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前世与今生》段茯苓

2、前世（二）

　　千钧一发之际，慕风扑过来挡在洛冰身前，而蛛妖的一只手，正直直插在慕风腹中。
　　语默抓住机会给蛛妖贴上了七张符，然后放开了洛冰。蛛妖吃痛缩回手，慕风就倒在了洛冰怀中。
　　“洛冰，你没事吧？”洛冰扶他坐下，点了点头。慕风舒展开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手指轻轻抚上洛冰的脸：“你千万不能有事，因为——”慕风停顿了一下，犹豫着似乎难以出口。
　　洛冰一颤，却并没有躲开他的手。她知道他喜欢她，而他伤成这样，也许，再也不能碰触她了。
　　“洛冰，”慕风似乎下了决心，“你是我们的希望，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他没有说，终究没有说出口。
　　“恩，我会小心，不让自己有事。”洛冰声音微颤，“你也答应我，不要有事好不好？”慕风笑笑：“好，好。”声音低下去，低下去，终于消逝。洛冰抱紧他，喉中似有物哽住：“傻瓜，人都死了，希望怎么还会存在？”
　　“洛冰！”萧瑟奔过来，“快，趁着蛛妖被语默缠住，咱们快走！”“那二师兄怎么办？”“他会想办法跟上来！”“不行，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洛冰甩开他的手。
　　“洛冰！师父已经去世了！语默交代说一定要保护好你！”萧瑟拉着她就走，洛冰没有再反抗，出奇的顺从。
　　洛冰已经呆了。虽然父亲的去世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在它真正到来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关于死亡的概念。可是今天，一个是慕风，一个是父亲。死亡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她甚至能感到黑无常的呼吸，能听见白无常索命的叫声，甚至能触摸到那索魂铁链的冰冷与坚硬。
　　“好了，洛冰，休息一下吧。”“好。”洛冰木木的。
　　还玫看不下去，冲了过来：“洛冰，你，你有没有良心？三师兄他为了救你已经丢了性命，师父也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你能不能，哪怕是流一滴眼泪，也算你难过了，你这个样子，算什么？！”还玫歇斯底里的大叫。洛冰还是没有表情：“哦。”
　　人最悲痛的时候不是号啕大哭，而是欲哭无泪。

　　突然，洛冰低垂的头晃动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声音平板单调：“二师兄死了。”“什么？”子季惊跳起来。“二师兄死了。”洛冰垂下眼，“虽然他打伤了蛛妖，但是，他死了。”
　　“你们看，你们看她这个样子，有一点人情味吗？”还玫揪着帧青，指着洛冰失控的大叫，“你们看她这个样子，就算我们全死光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她这种人，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她根本就不是人！”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还玫的脸上，所有人都一愣，包括洛冰。
　　楚萧瑟打了还玫一巴掌，顺势握住她的肩：“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洛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洛冰她不流泪，不是她不悲伤，而是她哭不出来！你以为谁都象你一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谁象你这么没控制？！”他猛烈的摇晃她，晃得她眼冒金星。
　　“师兄。”一只手搭在萧瑟手上，阻止了他。是洛冰：“别吵了，它追来了。”
　　帧青一震，看了子季一眼，子季点点头：“交给我们了，阻得一刻是一刻，你们先走。”洛冰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子季阻止了：“别说了，小师妹，只要能保护你，什么都值得的。”帧青伸手揉揉她的头，轻轻吻吻她的额头：“乖，快走，别让我们担心。”
　　洛冰不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开。萧瑟拍拍帧青与子季的肩膀，点了点头。还玫还是有点傻，直到萧瑟拉了她一把她才跟着走，却又回过头来：“四师兄，六师弟，你们一定要赶上来啊！”洛冰心中一痛，她和萧瑟都心知肚明，这两个兄弟，是再也见不到了。
　　“喂，你们别走那么快，他们会赶不上的！”还玫不肯再走了。萧瑟强压悲痛：“他们不会追上来了。”“什么？”“咱们必须快走，不要辜负了他们，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这里应该就是妖洞了。我们进去，借着有利地形伏击它，务必一击即中！”洛冰的语调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激动。“好！”萧瑟与她击掌。还玫心中悲痛，当先而行：“我先来！”“还玫！”萧瑟伸手拉住她，“这妖洞非同一般，你道行尚浅，还是小心为好。”洛冰瞥了他们一眼，率先走了进去。“洛冰！”萧瑟想同样阻止她，然而洛冰不是还玫，功力高深了不知多少，身形飘忽，翩若惊鸿，一掠而入。萧瑟忙跟了进去。

　　进得妖洞,幽暗的光线让人心生不安.到处都是蜘蛛网.萧瑟小心翼翼的前进,还玫紧紧抓着他的袖口不放.洛冰皱皱眉,取出一张驱魔符,点燃了蜘蛛网.
　　妖气一扫而净,呼吸顺畅多了,但是洞内却越发的阴森起来.
　　\"大师兄,我怕!\"还玫抓得萧瑟越来越紧.萧瑟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别害怕,没事的,小心一点应该能打败它的,别怕.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也会保护你的,五师姐.\"洛冰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我一定不会让它伤害你们,我一定要保护你们!\"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洛冰.\"还玫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我----\"\"别说了五师姐.\"洛冰轻轻握住还玫的手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还玫眼中有泪光闪烁:\"洛冰,谢谢你.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好不好?\"洛冰目光闪动:\"好!就这么说定了!\"\"恩!\"还玫紧紧抓住洛冰的手.
　　\"当心,有异样!\"萧瑟警觉的抬起头,但是有什么异样,他却说不出来.洛冰也觉得不对劲,看了萧瑟一眼,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啊!师兄!\"还玫隐约看见萧瑟身后有一个黑影,忙出声示警.萧瑟抬起头:\"什么?\"
　　来不及了.还玫甩开洛冰,冲了过去.
　　\"还玫!\"洛冰大叫.萧瑟回过身,却只看见还玫的背影,只来得及扶住她:\"还玫?!\"\"师,师兄.\"还玫口角中溢出鲜血.
　　\"玫师姐!\"洛冰放出一道符,击杀了偷袭的小蜘蛛,奔了过来.
　　\"洛冰.\"还玫微笑,笑容飘渺若烟.\"我喜欢你,我更喜欢大师兄.但是,我要先走一步了.\"\"不,不要,不可以!\"洛冰摇头,摇头,再摇头.
　　\"听我说,你们两个,要好好活着.咳,我要去见师父了,你们,千万不要来!\"还玫握住洛冰的手,\"记得吗,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即使你不笑,也不流泪,但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
　　话未说完,力道一松,还玫也死了.
　　\"师兄,洞里还有蜘蛛.\"洛冰勉强言道,再也不能维持镇定自若的心态.\"是的.\"萧瑟抹了一把脸.洛冰知道他流泪了.
　　\"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如果我发现了,也许来得及----\"\"不,如果是你发现了,那么死的就会是我.\"萧瑟打断了洛冰的自责.\"为什么?\"洛冰抬眼看他.\"因为我绝对不能让你死!\"萧瑟坚决的说.\"因为师父?\"洛冰垂下眼.萧瑟点点头:\"也因为你.\"\"是喔,因为我是师父的女儿.\"洛冰点点头,在这个问题上,她并没有纠缠太久:\"好了,我们最好再小心点!\"
　　萧瑟看着她坚定的背影.他倒宁愿她问得更清楚一些:\"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