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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爱丽丝 ...


  •   柯珀·加百罗涅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中,都下意识以为阿诺德同自己就相识在那场声势浩大的政治肃清运动中。至少在一八五零年的那场相逢之前,他脑海中并不存在对彭格列云守、亦或是国家情报局首席的任何能牵扯到的印象。事实却令他愕然。

      柯珀苦思冥想,头顶灯泡嘣地一亮:“噢对!你是干情报的嘛,我早就该反应过来了,在废弃火车站那里时你不就向我说明了,你对我的身份和行踪完全是了然于心嘛,嘿嘿。”

      阿诺德向来懒得同蠢货置辩,尤其是姓加百罗涅的蠢货。他懒洋洋地侧翻了个身,头发凌乱地压在枕头上,擦着脸颊微微的痒。柯珀得意洋洋自以为理清了思路,却见对方根本没有再搭理他,顿时摆出卧槽脸,匆忙伸手扳住铂金发男人背向自己的肩。

      大掌温度带了一夜间储藏的热气,乍扣上裸.露在空气的皮肤,一股酥.痒,随后是对掌纹清晰的触感的勾勒。阿诺德不自觉地一个瑟缩,他无疑是极其敏感的,偏偏有人总是来挑衅这一点。不过,很舒服。柯珀的体温一向偏高,就算是鹅毛大雪的隆冬,和他的手掌相贴,也像是随身带了樽火炉。

      清晨,黑发男人的嗓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呼吸的喷洒开始接近,最后近在咫尺的滚烫。他的下颌就搁在他肩颈间流畅的肌理线条,慵懒得像终于找到了栖息地的倦鸟,再不愿离开。隔开这一寸的距离,他的嗓音响起在阿诺德耳后:“看你的反应……我是说错了呢。不然到底是什么时候……莫非在很早很早之前,你就见过我了么?”

      这猜测令他无端心头涌起一丝津津的甜意,语调也就随之跑偏了,含着笑。

      自窗棂外闯入的光线柔和,晨间万物的呼吸也同样安逸。阿诺德阖上双眼,吐息沉静,慢悠悠地开口,勉强算得上是在解释:“放心,不久。也就是在你那次被通缉的前一年的事情。”

      柯珀头顶冒起问号:“诶?”

      “我记得你那时候在……对,乔托也是,在热衷于做一些普通人的工作。明明是黑手党的身份,却敢堂而皇之深入贵族家庭,担任世家少爷小姐的家庭教师以换取丰厚的劳动报酬。”

      “噢……”柯珀搔搔乱糟糟的黑发,“那是为了能尽快掌握到政治方面的信息……当然乔托那边我可不敢保证也是这般。然后呢,亲爱的你说的是哪一家?”柯珀手肘微微用力,身体又抬高一些,以便更多地看到恋人侧过去的、只留给他一道细腻蜿蜒的白色轮廓的脸孔。

      阿诺德“唰”一下睁开眼,淡淡道:“不记得了。”

      “是西西里岛上颇有名望的家族吧,当时我是以乔托朋友的身份去找他,恰巧路过琴房,坐在钢琴前为学生示范的人,就是你。”阿诺德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拂开柯珀亲密贴合过来的、紧扳着他肩头的手掌,扭回身坐直了起来。棉质被角自然下落,摩擦过皮肤时几乎没有感觉。微弱的灰影仅仅是为皮肤扫上一层沾了冰凉气息的、浅淡到近乎透明的蓝色,柯珀悬在半空的手无措了一瞬,随后卡节般缓缓垂下——天知道他又多么想转变角度,伸出去将手按在他腰后正中心那一点微凹。

      他的皮肤很白——尤其是晨起的熹光照拂下,骨骼外包裹的肌理组织线条干净而流畅,没有一丝冗余的细腻。薄薄的一层皮囊下透出浅薄的肉色,他想不出这该用什么修辞来比拟,只知道漂亮极了。从细长的脖颈蜿蜒往下,从凸起的锁骨到圆润的肩头,从凹陷下去的腋窝到侧腰线,这些固然令他挪不开眼,然而占据满他心神的,还是从后颈中心那一点拉伸下去,沿脊柱滑下来,随现在随性的姿态微微弓起的脊背线条,白色,那是一张白色的半拉满的弓——亦或是一条弯曲着身的白蛇。

      柯珀脑子里拉响了警报。他正为自己的控制力感到着急。

      阿诺德并不着急着穿衣,歪了歪头试图回忆:“那时候你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在鼻梁上架了一副文质彬彬的圆镜片眼镜,单边珠链荡下来,总之那种英挺正经的人物真和你现在联系不到一块儿去。你弹奏的大师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虽然我并不太懂音乐,但听得出来,你的弹奏很流畅,嗯……能在被面试后得到正式雇佣,应该是挺具备水准。”

      阿诺德一向是少言寡语的。他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句,但对多年前对他单方面的一面竟能记得这样清晰,柯珀就这样被转移了关注点,吸吸鼻子,感动得差点要展开双臂熊抱上去。他顺势也坐起身,窗外天色渐走向昼亮,不由低低笑道:“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吧?”

