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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家变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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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车清流的世界因为这些可怕的事情崩塌了,他乱成一团的大脑完全无法搞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来拯救父亲和兄弟。大和寺旁边的塔牢是出了名的人间地狱,那里看守严密,听说晚上不仅有装甲武士,还有雇佣忍者在巡逻。
街道上还有一些人在乘凉,或聚在一起聊天,享受着夜晚的悠闲。清流无端的感到自己已经和他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也就一两个时辰前,他和他们一样像一条鱼一样快活。他无端的感到愤怒,自己的家庭几乎面临破碎,而他们的生活却依旧如常,或许还会加上六车家被抄家的花边新闻。
他的心脏因为愤怒与恐惧而收缩着。家变的负担还并非这个少年可以承担的起。他明明还在充满梦想,爱恋与青春冲动的年纪,不该坠入阴谋的黑暗。
少年奔跑着,偶尔擦擦眼泪。(这不是一个男子汉该干的事!!)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用几乎忘掉的忍者学校教的东西向上攀爬。
“父亲!!”
“天哪!清流!你怎么在这?”六车宗伯惊讶地看着儿子在铁窗外瑟瑟发抖的脸。他满身血迹,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但久经沙场的男人明显对这些无关痛痒的伤口丝毫不在乎。
“父亲大人!他们折磨你了?!!”
“啊,没什么。你母亲和妹妹呢?”
“她们很安全,我之前把她们都送到了乡下。”
“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大人,您之前就知道这回事,对吗?我去送信的那个盗贼就警告我。。。。”
宗伯打断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如果今天大名没有去郊外的寺院会见义经就好了,这些人也不会这么大胆。我早就该警惕他们。何况如果我反抗的话,就会在大名大人到来之前就坐实了叛国的罪名,这样被抓进来反而会有机会。。。。”
“父亲大人,您在说什么?”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六车宗伯警惕地听了听隔壁的声响,“守卫马上要来带我去问询。。。听我说,在我的书房里面有一个暗门,里面有一个箱子。拿上所有的东西,虽然你可能不明白,但都很重要。”
“是的。”清流慌乱地看着他的父亲,他本能地对着所有的一切感到迷茫。
“里面还有一些文件和信,把他们带到七里研之助家里面去!!”
“但是,父亲。。。。”清流梳理了一下思绪,希望自己不要总是做这些没用的送送文件之类的事情,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倒,“这是源渡家干的吗?我看到了一些信件,说关于他们家的密谋。。。。”
但宗伯打断他,“快去,有人来了!!清流,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宗伯看看少年因为害怕和焦虑皱起的眉头,安慰道,“去吧!”
少年的肺部仿佛在灼烧着,天哪,他简直绕大名府转了个圈。恐惧和愤怒燃烧着他的力量,让不断奔跑的双腿渐渐发软。他简直焦虑到了极点,怀疑者每个异常的声音。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没有问怎么打开暗门。。。天哪,自己怎么可以总是这么毛毛躁躁!
他焦躁地跺了跺脚。他意识到,六车家就靠他了,他不再只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年,他应该做一个承担责任的男人。
他还记得忍者学校教导的那些理论,这应该是一个结界。。。。。天哪,忍者学校根本不会教导这些这么难的东西!!但是,父亲好像说过。。。。。。。
直到他手忙脚乱破掉幻术和结界,已经快要天亮了。少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拉动拉环,沉重的书架移开了一点,露出可以通过一人的过道。一进去,清流就踩到了一块下陷的石板,把他吓得半死。机关触发后,所有的油灯都自动点亮,它们燃烧了一路,直到一个深入地下的密室。
这不是这儿的装饰风格,少年意识到,似乎像是水之国?听说父亲早年就呆在那边。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间了,少年打开箱子,里面有一套老旧的忍者装,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一张地图,几个卷轴,还有一些信件。
少年镇定了一下,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冲动去穿上这衣服,重新成为一个认真严肃的忍者。或许大少爷的傲慢与富贵本就不属于他,他应该是强健的苍鹰,翱翔于天际。
“站住,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少年奔跑在屋檐上,猛地听到一声暴喝。“是六车家的小子,上!宰了他!”
但几个夜巡的武士和家兵怎么会是清流的对手呢。但少年还是在混战之后无声地颤抖着,他喘息了好一会才站起来。他手中的太刀满是鲜血,这是他的第一次杀戮。。。。。。之前的那些为了荣誉的决斗简直太搞笑了。。。
或许自己的一生就将与鲜血杀戮为伍。
清流为这种想法感到恐惧异常,自己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年,也并非真正投身于战争的忍者,为何会遭受如此命运呢?而且,这些鲜血和杀戮似乎唤醒了更深层,更暴虐的东西,少年累得无法思考,但也觉得这比之前那无止境的悲伤与彷徨好多了。
他几乎倒在七里研之助的家门上。清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狠狠敲了几下。
“清流?!这么晚你到我家来干什么?”在少年快晕过去的时候,七里研之助终于出现在门口,但他只是警惕地打开了一条缝。
“我。。。我来这。。。。”
“先喘口气,孩子,发生什么了?”七里研之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清流快要哭了,遇见熟人让他隐藏许久的脆弱暴露出来。但他像个男人那样忍住,说明今晚发生的事情,并递上了那些文件。
在七里研之助仔仔细细查看的时候,清流才注意到庭院里面还有个男人。他傲慢地坐在石凳上打量着自己,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仿佛他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这不就是清晨在霭兰室遇见的那个男人嘛!
