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若狂》沈尼玛与游尼玛

16、Chapter.16

　　其实我是感觉很无奈的，因为当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立刻便想到，若是在那黑衣上加上几点，岂不是成了黑夜里的星星，多灵动啊。

　　可是那群黑衣人偏偏不干，不晓得是受了谁的命令准备半夜去吓人一跳的。

　　于是我就被请回了他们府内，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架。
　　期间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肖拓，可是转念一想，倒不如等他来找我；期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苏矢，可那群黑衣人看上去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我离开。

　　我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此时我站在沈家大门前，沈氏一族的大门刷的漆亦是黑色的，古老的牌匾上镌刻着“沈府”二字。抬头仰望天中乌云密布，不觉心中悲焉。

　　我正打算推开大门，手却被那一个黑衣人握住，他看着我眼神带着几分不屑。“姑娘，前门不是你该走的，随我们走后门吧。”

　　我便悠悠随了他们去。
　　也不晓得七拐八拐走了多久，方才到了一间茶亭。乌木的圆桌上摆放着乌色的骨瓷茶盏，茶亭中坐着一名身着藏青色的男子，如黑玛瑙般乌黑的长发，墨色的双眸微抬，便看到了我。

　　身旁的黑衣人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那男子踱步向我走来，神情肃穆，问我道：“阁下可是柳兮柳小姐？”

　　我无奈答道：“正是。”
　　他礼貌道，“请。”便将我引入茶亭中。

　　茶杯中的水似乎刚刚倒好，仍有余热，茶水泛着淡淡的黑色，也不晓得是哪国的品种。
　　他双手交叠，正襟危坐，“我此次刻意请小姐前来，是想与小姐谈论一下捉妖师苏矢之事。”

　　我立刻坐起来，来了精神，“他，他怎么了？”
　　他答道：“我听闻小姐与苏矢曾有段情缘，不惜为他在青楼中卖艺为身，只为凑钱买到程氏一族的火灵。”

　　不知道这事怎么会辗转到了他耳里成了这副唬人的德行，颠倒了黑白，但是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关键。

　　他刻意停顿了顿，眼神瞟过我。
　　我会意道：“是。”

　　他继续道：“又听闻小姐在给予苏矢火灵后被苏矢关押，是小姐在青楼时曾误识肖拓仙人无聊时来救得小姐，正好与我们一帮人相遇。”

　　我惊讶道：“肖拓仙人？”
　　他答道：“我族的消息指出肖拓是天宫的仙人。”

　　我这下才放宽心来。因为他的消息不准。
　　于是我问道：“于是呢？”

　　他神情庄重，道：“我族听闻苏矢等捉妖师已集齐五灵，正欲封印若奈。奈何现在捉妖师灵力太弱，需要将妖关入玲珑塔中，借用妖力，以妖震妖。”

　　我猛地惊起，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当真？”
　　惊觉自己的木灵确实已经不见，莫非是苏矢！

　　此刻只听闻旁边有弱弱的女声传来，“是真的。”
　　我往旁边瞧去，亦是一个乌发乌瞳的女子，估摸十六岁的样子，她略显紧张地抬头看了看我，又看向我身边的男子，道：“捉妖师下一步，便是打算对妖出手，若是出手了，我们乌鸦怕是敌不过那些坏家伙。”

　　那男子关切道：“熙妹妹，你的伤势还未好，怎么就出来了？”
　　那女子低着头，轻轻道：“谢谢亦非哥哥关心，我因为听闻柳兮姐姐来了，想她兴许能够说服苏矢……就跑了出来。”

　　那男子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那女子点点头，便欠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我与那男子皆是沉默。我率先开口，“你……莫非是沈亦非？”
　　他答道：“我是沈亦非。”

　　我突然觉得白问了。都说沈公子要见我，若这人不是沈公子才真真奇怪了呢。

　　我心情略有些颓然：“你想要我帮你们对吗？”
　　他答道：“是的。我们一族并无火系氏族程氏一族强大，只能请小姐来帮忙了。”

　　我叹气道：“你可知，程氏一族也逐渐没落了。连火之灵都给卖了。”
　　他摇摇头道：“这倒不是，是程氏一族族长夫人想买对耳坠，又嫌火之灵看得惹眼，便顺手出售了。”

　　我：“……”

　　我诚恳道：“要我如何帮你们？”
　　他神情凝重，良久才吐出三个字。

　　“杀苏矢。”

　　我险些晕过去，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地在大脑中盘旋，以各种形势组合在一起，再被强烈分拆、合并、又分拆。我微弱的智弦似是无法承受那么沉重的力，终于崩断了。

　　待我清醒的时候，我已恢复了树身。便是直直地站在茶亭中，沈亦非依然是坐得端正，面不改色地凝视着我，“小姐考虑得如何。”

　　我施了个法，恢复人型。甩袖而去，冷冷道：“绝不可能。这世间没人能令我去拿了苏矢的性命，也没人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取了苏矢的性命。有我柳兮在，便有他苏矢在。”

　　我冷眼瞧着沈亦非，“你莫要当我什么都不知。瞧你府内的阵势，便晓得你一族绝不是弱小之族，怕什么捉妖师前来。”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我，任由我的离去。

　　可是在一个时辰后我又回来了。我叹了口气，问他道：“你们家出口在哪？”
　　他仍是站在刚才的位置，他道：“小姐的此举关乎着妖界众生，若是小姐不愿合作，怕是自身都难保。难道小姐没想过苏矢将你再度关入玲珑塔中么？”

　　我微微一愣，随即苦笑。是呵，谁能晓得苏矢是否会再度将我关入玲珑塔之中。这冥冥之中的天意，除了肖拓，又有谁知道。谁知道。

　　沈亦非接着道：“若是小姐助我们一臂之力，到最后灭了捉妖师那群恶人，我等将苏矢再献给小姐也不迟。”

　　我笑道：“苏矢本就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将他献给我。”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很虚，我担心着这里人多力量大的，我会不会被殴一顿。

　　他说：“若是不灭了捉妖师，怕小姐终身便在玲珑塔中度过，了此一生。”他看着我，声线冷冽，“况且，你可知？妖仅有一生，便灰飞烟灭；人却有无数次的轮回。以小姐的一次，换苏矢的万中之一，可值？”

　　我更是心虚了，声音更是低了不少，心中更是矛盾。只轻轻问了句：“若我不愿帮你们呢？”
　　他道：“那便别想走出这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