      阿诺德的视线睨过来,不置可否地挑高了半边眉梢。

      “一定——也是这样明媚的好天气啦!不然怎么衬托出我的英俊,让你一眼就牢牢记住我了?”柯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喜形于色,脸笑得像开了花一样。

      偌大的房间里仿佛衍生出了幻觉一般,奏响起清润的钢琴音,那正是致爱丽丝的旋律。微风轻吹,日影飞来,悄无声息地漫过半透明的纱幔,投向地板。黑发男人惊喜地发现铂金发男人嘴角轻轻翘起一点的弧,心想他也许很喜欢那首乐曲。初遇印象分全赖它拉高了。脑补了一些东西,柯珀加百罗涅暗自窃喜:“你好像挺喜欢这首曲子?等下我就弹给你听!”

      “听什么?”阿诺德面露不屑,“听你弹棉花?柯珀先生,请你要记得,这里并没有钢琴。”

      热情被迫泯灭的柯珀:“……”

      “嗷!”黑毛的大型犬痛苦地嚎叫一声,猛地一头扎了过去。张开利嘴——对准认定的领地就是一口啃了下去。“!”阿诺德一惊之下蹙起眉,视线所及之处,柯珀垂着头颅咬住了阿诺德的颈窝那小片皮肤。说是“啃咬”,实际牙齿仅是抵着皮肤,分毫无犯地含着。随后一下,两下,意犹未尽地啄吻至圆润的肩头,再朝下滑往肩胛骨,在骨骼凸起的稜线上流连不走。

      “一大早乱发什么情你这条蠢狗!”阿诺德艰难地反手拍上“大型犬”的脸,试图奋力去掰走它——可惜发情中的狗都是蛮横力大的。只见柯珀越是被嫌弃越是笑得欢快,头颅跟粘住了似的总是离不远,并且“呼哧呼哧”伸出了舌——濡湿的舌尖舔过那道他心心念念的弓形弧,徘徊溯洄,热情从嘴唇中吐露出来,透过慢慢变得热起来的皮肤,烙烫入那层薄薄皮肉下的新鲜血液。

      脊背的主人不快地飞来锐利眼刀,往往在这种境况下柯珀偏偏能游刃有余地接下,并认定了这是惟独自己可见的风情。斜扬起的眼角隐隐现出红色,紧邻的则是作为鲜明对比的白皙皮肤,他那分色厉而内荏柯珀完全不惧,也仅仅是从这时候开始,从阿诺德口中吐露出的话语,他每一句都会用实际行动来反驳。

      “我昨晚什么都没干成!我可是绅士!看你喝醉了都不愿意趁人之危!”可是他整句话中无一字不透露出深深的遗憾,憋屈地叫嚷着,他的嘴巴可是一刻都不得闲暇,语音因为不停歇的亲吻而发音模模糊糊,鼻尖轻蹭过他细腻的皮肤,在这种在外人看来可以形容为猥下的图景下,他所品尝到的却是清冽如冰凉雪水一般的干净气息。

      属于阿诺德的气息。

      和他这个人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的眼界模糊,眼皮被半凝固的浓稠血液作为粘胶粘缝在一起,沉重得他根本不愿意耗费力气去撑开。满鼻腔的血腥味,伴着仲夏夜呼呼吹灌的热风,废弃火车站里堆积浓厚的尘土,混融在一起的浑浊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他不适地紧闭着双眼直皱眉头,无论如何也舒展不开。然后他听见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冰冷如瓷,冷漠无情。但他在头昏脑涨中第一个念头却是:真好听,就像泉水一样。

      现在想来,他当时平白无故多出那么几分力量,能费力撑开眼皮看到来到自己跟前,缓缓蹲下身与自己对话的男人的模样,缘故大概就在这里。

      喜欢你,喜欢得不能控制自己。

      想将你拆骨吸血吞吃入腹的欲望如此旺盛而强烈,连自己都感到了惊惧。

      “绅士和变态只有一线之隔。很遗憾,你现在跨过了线,是禽兽了呢。而且我想我需要纠正,昨晚我没喝醉,我的酒量不像你那么差——对,醉成一滩泥的人是你柯珀啊。”

      ——说的难道不是论绅士与变态的差距吗?!怎么扯上禽兽了擦!

      柯珀扁扁嘴,他的吐槽都在内心深处进行,弱弱地想哎呀原来昨晚喝成死醉的是他么哈哈哈怪不得没起歹意对他下嘴啃啃啃咬咬咬干干干呢,嘴上呈绅士范儿嗓音轻柔地哄着建议,“还很早呢……可以再滚几次然后睡个长长的回笼觉……”一边吻他一边揽住他的肩,缓缓施力化解了阿诺德的不配合的抵挡,咬在他后仰的脖颈里,如愿以偿听到他发出轻轻的“嘶……”声,顿时像狗一样(?)兴奋沸腾起来,开心地压着上身赤.裸的纤瘦男人躺了回去。

      “混蛋骂你是蠢狗你就真的学狗一样咬吗?!”

      这天清早的庄园也一样无比热闹。

      【番外:For Elise·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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