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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Thor,你睡了么?”
      那是Loki的声音,平静,温和,带着友好。如清晨的露珠滴落在繁花碎石上,光是这样平常的问候,就能让雷神感动的想要赞美众神,亲吻世界树不朽的枝干。
      “是的,我睡了,弟弟。”
      Thor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他金色的发铺在柔软,带上阳光味道的枕头上,用海蓝色的眼睛对上Loki湿漉漉的眸。
      尽量放低总是太过高亢的音量,如同对待在中庭遇见的叫猫咪的生物——它们总是躲在阴
      暗的角落,防备着所有看见或者看不见的存在,却又那样的脆弱,如果没有人类的庇护。
      他的弟弟陷在床中,赤红的毯子盖在他过于瘦弱的身子上,勾勒出美丽的线条。
      哦,他对众神之父发誓,诱惑实在难以抵抗,就算是最美的女神,都比不过Loki眼角挑起的笑意。

      Thor伸手抚上Loki的脖颈,这个动作持续了百年,千年。Loki的体温,冷冰到纵使有神力护体,都能让Thor瑟瑟发抖。
      唯一庆幸的是,Loki显然很享受这个表达亲昵的动作。他微微眯起眼睛,向Thor蹭近了些,似乎感受到了雷神的温暖,就连说话都带着满足与慵懒。
      “你还记得我们去约顿海姆的那次么?”
      “当然,我和你,还有三个伙伴都去了。”
      Thor感到那份彻骨的寒冷顺着指尖侵蚀,融入了血肉,刻进了骨髓,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他依然舍不得放开Loki,那是他的毒,从饮下那天起,就无药可解。
      “是的,我去了。你知道我从未离开过你,我的哥哥。从小到大,我们总是在一起。”
      Loki将脸更靠近Thor,吐出的气息轻轻喷在Thor脸上,他冻伤了嘴唇,变得苍白僵硬。
      连美丽的,金黄色的睫毛,都在慢慢停止颤动。
      他听到有什么在心灵深处不断的哀嚎哭泣,祈求他的远离Loki,祈求拯救和温暖。
      “我们现在也在一起,Loki。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即使是诸神的黄昏都不能。”
      Thor冷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哆哆嗦嗦,他觉得自己很困,也很痛,到死了都觉得痛。
      他张开双手将Loki拉进怀里,感受到Loki温顺的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
      就连呼出的气,都带上了寒意,赤红温暖的宫殿结出了一层层的冰霜,不远处燃烧的火焰早已经熄灭。

      他紧了紧手臂,亲吻Loki黑色的发,发出的声音就像在呜咽。
      “Loki,不,别离开我。求你。”
      “约顿海姆的寒冷很刺骨对么?Thor,那次我们面对着整个冰霜巨人族。就是因为你那愚蠢的决定。”
      Loki抬起头,朝一脸痛苦的Thor露出一个笑容,愉悦,骄傲,拒绝回应Thor的哀求。
      “如果不是我在走前让士兵禀告父亲,等待你们的就只有巨人族残酷的刑罚,听说过么?他们会用冰棱刺进罪犯的眼睛,四肢,胸口,腹部,不断的旋转。那些千年的寒冰在你体内肆意蔓延,冻结住血液和心脏。你会忘了光明和太阳的温暖,暗无天日,活不成死不去。你的眼泪会从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日复一日,直到干枯。没人能听到你的哭泣和咒骂,就像世界把你忘了。”
      Loki勾起的嘴角显得甜蜜,他贴在Thor的耳边轻声呢喃,唇瓣因话语的吐露,而不时碰到他因寒冷而不再柔软的耳垂。
      Loki停顿下来,将它含进嘴里,发出含糊的笑声。

      “你总是对的,Loki。所以父亲来了,他带我们回了家。没有冰霜巨人,没有严寒,没有刑罚。我们在阿斯加德,在家里。”
      说这些话时,Thor能感到咽喉剧烈的疼痛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撕开声带所带来的血液,涌出,到了口腔。
      他向Loki扯开一个僵硬的笑脸,然后硬生生吞咽下去。
      要知道,他总想让Loki永远只看见好的一面,他必须。
      “哦不,他没有。”
      Loki转而亲吻Thor的嘴角,没有一丝血色,如同早已死去的尸体。
      他的笑容慢慢扩大,就连显得过于刻薄的眉梢眼角都因这笑容柔和下来,如同阿斯加德第一缕阳光,第一声鸟鸣,仙宫中奏起的赞美诗。
      “Thor,他只是带走了你们,把我留下了。”
      Loki用指尖触碰Thor因冰霜说不了话,而留下眼泪的眼角,那颗晶莹的液体在瞬间结成寒冰。
      他抓住Thor的手,绿色的眸中流下鲜红的眼泪,微笑。
      “我没有回家,哥哥。你的父亲抛弃了我,诸神背叛了我。而你,却从未保护好我。”

