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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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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发现叔叔一家人回国,他们家反而显得兴师动众的,前前后后殷勤地招待了两天,还要在饭店隆重地宴请一回。
路白最近吃的好,睡的香,和冬眠的动物一样,对出门有着严重的抵触情绪,但是今天这顿饭明显是无处可躲。
午觉照例一觉睡到下午,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脸似乎也被人捏了几下,弄得他在睡梦里皱了眉,最后终于烦不胜烦地睁开了眼睛,嘴巴先于意识地吐出一句,“草,这谁啊?”
等看清是李君泽,脸上就有些讪讪的挂不住了,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爆粗口是常有的事,但是对象变成李君泽这张谦谦君子的正经脸孔,就好像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话说回来让他比较受不了的是李君泽的眼神,那么幽幽地盯着自己,靠,自己家教好,涵养好,还不许别人说脏话了?
路白脑补来脑补去,一会儿嫌弃自己口无遮拦,一会儿觉得李君泽这家伙真是正经得该死。他自己咬唇烦恼半天,李君泽只是揉了一下他头顶的乱发,“时间快到了,赶紧起床。”
路白往床上一趟,瞅着李君泽,“别总摸我脑袋好么?”
他不拒绝和关系好的人亲密,但是这家伙摸他脑袋的频率是不是高了点。
李君泽笑,“好。”然后摸了他的耳朵。
草!路白在内心默默骂一声。
他穿了入冬刚买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了条咖啡色的围巾,本来觉得自己穿得挺正式的了,结果出了门看到他哥和李君默只穿了羊毛衫和外套,两人个子高,年纪轻,穿什么都显得精神又帅气。路白习惯了这两人的精英模样,那颗粗糙的心也没啥波动,结果等李君泽换了衣服出来,一句卧槽差点又蹦了出来。
李君泽注意到他的古怪眼神,笑着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你穿这身挺帅的。”显得我也挺寒碜的。路白小小地吹声口哨,有点小流氓样。
路白到不至于寒碜,就是他人挺单薄,穿的却厚,脖子被围巾那么一裹,远远的就像个球。
饭店是他哥负责定的,店内装修文艺点形容是奢华,普通点形容是金碧辉煌,二逼了形容就是亮瞎眼睛。路白一路跟着进包厢,就觉得两只眼睛一直在被地板反光和水晶吊灯拼命地闪,他一直觉得水金吊灯这种东西有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气质。
最后他们被领进了一个雅间,很大的一张圆桌子,两家一共八口人,松松散散地坐了一圈。
等着上菜的间隙,路白听着他爸妈和叔叔婶婶聊天,开始还听进去几句,等话题转到生意和琐事上,立即就开始不在状态,习惯性地就想玩手机,但是被他妈骂过几次后长了点教训,手都伸进裤兜了摸到手机了,又缩了回来,然后百无聊赖地盯着桌面,想着这么大的桌子真是让人烦躁,吃个菜还要转来转去的。
他长了一双灵气漂亮的大眼睛,但暴殄天物的是走起神来特别的呆愣,而且小动作特别多。路白习惯了被忽视,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落入了李君泽眼里,偶然偏头遇到李君泽的视线,就有点尴尬。
这种感觉很不好。至少在李君泽回来之前他很少有这种感觉,在家在学校宅得也逍遥自在,一点心理负担没有,但是忽然冒出这样一个优秀的青梅竹马,那种挫败的比对就越来越明显,他那点早在高考就覆灭的自尊心又开始死灰复燃,蠢蠢欲动地搔刮着神经,又不能具体地说出来究竟哪里痒,非常的不爽。
这种情绪无处发泄,表现在外在就是对李君泽特别的冷淡,而且有意地减少说话的机会。
和李君泽说话需要注意的细节太多了,还要克制自己的习惯,累。
点的菜终于上桌,家长们的话题也转移到了饭桌上面。因为是接风宴,李君泽一家又多年没回国,点的菜大多是地方特色的传统家常菜,虽然这样的大饭店不一定能保证原汁原味,但是盛在精美的盘子里,单单视觉都是一种享受,食欲也不会差。
举杯说了几句庆祝的话后各自落座,路白没戴眼镜出门,正在费力扫描自己喜欢的菜色时一只剥好的龙虾已经放到自己碗里了。
路白看一眼李君泽,表面没什么反应,其实内心有点小小的受宠若惊,正想着要不要礼尚往来地给李君泽夹菜就听见路杰训他,“自己爱吃什么就伸长了手夹,别尽麻烦人。”
草,又不是我要他给我夹的。
路白低头吃虾子,余光瞥着他哥地哼了一声。
李君泽只是笑了笑,知道他喜欢吃虾,又给剥了几个。
路白冲他哥挑衅地扬扬唇角,“喏,他自愿的。”回头看着李君泽熟练剥虾壳的白皙手指,不自觉地瞅了瞅自己的手指,不短也不粗,但是完全没有人家那种美感。
一顿饭吃的大快朵颐,又被李君泽“伺候”的很舒心,回去的路上路白心情不错,又喝了点酒,脑袋晕晕的,搂不到李君泽的肩膀,只能一只手搭对方肩上,状似亲密地唠叨了一句,“你记得不记得小时候这片儿有个水塘,你鞋子掉水里了,还是我给你背回去。你那个时候就这么高点儿,小不点一样。”
路白边说还边比划了两下,走路也没个正。
李君泽不着痕迹地搂了一下他的腰,笑道,“不是你把我鞋子丢里面的么?”
