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梦回春秋

15、15别时相见莫怀念

　　这天夜里，穆少白亲自守在简竹床头。简竹整晚不曾清醒，穆少白忧心忡忡，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滋味，很不好受，但穆少白清楚，这是自己自找的。

　　回首想想，这十三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功成名就，无人匹敌，但同时也深深的伤害了许多在意的人，虽然自己故意冷酷的不想承认，但感情是骗不了本心，待某时某地，待终于骗不了自己时，那种怅然若失的疼痛，依旧让人无法回避。

　　用沾了伤药的棉布小心的触碰着简竹身体，穆少白发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打量简竹，他年少时就是个倔强的孩子，在岁月的流逝下，他成熟了，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是自己将他一步步的推向程岚煜，哪怕程岚煜同样不曾喜爱过他。

　　“只有失去后才发觉他的珍贵。枉我自认聪慧一世，却在这么简单的道理前栽了同样的跟头。简竹，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穆少白苦笑着。

　　直到天际微亮时，简竹才幽幽醒来，睁开眼突然发觉穆少白靠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心中腾然升起一阵不切实际的感觉来。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简竹回忆起昨天身在石牢中自己最后的记忆片断，是程岚煜救了自己，他的身边站着穆少白。

　　虽然不知道穆少白为何没有为难岚煜，但只要他没事就好了，其他的便根本不重要。

　　简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再看到穆少白那张让自己厌恶至极的脸。

　　但此时穆少白却突然间醒来，正巧看到简竹努力扭头的动作，心中顿时涌起几分欣喜，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直接坐上床榻，有些笨重的抱起没力气动弹的简竹。

　　“就知道你会没事的。”穆少白有几分激动的说道。

　　简竹倒也不挣扎，只是任凭他抱着，但冰冷的眼神却充分说明着自己的心意。从不认为穆少白会好心关怀自己，说不定这番举动，又是一种让人痛得刻骨铭心的教训。

　　穆少白这时终于想到了简竹身上的伤口，于是立刻松开自己的双手，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他的神情很认真，眼中也写满了歉意，但简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冷血男人，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对自己认错。

　　望向穆少白的眼神，依旧冷冽，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僵持。

　　穆少白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知道简竹心中在想着什么，原本的自己就是这么堪，总是以欺辱他为乐，现在到好，自己哪怕是真的表明心迹，他也半分不信。

　　事情到这份上，说到底也是自己的错，若是还有时间那该多好，恋人心中的伤痛，是可以用时间用温暖去弥补，但自己偏偏缺少的就是日夜相处的岁月。

　　“放了岚煜，我……我随你处置。”突然之间，简竹轻声说道。他没有看向穆少白，但任凭谁都能从这话中听出来，简竹是下了何种决心。

　　程岚煜的生命永远凌驾于自己的性命之上。

　　悲哀？或许，但这同样是生命的另一种升华，对简竹而言，早已陷入深渊的自己若能看着程岚煜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一种解脱。

　　穆少白突然间有些愣住，看着目光坚定至极的简竹，心中，百感交集。

　　有几分愤怒，因为自己的关怀被猜住恶意的羞辱，有几分习惯，简竹在无路可走之时总是会如此向自己示弱，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失落。

　　“我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从今天起，你便是自由的，愿意与程岚煜在一起也好，愿意独自生活也罢，简竹，只愿你不要再带着对我的怨恨而活，那样对你而言，太不公平。”穆少白有些伤感的说道。

　　简竹身体不适却不代表头脑也迷糊，今日的穆少白很不正常，往常的他永远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哪怕是玩笑，他也不会如此轻声细语的对自己讲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一夜之间，他竟然如此性情大变，莫非是被人下了什么异域咒语？

　　“穆少白，你……”简竹略微的倾了倾身体，好让自己能看清楚穆少白的脸。他的表情也不对，他的举止也不对，他还是这十余年来自己一直委身供其驱使的穆王爷吗？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十多年来我把人生当游戏，可没想到在最后时刻，自己却被这种念头狠狠的玩了一次，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心，明明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身边，还傻傻的不懂爱惜随意践踏，到头来，伤透了彼此。”