“孩子,这一切就是天大的误会。”七里研之助满是肥肉的脸几乎扭曲起来,“明天早上会有审判,我到时候会解决一切事情的,别怕。六车大人和你的兄弟都会被释放的。”
清流舒了口气,突然被释放的疲劳感席卷了全身。他逼迫自己忍住饱含的眼泪,握住七里研之助的手,“天哪,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别这么说,孩子,这本就是我的工作。”七里研之助笑笑,“孩子,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我家过夜吧!”
六车清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这个如此完美的提议,多年后,他仍感谢自己这时几乎莫名其妙的直觉。
事情不对。非常不对。清流想。
今天的清晨是如此的潮湿阴暗,天边也没有了往常多彩的流云。街道中心围满了人,中央是一座高台。清流惊恐地发现,他的父亲和兄弟跪在上面,枷锁在身,满身鲜血。
难道七里大人没有搞定这些事吗?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击得清流几乎站不住。他奋力的分开人群,向里面挤去。他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二楼,坐着那个男人,傲慢地俯视着远处的自己。
怎么又是那个男人,清流想。他浅饮着茶水,远处的喧闹与他格格不入。他的嘴角慢慢扯开了一个笑容,饱含嘲讽与残忍。清流在男人血红色的眼睛里面自己如同玩具一样,渺小如蝼蚁,被时代的洪流吓得几乎打颤。
但清流无暇顾及了,他看到七里研之助威风凛凛地上了高台,“六车宗伯及其同党六车半藏,六车允太,被判叛国罪,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清流看到他的父亲一脸迷茫,“是的,昨晚就应该已经交给你了。”
“哦?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要说的?”
清流立刻就明白了,七里研之助是个叛徒!“他在说谎!!!”清流的喊声被淹没在群众们的欢呼声中,他们总是对高级罪犯的处刑兴奋异常。想当年,自己也曾和哥哥混在他们当中,冲那些被判罪的贵族吐口水,扔垃圾,嘲笑那些在政治斗争中失势的人们。
这一切本该离自己安稳而幸福的生活如此远,清流混乱的大脑里面只能冒出这个想法。
他说不出话,看着七里研之助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壮汉就拖着年仅十岁的允太到人群跟前。孩子小小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他吓坏了,几乎木讷地面对人群的口水和怒骂。粗壮的绳子缠上了他的脖子,在群众沸腾的欢呼声中,男孩挂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直到气息全无,天真的小脸泛着死气。
“天哪!”清流看着自己的哥哥在绞索上挣扎,很久才一动不动,在风中晃荡着。清流听到木质横梁发出吱吱声。他拼命地往前挤,却只能远远地看到凄凉的泪水从父亲苍白的脸颊上淌下。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过是一场噩梦。清流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才是真正的叛徒!”六车宗伯高喊着,声音充满了悲愤。他金色的长发已然散乱,但双眼灼灼,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你,七里研之助,伊东盛竟然是同他们一伙!你可以杀死我们,但也要记住,我们也会取走你们的性命!!!”六车宗伯话音刚落,长刀就从侧胸穿过,然后另一个刽子手砍下了他的头颅。
“不!!父亲!!!”
七里研之助立刻发现了他,“快!那里还有六车家的余党!!杀了他!”
但清流的反应比那几个武士快得多,他一刀捅进一个家兵的肚子,再狠狠拉出来,肠子流了一地。他横刀而立,杀气逼人。但很快就有忍者赶过来维持局面了,清流艰难地应付着。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冲过来,他的一帮手下连着投了几个烟雾弹,顺便干掉了几个武士。“快跑!”清流认出他就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偷。
清流擦着眼泪,奔跑在他和半藏玩耍过无数回的街道。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不再是一个无知的男孩,而是一个男人,背负着仇恨与丑恶。他最后跌坐在河边,和几个浪人流民挤在一起。
他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再也忍不住悔恨,恐惧与仇恨,清流失声痛哭。他的父亲,兄弟。。。。还有生活。
这不应该如此。
他知道,从现在起,那个名叫六车清流的男孩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复仇者。
大名府郊外别墅,
“这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呢!”小早川秀秋理了理衣服,坐在石登上说道。
“是的。不知大人考虑得如何?”
“说实话,我对于宇智波斑这个人实在是厌恶,哪里比得上善解人意的义经大人呢?”小早川敷衍道。归云早就没有消息了,六车宗伯去试探的结果也是模糊不清。。。这不过是整个阴谋的一角罢了。
但现在,义经和斑都已经离开归云,这是为什么呢?那边已经分出胜负了吗?还有既然义经在大名府,斑又在哪呢?
小早川苦恼地想,但他现在也是自诩左膀右臂强健,不再是任宇智波玩弄的老鼠了。若他冒险和义经结盟,并成为主导,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当然不能这么莽撞了。小早川秀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却不料陶杯突然炸裂,热茶溅了一手。“哎呀,义经大人,别人都说杯子开裂可是不好的象征呢,你让我怎么放心同你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