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金］过客》竹子吃熊猫

1、过客

　　楔子——

　　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今天的天气跟那天挺像的，如果我再一次不小心将石台上的花盆扫了下去。还会不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呢？

　　一

　　原本是出太阳的大晴天，结果下午说刮风就刮风了。还是刮大风，大有山雨欲来的趋势。我换了鞋子赶忙跑去了天台上收被子。

　　一下子晒了两床被子，收起来有点麻烦。天台并不大，因为这栋楼房本身并不大，建房历史有也几十年了，算是老房子。住的人不多，我搬过来才一年。因为房租很便宜。

　　抱起两床被子，没注意到脚下，我右脚一个踩滑连人带被子朝前面扑了去。在这瞬间，我一手朝着周围一抓，希望能抓到什么东西稳住身体，结果我失败了。

　　“哗——”

　　“嘭！”

　　哗的一声是我的手将石砌围栏上的花盆扫到了楼下，嘭一声估计是……

　　而此时我人也摔趴在了被子上。

　　“喂！是谁从楼上扔花盆啊！给老子下来！数十声还不下来，老子就上去杀了你！”

　　听到这震天撼地的咆哮后，我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不好！花盆砸到人了！这里可是十楼，花盆砸到人了的话……我不会一下子就杀了人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要做缩头乌龟！死就死，我的错，我要下楼去看看情况！医药费什么的我全出，只要人没死！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下，这楼里没有电梯。冲出楼梯口，我以为我看到了巨人。

　　我震惊了。

　　那个男人非常的高，穿着单薄的衣服，肌肉发达，看上去孔武有力，一头长发像用啫喱水打理过般，在脑后发散。我几乎是仰着脑袋去看他，这估计得有两米多高吧。我心虚了，我害怕了，看到他摸着后脑勺，脚边是花盆粉碎的尸体……

　　所以说为什么他没事，那花盆却壮烈牺牲了。如果不是他身上有泥土的话，我真要以为花盆其实没砸中他。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陪你去医院检查！”

　　“刚刚那花盆是你扔下来的？”他低下头，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又是几个鞠躬，陈恳道：“真的是万分抱歉。”

　　他刚要出声说什么时，天空一声霹雳，闪电划过，就下雨了。糟糕，我的被子还没有收回家啊！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高大的男人对着阴霾的天嘟哝了几句。

　　我立即狗腿道：“如果先生没有带伞，就去我家避雨吧，而且还可以换洗一下。你的衣服脏了，哦对了！我家就在五楼。”

　　“你家有吃的吗？”

　　“有有。”

　　认识窝金就是在这种哭笑不得的情况下，那天的花盆其实没有砸中他，只是被他一拳打碎了，所以身上有很多泥土。我请窝金来家里避雨，顺便让他洗澡，我找遍了所有的衣服，都发现没有他适合穿的。于是他只能果着上半身了。因为我把他的衣服洗了。上楼将那两床被淋湿的被子收下来，我觉得我太悲剧了。又要重新洗。

　　“喂，你家有啤酒吗？”

　　窝金果着上半身走来走去，然后跑到厨房问我，我赶忙从冰箱里翻出啤酒。我不怎么喝这些的，所以啤酒有点年代了。

　　“那个，窝金先生，啤酒过期了。”我看着牛高马大的人，有点怕怕的。只要他一声令下让我去买酒，就算外面下刀子我都会跑去小卖部的。

　　窝金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拿走冰箱里的啤酒，爽快道：“过期而已，还能喝，哈哈哈哈哈。”

　　“会会吃坏肚子的。”

　　“啧，我可不是一般人。喂，你家遥控器在哪？还有啊，叫我窝金就好。加个先生怪怪的。”拉开易拉罐的口，窝金大口大口喝起过期的啤酒，中间没有一点停顿。那一罐就这么没了。

　　我立即打开电视，将收藏的点心拿出来招待他。他在我家非常的随便，但介于我刚刚作出的惊人举动，我保持沉默。

　　留窝金吃晚饭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而且大雨一直在下，哗啦哗啦的听让人心烦。我将窗户都关紧，以免雨水飘进来。炒菜的油烟味有点大，我怕飘到客厅去，于是我把厨房的门关上了，或许我会闷死自己。没有抽油烟机的悲哀，还是把窗子打开吧……

　　没多久，门突然被打开，我讶异地看着走进来的窝金。

　　“饭还没好吗？好慢啊！”

　　“那个……马上就好！我去收拾一下餐桌！”

　　“收拾？怎么弄啊，你专心炒菜，我去弄。饿死了。”他拍拍肚子，看来是真的饿了。

　　“啊，只要把餐桌上的报纸拿开擦一擦就行了。谢谢！”