      Thor从梦中醒来,身边没有Loki。
      他被关在阿斯加德的地牢中,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被老鼠啃咬手臂的血肉,嗜血的虫钻进腐肉,吞噬侵蚀。
      他没有被绑住,也没有戴上手铐和脚镣。他被剥夺了神力,失去了雷神之锤。
      去他的荣耀!去他的惩罚!
      Thor起身,抬起简陋肮脏的床,狠狠砸向牢门,困兽之斗,得不到任何回应。
      “父亲!把他还给我——!!”
      他气喘吁吁的撞击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身体被割开深重的伤,滋养着地牢中一切低贱的生物,催使它们发狂般扑咬向他,露出白骨。
      “还给我——!!该死的,你不能再次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即使是众神之父!!”
      从梦中醒来的强烈绝望感比这蚀骨之痛要痛苦百倍千倍,Thor蜷缩在墙角不断用头撞向墙壁,鲜血淋淋,睁开眼睛,满世界的血色。
      他想起梦中Loki的微笑,难过的绞紧胸口的衣服,咬破舌头,声音嘶哑。
      “我愿用生命来换回他,所以,我的父亲,求您把他还给我。Loki不会死去,他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您曾用慈爱的双手将他抱到我面前,告诉我,他是我的弟弟。您赐予他名,赋予他神力,看着他长大。Loki和我一样,都是您的儿子啊。”
      他回想着Loki每一句,每一个微笑,每一滴眼泪。握紧的拳头,充斥着愤怒。
      “你们会受到惩罚的,一定会。”

      神族很少做梦,他们的生命太过漫长,能回忆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诸神们慢慢开始选择把一切不重要的回忆剥离,丢弃在九界的虚空中,再也找不回来。
      而那些梦境,则会让他们迷失在其中,这是可怕。
      但对Thor来说,却不。
      他闯进了地牢,焚烧了仙宫,诅咒一切所见的神灵,在满天雷鸣中拥着Loki屠杀神族,降下神罚。
      他被Odin钉住四肢,匍匐在地上,朝年迈的君王,他的父亲发出怒吼,押入仙宫牢底。
      那之后,Thor开始做梦,无休无止的梦境,让他精疲力尽,分不出现实与虚幻。

      “Thor,你睡了么?”
      Thor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梦了,它们的开始永远都伴随着Loki美妙的嗓音。
      这很奇妙不是么?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它不真实,不存在。它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着Thor,瞧,你只能用这种方式看见你的弟弟。
      但即使知道,他依然选择沉浸其中。
      “没有,我的弟弟。”
      “不,你睡了。”
      Loki站在漫天飞雪中,卷起的白雪裹在他修长的身上,慢慢后退。
      “我能看到你海蓝色的眼睛,金黄色的睫毛,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Thor。但我却永远不能触碰你,看着你在我面前慢慢结霜成冰,沉沉睡去。”
      Thor迈开脚步,追上Loki,在抓住他的手臂时,冰霜随着手臂快速的蔓延而上,毫不在乎的笑道。
      “你可以,就像在中庭用刀捅在我的腹部。”
      “我不会道歉。”
      “你知道我会原谅,然后带你回家。”
      “我从未想过会真的伤害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而我也从未允许任何人伤害你,Loki。”
      “Thor,我总是一个人,除了在梦中,这有你。”
      大片的雪飞旋起来,形成暴风,遮住Thor的视线,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死命抓住Loki的手,浑身发抖,拼尽全力在一片灰白中摸索着他的弟弟。
      “梦中?!Loki,你还活着对不对?这不单单只是我的梦境!天,告诉我,你在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在梦中跌跌撞撞,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光明,他就像是个盲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得不到回应,哭喊着,寻找着。

      极北的寒冷黑暗之路尽头,Hel在Eliudnir宫殿,看着床上的男人,为他压了压被角。
      “睡的还好么?我的父亲。”
      男人不言一语,睁开双眼,绿色的眼珠冷静而又锐利。
      他从床上慢慢起身,接过Hel递来的水杯,透过水面印出自己消瘦,半透明的脸,露出的笑容冰冷,虚伪。
      “当然,我亲爱的孩子。一切都不会就这么结束,不是么?”
      Hel坐下,将头枕在男人的腿上,感受到手指抚在长发上的触感,温顺的闭上眼睛。
      “是的,父亲。总要有谁付出代价的。”
      吉欧尔河的暗流涌动,Modgud站在尼弗尔海姆的边界上,好战的血液沸腾,暴躁,发出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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