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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   总有人喜欢问我后来的故事如何,接下去的走向如何,是喜剧还是悲剧,我总想着人世间哪会有所谓真正的结局呢,就如我方才说的那个故事也是个失了结尾。如果硬要说是一个结局,那便是娘亲将我带走了。娘亲凝视着我,目光宛如刀割般使我生疼生疼,她浅浅向我的心上人施了个礼,便不由分说地将我带走。

      浴室中腾腾雾气升起,模糊了我的眼,我看不分明我那心尖上人儿的表情,却只身感到我离他渐行远去。

      娘亲的指腹柔软,指甲全深深掐进了我的肉里。被刺痛的手腕无疑凝了成了树皮。
      树本无血,受了伤也只能恢复成原身罢了。

      我一路上询问着娘亲的缘故,不晓得自己竟做错了什么。不晓得是走了多远,娘亲一把将我甩在了地上。我本能地爬起,对上娘亲的双瞳却蓦感惶恐至极,便直直跪下。

      娘亲施法变了张较大的木椅,怡然坐下,枕着头瞧着我,冷冷道:“你若有种能这么一直跪下去,我也不拦你。”

      我诚然道:“我没种。”
      娘亲狭长的双眸带着几分凛冽,“我确实也不曾记得,我教过你去看男人洗浴这等龌龊之事,怕是若非今日我紧盯着你,你便早要败坏我一族之风。”

      我声细如蚊,“我只是……只是瞧着好玩……心痒难耐……我……”

      后来娘亲便不由分说,以法封了我的路,关了我足足两年的禁闭。两年内,她给了我许多戏本子,戏中无非是描绘了男女恋情种种,倒也给了我许多春宫图。每日翻着戏本子,瞧着春宫图,掐掐指,便又过去了。

      终于有一日,娘亲愿放我出来。她的双眸仍是一如既往地凛冽,带着几丝风韵,她含笑道:“我想明白了,我终无法驻你的足一辈子,你将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或许是时候你该出去闯闯了。”她温柔地抚摸着我,“若是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

      一堆戏本子已让我明白如何面对这种场景,于是我很娴熟地跪下,拜别娘亲。末了,娘亲拉住我的手,似犹豫了很久,终道:“吾儿,为娘恳求你一件事。”

      我说:“说。”
      娘亲诚恳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偷看别人洗澡……”

      我说:“为什么?”
      娘亲道:“没有一个男人会爱上一个早早将他看透的女人。”

      我说:“言之有理。我明白了。”

      我正欲离去,娘亲却又拉住我的手:“还有……”
      “嗯?”

      娘亲道:“如果有打架,带上你大伯。他最近胖了,需要减肥。”
      “明白了。”

      “还有,如果累了。记得回来。”

      几万年后,我回忆起那日娘亲的话,我才恍然发觉自己是一个傻瓜。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坎坷,那么多波折,却也从未想起要回家一次看看,在那几万年里,我在外面的世界里,遇到过曾经好奇询问我爱情为何物的小芽,遇到过减肥无效的大伯,却终没有一次遇到过娘亲。

      后来是肖拓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你娘在等你回家。”
      我出去了几万年,娘就等了我几万年。

      那时我几欲落泪,我极力克制,我声线略带嘶哑,对肖拓说:“你既然那么能预言,为何不预言一下自己的命运。”

      肖拓没有回答我,他只是很淡然地看了看我,然后离开。
      我追上前去,问他:“你去哪?”