　　二

　　窝金说花盆的事就算了，如果当时是一个男人推的花盆，他可能会给对方一巴掌。我想他的一巴掌会直接让人归天。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吓着了。可窝金哈哈大笑地摸摸我的头，说我是个小姑娘，长的耐看。也就不计较了。

　　这是什么理由？

　　但后来跟窝金的关系熟了，我才知道，他就是这样性子爽快的男人。说一不二，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往。而且特别仗义。

　　有时候窝金会来我家蹭顿饭，大多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来，偶尔也会带着朋友。一个绑发髻的武士信长，还有一个娃娃脸侠客。

　　我仍旧不知道窝金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好奇问他的时候，他就不想骗我，就直接说没什么，让我别问那么多。我点点头，以后再也没问过他是干什么的了。

　　今天窝金要带着信长来家里吃饭，我赶着去菜市场买点好菜。

　　大概是今天背运，我被收保护费的几个小混混拦住了。这是我第一次被拦住，以前听街坊邻居说这一带有人收保护费我还没当真。现在我吓得腿都要软了。

　　“妞人长的不错，钱也要人也要！”

　　他们冲着我嘻嘻笑，口里嚼着口香糖，看的我很想用锤子把他牙齿打掉。我转身就跑，他们立刻就追了过来。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般……

　　直到我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窝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般，威风凛凛，他将我往怀里一带。我就扑进他怀中，耳朵被他堵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他大大咧咧地笑着说没事后，我的心安稳了下来。

　　“乖，别往后看。去超市买菜吧。”窝金揉揉我的头发，像是再哄小孩子。

　　我点点头，也不往后看了。片刻后，信长从一旁走了过来，身上带了点血腥味。我狐疑地看了他几眼，窝金立即将信长踹到了一边去。大声嚷嚷着。

　　“你别靠那么近，那味道盖不住！”

　　“哎呀窝金你可长志气了，帮你忙让你救美，你还踹老子。”

　　“要打架的话改天。会吓到小曼的。”

　　“得了，不就是姑娘么。小曼啊，窝金要讨你做老婆，你做不做啊。”

　　信长的话像是一盆滚烫的开水浇了过来，我的脸霎时就蒸腾了。本来安静的心，一下就疯狂地跳动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用这种反应。两三步走到了前面不敢看窝金，他也急冲冲地朝着信长扑了过去。

　　我好像耳朵也发烧了……

　　三

　　寒来暑往，四季轮回，恍惚地就过去了三年。

　　我跟窝金保持着那种微妙的关系整整三年，他有一个旅团，里面有很多人，有时间的时候他都会让我见见。而侠客说，窝金这种引见自己媳妇的举动无疑是要追我。当他们问我是不是窝金的情人时，我总是答不上话来。

　　如果我说是，窝金不承认怎么办？他会烦恼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窝金承认了，我不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所以我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这天，侠客弄来两张电影票，说送给我和窝金。让我俩去放松放松。

　　“要把握机会啊，窝金那么爷们儿，怎么一碰到你就跟娘们儿似的。”信长一边擦刀子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窝金。

　　一旁的窝金又跟他打作一团，我拿着两张电影票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其实我很想跟窝金去看电影的。其实他每次来我家我都很高兴。跟他在一起，总觉得很安全，很舒服。

　　只是想看着他爽朗的大笑，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只是想让他抱抱我拍拍我的脑袋哄我。我贪恋他粗狂下的温柔，霸道中的细腻。

　　窝金将信长丢出去后，我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问道：“下午五点有一场，一起去吧。”

　　窝金看着我，问道：“你喜欢看？确定不是侠客逼你？”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让你陪我去看。”

　　“是、是么，那就去吧。”

　　窝金被我弄的一愣，抓了抓脸，眼神飘忽向其他地方，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结果遭到了团里其他成员的嘲笑，他立即掀了侠客，然后抱起我快速跑走了。

　　那场电影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

　　看到结尾，我跟很多女人一样给看哭了。我怕给旁边的窝金知道，就一直没擦眼泪。可是当黑暗中一双手扶上我的脸时，我愣住了，简直连呼吸都要忘记了。那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粗糙有力，但是给我擦眼泪的动作很轻柔。

　　一瞬间有一种我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结果我眼泪掉的更凶了。

　　“怎么还越擦越多了，你别哭了，难看死了！”

　　窝金皱紧眉头，将我直接扳过去，让我看着他。我抽了下，然后吸鼻子。说道：“好可怜的，女主角一直等一直等，男主角都不会回来了！”

　　“……那是电影啊，又不是真的。团长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的。不准哭！我数三声！１、２……”窝金不满地又给我擦掉了眼泪，然后威胁我说不准哭。

　　我又吸了下鼻子，“不哭就不哭。可是还是好可怜啊……”

　　窝金抽了抽脸皮，最后才没办法地将我搂住，让我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我以后都会回来的，别看这种奇怪的电影了。”

　　四

　　“小曼做我女人吧。”

　　“好。”

