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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顽固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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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乙澜城边境
大雪纷纷,水月钩楼人来人往,华衣锦服的少爷公子千里而来,只为一睹美人风貌,传言,水月钩楼有各色各样的美人,妖娆妩媚的,冷淡无情的,豪爽干脆的,一入水月钩楼,便再不能相忘。
传言未必可信,但想必醉人也是可以的。
水月钩楼,浓妆艳抹的美人轻纱褪至香肩,手指捏着柔软的香帕,目光流转,皆是诱人的风情色彩,她们扭着柳腰,言笑晏晏,偶尔有公子笑着探手去摸,她们便欲拒还迎的轻抚公子手掌,美目盈盈,无人能拒。
然而此刻,就在雪花之中,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公子缓缓走来,他未撑伞,雪花飘飘扬扬的洒落在他的肩上、发上,他也恍若未决,渐行渐近的身影略显消瘦,却衬托出一抹难以名状的风华,少年面色淡淡,肌肤却似美玉一般,众人一时看的有些出神。
这少年远远而来,却似比这雪花更加动人心魄。
水月钩楼,美人彼此对视,瞬间一致的朝着那风华无限的少年走去,这些慕名而来的公子少爷,竟就这样被扔在了门口。
“他是谁?”
“这个人,倒是比水月钩楼的美人更吸引人。”
“啧啧,我们进去吧,待会若是见到了,也认识认识。”
“……”美人远去,这些少爷公子纷纷对视,无奈的踏入了水月钩楼。
阮凉玉在水月钩楼门前被包围了,四位美人搔首弄姿的拦住了他前面的路,雪白的落雪上,此刻已被污黑的脚印染了。
若是苏七七见了,定又会说一句可惜。阮凉玉不由想到。而后又觉得自己太没志气,她都这样说了,自己也赌气离开了,虽然一开始就打算好过几天就回去,但总不能这么快吧!
要是现在就回去的话,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阮凉玉立即掐断,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轻松,好歹应该装装生气的模样吧……
呜。为什么自己就一点都不生气!
“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妹妹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美人扭捏着去扯阮凉玉衣袖,笑的妖娆动人。
“是啊,我叫雨儿,公子进来坐坐可好?”紫衣美人扯住阮凉玉另一只手臂,便要拉着往水月钩楼里面走。
阮凉玉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些人越看越讨厌,不由自主的就想将衣袖扯回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苏七七感染了!
她都不在乎自己了。她都说一点也不喜欢自己。阮凉玉又委屈又难受,索性便赌气调戏道,“美人,我现在不就是来看你们了吗?”他一边说还伸手抚了抚美人的脸庞,铺了厚厚脂粉的触感让他心头的不悦更加强烈。
还是他家七七好,不管什么看着都好。
阮凉玉咬牙,他一定中毒了!为什么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不断的想起苏七七,他已经第五十次想要直接回去了!
该死的,这么大的水月钩楼就没有一个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个人的人吗!他不能现在回去啊!他不能让苏七七觉得自己很好哄、很好打发啊!!否则她以后一定还会更加轻视自己的。
所以。
“我要找你们花魁。”少年狂言道。
雨儿捂嘴轻笑,“公子,怜姐姐可不是谁相见都可以见的。”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想见花魁。
“怎么才能见到花魁?”
“公子,你就不喜欢我们吗?”一美人泪眼汪汪的看着阮凉玉。
“是啊,公子,我们也可以伺候好你的。”
阮凉玉坚定,“我要见花魁。”
如果再不分一点神,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兴高采烈的回去,然后心甘情愿的凑到苏七七面前。
花魁,其名星怜,五年前,在武林花魁大赛之上,一举夺下花魁之称,至今无人能胜,传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色更是惊为天人,一颦一笑,一言一笑,都仿佛能勾人心魄。
只是,阮凉玉又一次失望了。
他走入水月钩楼,便立即有小厮走了过来,恭敬的邀请。
“公子,我们怜小姐有请。”
阮凉玉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觊觎别人的时候,早就有人守在暗处观望。
花魁邀请阮凉玉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阮凉玉绝代风华,心中惊奇难免。其二却是因为她房中,不久前救了她一命的女子。
这女子一见到阮凉玉,整个人就仿佛丢了神一样,只愣愣的看着那个人,许久就猛地拉住自己的手,说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见到这个少年。
星怜第一次见到这女子是在一处荒野之地,她与姐妹们出外游玩,途中不慎遇到劫匪,几人走散,那些劫匪显然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这女子突然出手,她也不知现在自己会怎样了,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这女子冷漠至极,仿佛她刚刚杀了人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然后,她说她其实受到了追杀,星怜主动将她带到水月钩楼,在这里,鱼龙混杂,却可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如此失态。
几乎在阮凉玉抬手正准备敲门的同时,门从里面直接被打开,然后他怔了怔,才极其自然的打招呼,“唧唧,好久不见。”他仿佛是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自然。
苏姬脸色抽畜了几下,咬牙,“你可以不要叫这个像是叫唤小鸡一样的名字吗!”唧唧,还嘎嘎呢!
