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巨星》公路飞行

28、危机

　　一部电影的成功运作，其本身只能说占了50%，能不能叫好又叫座，还包括宣传、炒作以及院线的分配，甚至，还有相当的运气。
　　《无还》自筹拍到上映，其实也是波折重重，不说厉南星去年那备受争议的导演奖，光是他从幕后走到台前，就遭受了业界的一片质疑。投资由原先的一千万追加到一亿甚至后期加拍桂林的战争场面，又超了三千万预算，有人怀疑，仲氏到底洗黑钱洗到了什么程度。厉南星转让“天魔”的时候，信誓旦旦让“天魔”脱离□□，事实上所有人都觉得那就是他跟阳皓的一场博弈。阳皓输个精光，手头只有拍了一半的《清风天下》，亏得套拍的喜剧片《妖风天下》还给他赚回了棺材本，要不他只能沿街乞讨了。而厉南星，一个华丽地转身，他成了仲氏幕后最神秘的存在。直到有人爆料，仲长统的独生女仲燕燕已经跟厉南星出双入对，这位乘龙快婿与老丈人狼狈为奸挤走阳皓，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等电影上映以后，连普通观众都觉得，厉南星绝对是本色演出，那个阴险狡诈，狠毒凉薄的顾惜朝其实就是厉南星。
　　与其同时，中国龙投拍的《双城》之广州篇强势来袭，在《无还》上映后一周内就排上了院线，因其题材的相似，以及第一部所攒下的人气，首周票房就直逼《无还》。《双城》的演员阵容比《无还》更加华丽，主角的性格扮相更讨喜，而且剧组为了真实再现当年的广州风情，重新搭建了整条荔湾花街，在取景和人物造型上可谓下足功夫。相比之下在陕北高原的农村唱着山歌吃着烤野兔的《无还》看着就寒碜不少，两位主角也一直在泥巴地里打滚。一些资深影评人甚至讽刺，我们从《双城》搭建的粤剧戏台子上看到了什么叫大制作，可是《无还》你还真不晓得那一个多亿都烧钱烧在什么地方了。
　　中国龙起先还慢慢腾腾地做后期，看起来无意与《无还》争院线，必定是错开双方的上映日期，避免同类型电影的恶性竞争。但是考虑到观众可能出现的审美疲劳，它在甫一通过审批以后，立刻排定了上映的日期，抢到了主要的几条院线，把《无还》打了个措手不及。按中国龙的老总所说：孰优孰劣，还是凭实力说话。
　　在这种强势冲击之下，《无还》除了首周票房喜人，后劲不足的颓势就明显表露出来了。加上题材敏感，台湾地区没有上映，这就损失了相当一部分票房。等电影下片的时候，仲长统给厉南星打电话，说是亏了6000万，不过比他原先预计的要好一点，他还以为会血本无归。
　　“当时燕燕一个劲儿劝我投拍，哎，你别看我在外面混得开，所谓一物降一物，我就是对这个宝贝女儿没折，这钱就当是她拿去玩了。”
　　“仲叔……”
　　“你听我把话说完！”仲长统苦笑，语气放软，“南星啊，我也是很器重你的。燕燕当初看上你，我觉得她很有眼光，你这个人不骄不躁，做事情四平八稳，如果能跟燕燕在一起，她后半辈子就不用我操心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看不上她。”
　　“我……”
　　“她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我要送她去法国念书，她一直拖着，都错过学校开学日期了。你看，你是不是能……”
　　人家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厉南星实在拉不下脸，“我会劝劝她的。”
　　仲长统挂下电话，得意洋洋，这感情嘛，都是培养出来的。厉南星最近也没跟什么可疑的女人交往，所以他们家燕燕还是很有希望的。

