甄婶子身边有两个妈妈,都是伺候了许多年的,还有他们府里的管事怕不是都有四五十了,怎么韩府的下人全都那么年轻?”

      白莽闻言一愣,嘴里虽不说,但心里头却隐隐约约觉得初云说得有几分道理。旁的人家不说,刘县令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跟了许多年的老仆,也就小孙儿身边跟着的丫鬟还算年轻。这韩家上下,竟找不出一个年岁大些的仆从,难道说——韩府有过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这与韩县令遇害一案是否有关联呢?

      想到此处,白莽也不急着送俩孩子回家了,找了间空房子先把人赶进屋,自个儿则颠颠地跑去西院,找了韩家下人再来仔细问话。

      一问,果如他所料的那般,这府里就没有一个老人,跟的最久的丫鬟宝蝶也只在府里待了六年,对于之前韩家的旧事,竟一无所知,至于韩家的大少爷和他原来的妾室翠茹,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莽忽然觉得,他家闺女真是个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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