“可是唧唧很好听啊!”阮凉玉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定在温柔坐在桌旁的女子身上。
“你就是花魁?”他礼貌的笑道。
苏姬眼看着阮凉玉几乎无视自己直接走向星怜,然后温柔礼貌的开口,她脸黑沉沉的,一肚子的委屈竟然又膨胀了起来。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个别人口中罪恶之极的魔教教主,根本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该死的,亏自己还担心他是不是真的会死掉。
这个人,恐怕天塌下来也砸不死。
“哦?是这样吗?你别看唧唧一副冷漠的样子,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的。”
“当然不是了!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喜欢上她的人一定会很惨的。”
“你一定不知道,唧唧十岁的时候还尿床呢!后来她偷偷把床单藏起来,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阮凉玉直接理所当然的坐在星怜的对面,以手撑头,与星怜侃侃而谈,笑的好不灿烂。
“杀人?哈哈,唧唧以前一个人都不敢睡觉,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一起讲鬼故事,她大半夜的抱了被子站在月儿床头,差点吓死人!”
苏姬被忽视了,她已经被彻底的忽视了,星怜渐渐的被阮凉玉带入氛围中,很显然,作为他们话题的主人公,苏姬十分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阮凉玉!”苏姬阴沉着脸怒吼。
阮凉玉笑眯眯的回头看他,摆了摆手,“安啦安啦,唧唧你不要害羞嘛,花魁是你的好朋友嘛,她不会笑话你的,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苏姬咬牙,“阮凉玉,我要杀了你!”
阮凉玉无聊的打哈欠,“等你有一天打得过我再说。”他说着掏了掏耳朵,这句话听的耳朵快长出茧子了。
苏姬无奈扶额,她身子摇晃了几下,感觉天摇地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为什么阮凉玉总是喜欢欺负自己?
她怨恨。
“我有事情跟你商议。”苏姬看了看星怜,低声说道。
阮凉玉觉得有些困,上眼皮与下眼皮无聊的贴在一起,“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苏姬又伸手揉了揉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我们出去说。”她觉得无力。
“下雪了,好冷。”阮凉玉缩了缩手,一脸不情愿。
苏姬咬牙切齿的走到床边,然后取了一件白色的貂裘,手指用力的几乎快要抓断貂裘的毛色,然后猛地扔到阮凉玉身上,“再不出去,我就天天晚上将寒冰倒在你床上!”她发狠道。
阮凉玉怕冷,这是众人皆知的。
阮凉玉抬起头,许久才站起身,却没有披那件貂裘,一袭白衣的看着花魁,懊悔的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唧唧她最坏了,从小到大就坏透了。”
苏姬:“……”
星怜:“……”
水月钩楼,栏台
“你既然没事,为什么没来找我们?”苏姬冷静的看着阮凉玉,就在阮凉玉消失的这段时间,无水十二宫几乎全部被消灭。
“我受了重伤,最近才痊愈。”其实伤也许早就好了,阮凉玉保留了一部分。
苏姬有些头痛,“好吧,这个问题暂且不提,现在无水十二宫分崩离析,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不是很好吗?唧唧,你也该找个人嫁了,然后好好过下辈子。”
苏姬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阮凉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在她的记忆中,阮凉玉从来不会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他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知道。”阮凉玉认真的看着苏姬,“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也厌倦了。”
厌倦?开什么玩笑!苏姬觉得好笑,“这种时候,我们还能退吗?!我们退了,面临的就是所有人的追杀。”
“退隐山林,那些自大的所谓正派,也不会咄咄逼人到那种地步吧!”
苏姬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阮凉玉可能很久以前就想清楚了。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阮凉玉叹了一口气,“遇到了一个想要让自己平平淡淡的人。”
这句话,说的多么可笑!苏姬却没有笑,她认真的看着阮凉玉,“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阮凉玉坚定。
突如其来,两人都极为一致的保持了沉默,栏外的雪花纷纷扬扬,阮凉玉一动不动的看着,突然转过头,问道,“苏姬,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取暖?”
苏姬有些诧异他会叫自己的名字,这种时候往往是阮凉玉很认真的时候,但他的问题并不严肃,苏姬看了看阮凉玉似乎饱受寒意肆掠的手指,只以为他是为己所用。
“火龙珠,启渊殿的镇殿之宝,不过我并不建议你去取,上次我们被正派围攻,就是他们出手相救,现在这种时候,若是惹怒了他们,我们便真的完了。”
苏姬也十分认真的说出了利弊。
启渊殿乃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与无水十二宫向来不和,但在无水十二宫几乎被消灭的重要关头,出手相助的却是他们,这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合乎情理。
只因为,启渊殿知道,正派既然会联合一起围攻无水十二宫,那么无水十二宫消失之后,很快就会是他们启渊殿,毫无疑问。
这种关键时刻,若是无水十二宫与启渊殿联合一起,或许还可以存在一丝希望,甚至重建威信也不在话下。
其中利益取舍,便是个人,懂得谁重谁轻,也很轻易的做出选择。
但阮凉玉,却偏偏是个顽固分子,自以为是的顽固分子。
不顾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