      他的回答很简短,很精要,却莫名扣动了我无数回忆。
      他说:“茅厕。”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离开娘亲的那日,我仍是没心没肺,我带了那件我偷来的碧色长裙,带了一两本我所爱的戏本子便走了。去了城镇里,施了几个妖法,又弄到些银子,买了簪子买了耳坠买了手镯买了胭脂算是彻底搞定了。

      思来想去总发现缺了什么,一拍脑袋才发觉这两年与外界毫无连系,竟也丢了心上人的行踪。我暗自哭喊,掐指算去他如今也是十八的年华了,若是被别的女的泡了去岂非是我失了先机。

      便自顾自在市集里逛呀逛,逛到月上柳梢头,逛倦了就准备睡了。于是我找了处逆光的地儿,站着,开始打盹儿。

      梦中模糊地感到有人拉拉我的袖子,然后戳了戳我的胸部。
      在我睁开眼前,心想,如果是男的,我就吃了他,如果是女的,我就扒了她衣服再吃了她。

      于是我睁开眼,眼前是一长发女子。身材略比我高挑些,她几分好奇道:“你在睡觉?”
      我答道:“是,不过现在不准备睡了。我现在就想对你做一件事。”

      她痴痴笑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但你得把身上的衣服还给我。”
      我蓦然一惊,莫非她就是几年前,被我偷了衣裳的姑娘?我心下一惊,当初我的署名明明是俊俏男儿郎才是,她怎会疑心到我身上。

      我只好掩唇,羞羞一笑:“哪里,或许是花色相同吧。”
      她忽而学着我的模样,掩唇一笑:“哪里哪里?”她指尖指着我衣服上的花纹说,“这明明是我母上大人亲手缝制给我的。”

      我想这下完了,索性就说:“那又如何?”
      她笑道:“若你告诉我,这衣服是谁送你的,我便饶了你。”

      我脸皮素来比常人薄些,不想承认这衣服是我偷的,于是信口道,“是我心上人送的。”
      那女子依然痴笑,“姓什么?名什么?我想见见他。”

      料想那女子必然是恨毒了那偷衣贼,而心上人送的也不过是我胡诌的借口,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料那女子的手突然如毒蛇般向我的脖子袭来,我连连向后翻了数个跟头,怒道:“你做什么?”

      她说:“妖,你若不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我便收了你。”
      我震惊道:“你是捉妖师?”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提起了手中巴掌大的葫芦。
      我暗自捏诀,以藤条袭击她的腿部。

      她几个侧身躲过,藤条擦破了她的裙袜,葫芦中的水流淌在地上,藤条触之即化。那水又逐渐凝聚在空中,变成颗颗豆大的水珠直击我的躯体,我以枝挡住,液体无法穿透过厚的树干,只得消散。

      我并不想去惹捉妖师,只图溜之大快。但那时一道黑影从我面前闪过,回过神来时,一把利剑已直指着我的咽喉,剑尖里我的咽喉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待回神时,我仰头,对上持剑的他的双眸。
      那时,是夜。皓月当空,疏星几点,微风拂面,发丝轻轻飘扬,落叶沙沙。

      那一弹指,仿佛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空落落的世界里,唯有我与他。他的眼中本带有几分杀气,却逐渐淡去,似恢复了平静,我仍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他过去的痕迹。

      我如着魔一般悠悠向他飘去;他举着的剑,似也缓缓垂了下去。
      然而我从他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复燃的恐惧,随后听到“咣当”一声,剑落地了。我还未触及他的脸庞,便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他反手挡住身后那女子葫芦中的液体。

      除妖师之水,只伤妖,不伤人。
      能伤及我的水,于他而言,不过是白水。

      他对那女子喊道,“住手!”
      随即他如同积郁了很久一般,凝视着我:“怎么又是你!”

      我本想如戏本子中的角色一般,道个谢,然后表示愿意以身相许。但是我猛然发觉,若让身后那女子发觉了他是我的心上人,不杀了他才怪呢。

      末了,我问出了那个我最想问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答我,只不过他身后那女子倒是走了来,她讲话的语调依然满含笑意,“他叫苏矢。我师兄,现在他来了,你便也逃不了了。若是你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兴许我会饶你一命。”

      那刻,我和我心上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我已经明白了我该怎么做,我决心保护我的心上人,不让他被她师妹当成色狼看待。

      苏矢故作冷静道:“安泽尔,你莫要胡闹。哪有你这般逼问一个妖的心上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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