“哪有,我就丢了一只。”
他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而且反反复复都是有李君泽存在的片段。他哥比他他大得多,从小和李君默混一起,正是青春勃发的年纪,根本没耐心带上弟弟一起玩。他爸妈忙生意也没太多的时间照顾他,于是很多时候就是路白一个人家前屋后地瞎闹,李君泽跟在他后面,说话做事总是慢半拍,反应迟钝的笨笨的样子。
那个时候路白没少嫌弃这个无趣的跟屁虫,开心了勾肩搭背地哄,恶趣味兴起了就变着法子地捉弄,于是晃悠着童年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李君泽占据了回忆的几乎全部。然后一个华丽转身,两个人的位置就好像调了个位置,再勾肩搭背的时候他成了那个需要抬头才能对上对方眼睛的矮豆丁。
“人生真是充满了无数狗血的变数。”晚上在Q上遇到唐也的时候,路白这么感叹了一句。
“于是你被狗血浇灌成一朵傻|逼花了么?”
“操|你大爷。”
“日,有话就快说。”
“我青梅竹马回来了。”路白打出青梅竹马四个字的时候也不嫌牙酸。
“于是?”
“我在琢磨着要怎么和他相处,好多年没见了,感觉又亲近又陌生的,特别别扭。”路白本来还想说点矫情感受,但是鉴于唐也嘴巴太恶毒,完全不是理想的倾诉对象,于是只能挑着说。
“就你那情商还是别琢磨了,人家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呗,既不显得疏远又不显得献殷勤。”
“不是疏远殷勤这个问题好不好?算了,反正你这个二逼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那你这个假期干啥呢?”唐也显然对他和青梅竹马的往事没什么兴趣,随口问别的。
“闲着呗,不过过几天会忙一些,我爸让我去考个驾照。”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闲扯,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歇了。路白和唐也是高一那会儿偶然在网上认识的,上了大学很巧的发现居然在一个学校,也是死宅一个,因为兴趣爱好以及槽点都格外相似,于是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每次聊天的主题差不多都是先吐槽身边发生的不开心的事,然后变成无止境的互相羞辱。
他爸妈平时都不太管他,所以路白放假在家总是会玩到很晚,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起床吃饭也没人唠叨他。但是这一次没能如愿,大清早的就被他妈给折腾了起来,问干吗,李君泽来找他。
靠,这家伙都不用倒时差的么,就算不倒时差大清早的来扰他的清梦。
“他刚回国,对环境都不太熟呢,闲着又挺无聊的,你去陪他四处绕绕。”他妈在边上解释。
“他不熟悉,他哥总该熟悉的吧?”
“别人都要上班呢,就你最闲了。”
好吧。路白只能乖乖起床。他昨晚三点多才睡的,这个时间起床,洗脸刷牙眼睛都是闭着的,换了衣服出去看到李君泽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衣着整齐得让人以为他是要去上班。
路白困倦地眯着眼睛抱怨,“李君泽你真能磨人。”
“昨晚没睡好?”李君泽笑问。
路白不想说自己是因为打游戏到半夜所以没睡好,毫无诚意地笑一下,把围巾往脖子上一裹,“走吧,刚好我肚子饿了,咱们出去吃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