　　于是厉南星主动约仲燕燕吃了几顿饭，然后送她去法国的艺术学校报到，甚至提着行李上楼，帮她把学生公寓内的卫生打扫干净。
　　仲燕燕垮着一张小脸坐在床沿上，“厉大哥，我没有把你跟陆小凤的事情告诉爸爸。”
　　厉南星点点头，“嗯，我知道，谢谢你。”
　　“如果说了，爸爸肯定不敢让我接近你了，老人家比较保守。”
　　厉南星的脸微红，他想真要逼急了，只能跟仲长统交代，人家一旦知道他喜欢男人，估计也就死了那条心。
　　“不过我不在意的！我知道你只是喜欢他，跟他是男是女没有关系，你也不是天生喜欢男人的，以前你跟史红英的确是好过，你都在媒体跟前承认了。厉大哥，如果到时候你跟陆小凤分手了，而我那个时候还没找到喜欢的人，我们试试看重新开始，好不好？”
　　“厄……”
　　“你就把我当备胎好了，我不介意的，真的！”
　　厉南星坐到她旁边，把手按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郑重其事道：“感情的事我相信随遇而安，谁也不可能定好计划。我说不好我跟凤凰能不能长久，但是我跟你肯定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们合不来的。其实我跟凤凰在对待感情上，反而有相似的地方，我们会把精力放在很多别的事情上，我们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甚至仅仅喜欢独处，而凤凰的工作恰好可以满足我的要求，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生活，我不能想象家里有一个妻子，还有一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我可能住在一个不通网线的小山村，潜心地研究植物学，也可能今天想到了，打好行李就出远门了，我不以为那适合你。”
　　“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世外桃源谁不向往？”
　　“我曾经徒步沿着天山脚下走了一圈，38天不洗澡，不跟人说话，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愿意跟着我吃苦，我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带上你。”
　　“你这是性别歧视。”
　　“不是歧视，那样的旅行，我也不会带上凤凰。但是这段时间里，你会在家等，而他会自己找乐子，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后者的态度。”
　　仲燕燕低头思索一番，“那……那我也会去找乐子的。”
　　厉南星笑了，“好吧，所以这段时间在法国，要学会自己找乐子，不要牵挂我。”
　　“嗯！”
　　仲燕燕觉得被下了一个套，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恋恋不舍地目送厉南星下楼，直到那修长的身影穿过绿化带那一片树林，最后隐没在越来越浓郁的绿荫之中。

　　厉南星不清楚仲燕燕的执着能持续多久，不过小女孩总有长大的一天，她还小，不急。
　　回到国内以后，形势的转变却让他傻了眼。
　　首先，组委会公布了这一年的金像奖入围名单，《无还》的两位男主陆小凤和厉南星双双榜上有名，一起角逐最佳男主角。反倒是《双城》广州篇，组委会认为两位主演没有突破性发挥，一直在重复去年的表演，所以除了最佳影片，最佳女配角，最佳特效和最佳音乐以外，其他重量级的奖项并未入围。消息一出，置疑声四起，《双城》迷们不买账，网上嘘声一片，暗箱操作，奖项内定，仲氏花钱买奖的谣言四起，厉南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他陪同仲燕燕上飞机，在后头帮忙提行李的照片登在《芒果日报》上，媒体猜测他们好事将近，甚至有人信誓旦旦，他们早就秘密结婚，这一次正是去法国蜜月旅行。
　　当然，因为西门吹雪出品，《无还》虽不叫座，总算叫好，输了钱赢得了口碑。或者再直白一点，一部电影成就了一个厉南星，他正式走到了台前，反正观众是不会知道电影真正亏多少，赚多少，他们只记得那一年厉南星入围了金像奖，成年后第一次复出，担纲主演，演技就受到了业界的肯定。
　　也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厉南星粉丝，在大型网站上发花痴贴，拜倒在白衫小马裤的顾团长脚下，连带着跟陆小凤的影迷掐架掐得腥风血雨，搜索引擎上最热门的词汇就是：无还，教主，凤凰。与此同时，声称厉南星身边的知情人士又出来爆料，说这位天魔的少东家做过哪些极品事，包括洗黑钱，诈捐，潜规则女演员，配的图都是厉南星在各种场合撅嘴，打哈欠，翻白眼的露丑照片。这些都没什么，真正让厉南星跳起来的是有一张照片，是他给厉胜男按摩的时候偷拍的，爆料人说姑姑和侄子之间关系暧昧，存在□□。
　　不管是粉，还是黑，最后都被按上了职业标签，认为是公司雇来专门炒作的。
　　总而言之，《无还》之后，不管厉南星愿不愿意，他是彻底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