　　穆少白苦笑着对简竹说道，想伸手摸一措简竹凌乱的长发，却被他扭头躲开，他还是恨着自己的，恨自己绝情也恨自己狠戾。

　　“你疯了。”简竹低声说道，但心中却一阵慌乱，穆少白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说着自己，一定不是，若自己当真，便是自己疯癫。但不知为何，听了穆少白这番内心独白，简竹胸口闷得厉害，眼眶也酸涩无比。

　　“其实……我只是想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在你身边，不会再欺辱你，不会再让你去完成近乎苛刻的任务，不会再让你失去重要的人。简竹，如果有这样一天，你是否会在寂寥的深夜里偶尔想起我？”穆少白突然站起身来，不再试着触碰很是抗拒自己的简竹，慢慢走向大门处，缓缓说道。

　　“这些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想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但是，我还是想再次对你说，伤害你是我此生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对不起。”

　　说完这些，穆少白推门而去，只留下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的简竹在房中，半晌，简竹才回过神来，心中骂着穆少白口是心非，但用手掌抹了一抹脸，却发现自己已然满脸泪水。

　　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会这样的疼痛，被占有被抛弃时，看着穆少白厌恶至极的脸自己的心都只会愤怒而不会痛，可为什么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

　　若是有一天，你不再出现于我的世界中，穆少白，那我的满心仇恨，又该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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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穆少白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再也没去见简竹，程岚煜问他，这样便够了？穆少白笑而不答，他的笑容，充满了苦涩。

　　很快就到了第三日的傍晚，穆少白与程岚煜相对而坐，在湖心的石亭内。

　　一柱香，一壶茶，两人静静的等待着最后那刻。

　　“程岚煜，我们借用的都是别人的身体，你说，如果我们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这具身体会如何？”穆少白手执折扇，笑得有些诡谲。

　　“会死吧。”程岚煜有些慵懒的倚在栏杆上，白衣翩翩，惊艳如仙。

　　“真是无趣呢，就这样和你死在一起。”穆少白装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不满的说道。

　　“是我看着你死。”程岚煜没有穆少白的恶味趣，只是实话实说。

　　穆少白也觉得眼前这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个十足的严肃之人，与他说笑的心思，瞬间便没了一大半。

　　这时，亭外的小道旁传来一阵骚动，穆少白与程岚煜同时看去。原来，是简竹勉强支撑着身体，不顾众护卫的阻拦，执意要来见穆少白。

　　“穆少白，你那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竹隔着湖，对穆少白大声喊道。

　　穆少白瞬间沉静下来，看着简竹激动的表情，心中很有一种冲到对方身边，紧紧将其抱紧的念头，但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穆少白真的不想让简竹亲眼看着自己的离去。

　　于是狠了狠心，也不回话，直接让护卫将简竹带走。

　　不管不顾，不听不闻简竹激烈的质问声，穆少白的神情很是暗淡，脸色也越发苍白。

　　“你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程岚煜有些于心不忍。

　　“留下他又能如何，难道让他看着我去死？”穆少白的语气很不好。

　　程岚煜也沉默了，是啊，如果是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喜爱的人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对自己而言，这种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但对他而言，却只是对方生命的终结。

　　穆少白颓丧的坐在石凳之上，程岚煜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看着碧绿的湖水。

　　夜色很快便降临，没点灯火的湖心一片漆黑。

　　今夜，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声，有的，只是在夜深时从湖心停内传来一个人的阵轻声细语。

　　“一个人的漠然加上另一个人的苦衷，一个人的忠诚加上另一个人的欺骗，一个人的付出加上另一个人的掠夺，一个人的笃信加上另一个人的敷衍。爱情是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可是，一加一却不等于二，就像你加上我，也并不等于我们。这种叫做爱的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