　　他当时说的很干脆，虽然有点小别扭。我几乎又要哭了，但我努力地忍住了。

　　也许我太久没尝到被关心的滋味了。

　　和窝金的情侣关系确定下来后，我被转移了地方。窝金带着我重新找了一间屋子，是个两层的平房。他说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收保护费的人。治安很好，交通也便利。我有点纳闷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然后他笑嘻嘻地说那地方是团长找的。

　　窝金并不是经常来陪我，但只要旅团没有活动他就会赶过来。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几个人。

　　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经常会靠在他的身上，跟他八卦团里的队员。说飞坦和玛奇配不配，小滴和侠客配不配之类的，又或者是信长有没有女人，再或者是团长夏天都穿那毛大衣热不热的问题。

　　很无聊，却很充实。他都会陪着我瞎扯。

　　“窝金，除了我，你还有没有别的情人？”

　　“没有了，就你一个。瞎问什么呢。”

　　我靠在他胸膛上，支起脑袋看着他，笑着：“随便猜猜嘛，那我是第一个？”

　　“小女人思想。记住，就你一个。”

　　“嘿嘿，你们这次放假多久呢？”我得瑟地笑了。

　　“怎么？”

　　“没怎么，就是想让你多留唔……”

　　五

　　我说想要一个我跟窝金的孩子，但这个问题我只跟他提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说起过了。

　　因为他说那是负担。

　　他说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是他的弱点。

　　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我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随着相处的时间累积，我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每次消失的一段时间都是去干什么。对于这些我都闭口不谈，我只要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就好了。

　　等他回家的时候给他泡一壶茶，煮好香喷喷的晚饭，放好温度适宜的洗澡水……

　　“窝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么？”看电视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就靠了过去趴在他肩膀上乐呵呵地问。

　　“记得啊，你傻不拉几地把花盆从天台上扫下来了。侠客说好狗血的相遇。”

　　“你告诉过侠客？”

　　“什么啊，怎么可能。是团长啦，让派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看了我的记忆。当时正在讨论你呢。”

　　“咦咦，团长也八卦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最近好像胖了点。”

　　“我也觉得，我要不减减肥。我怕你嫌弃我。”

　　“你就是胖到几百斤我都能抱起你啊。”

　　“那都是母猪了好不好！”

　　窝金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将我抱在怀里，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如果，如果我跟他能有一个孩子，会不会更幸福？男孩子像他那样威武强壮，女孩子像我一样勤劳乖巧。

　　六

　　这天刚起床，床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我揉着眼睛下床了。

　　“窝金？”

　　我咕哝着叫了一声，然后他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了，我一下子清醒了，立即跑到厨房。只见他围着围裙在做早饭。

　　我看到他挤在厨房里，一瞬间就笑了出来。那围裙我戴起来显得大，他一戴起来就显得秀气多了。

　　“笑什么，洗脸准备吃饭！旅团要集合了。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好香哦，那这次去多久呢？”

　　“不清楚，有段时间没跟那群家伙见面了呢。听信长说还换了人，不过你认识的估计都还在。”窝金拿着锅铲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有点好奇，问道：“换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最近天气转凉了，我又要离开。你要多注意身体。”

　　“嗯，知道。你放心去吧。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哦，做好吃的给你。”

　　七

　　后来，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窝金了。

　　我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去寻找他，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联系旅团的人也杳无音讯。

　　我以为我是被窝金抛弃了，本应该是伤心难过的情绪，却哭不出来。

　　他不让我有孩子，他不让我更多的接触旅团，他不让我去危险的地方。我一直，一直都被他护在掌心中。

　　而他的消失，打乱了我的一切。

　　八

　　我一直在这栋小房子里等着窝金。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我恍惚地想到了很久以前跟窝金看的一部电影，那个时候女主人公也一直在等自己的情人，可他的情人再也回不来了。

　　顿时心里陷入极度的恐慌中。

　　直到侠客出现，将几样东西交给我。

　　“本来是他要亲自给你的。但没办法了呢。小曼，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开心地生活下去。这也是窝金的希望。”

　　窝金给我留下来的是他的所有的积蓄，以及一枚钻戒。

　　我看着那枚剔透晶莹的戒指，喉咙痛的不能说话，那一刻挤压已久的眼泪像是山洪暴发一般止也止不住……

　　我多希望，这枚戒指能由你给我戴上。

　　我多希望，你还在……

　　九

　　我回到了曾经所在的那个屋子。那个天台上摆放了很多盆栽的楼房。

　　戴着那枚戒指，我时常会想起他憨厚笑容，还有对我笨拙的温柔。

　　偶尔站在天台，我都有种莫名地想将花盆推下去的冲动。

　　但是我知道，再也不会遇到那个人了。

　　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些过客在你心中留下痕迹，有的会渐渐淡去，而有的却让你刻骨铭心。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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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