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wake2sleep

5、（五）

　　（五）
　　鬼束跟着比嘉中的队员，一路走到街头网球场附近，甲斐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对木手说，“馁，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后面那个女孩子好像一直跟着我们”，伸出拇指向后指了指。
　　“啊，从青学出来就一直跟着了”，木手很镇定地应道。
　　四人干脆停下脚步，向后转身，和隔开30米的鬼束遥遥面对面，更像是对峙着。
　　“ho~~~~~那不是刚才跟在不二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吗？”平谷场笑着说道，随即便迎了上去，“小妹妹，你不跟在不二身边，而是一路跟着我们出来，是不是想和我们几个哥哥一起出去玩呐？”
　　“平谷场！不要惹事，我们回去了”，木手制止道。
　　“请和我打一场比赛，可以么？随便和你们谁，”鬼束也不看着他们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低着头，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埃？比赛？啊哈哈哈哈哈哈，队长，这个小丫头竟然说要和我们打比赛，哈哈哈哈哈哈……”田仁志大笑起来，这是他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
　　“请和我打比赛吧，拜托了”，鬼束无视田仁志的嘲笑，鞠了一躬，继续请求着。
　　木手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请求，更像是一种死不罢休的要求，但实在猜不透何来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子突然就冒出来说要和他们打比赛，“那么，你想和我们当中的谁打一场呢？”木手试探性地问道。
　　“无所谓。”
　　“喂，这是什么态度？！提出和我们比赛却说‘无所谓’这样的话？！那就我来！怎么样？！”田仁志不满于鬼束和他们队长说话的态度，有些火大。
　　“彗，不要这样嘛，人家毕竟只是一个小女生，以你的体格，叫人家怎么受得了你的Big Bomb呢，不如还是我来……”
　　“就他吧”，鬼束伸手指了指田仁志，转身面向平谷场“不过，我没有球拍，可以借我一个么？我想用你的球拍。”
　　“切！连球拍都没有，打什么网球呀？！”田仁志继续嘀咕道。
　　“呃……啊……可以啊……”平谷场直接从网球包里拿出一个球拍递给鬼束，但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偏偏问他借球拍？
　　鬼束接过球拍就直接走向街头网球场。
　　“喂喂，你真的要和我们的这个队员打吗？”甲斐在身后提醒着，她怎么可能受得了田仁志的Big Bomb呢？肯定会受伤的嘛。
　　“和他打应该会比较有趣”，鬼束扬了扬手里的球拍。
　　比嘉中四人愣了一下，跟了过去。

　　“嗯？那个人……” 冰帝的人刚好路过这个地方，飞鸟冰看见了球场里的鬼束，停下脚步。
　　“怎么了？冰？”迹部看向球场里，“哼，原来是比嘉中啊，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啊嗯？”
　　“比嘉中？没听你提过么”，飞鸟冰问道。
　　“那年全国大赛时青学首场比赛的对手，怎么，你说的不是比嘉中？那你在说谁？”迹部莫名。
　　“我是说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迹部重新看了看球场里。
　　“埃？比嘉中的队员要和一个女孩子打比赛吗？”岳人惊讶不已。
　　“切，居然还是这么一个胖子对付一个小女生，真丢人！”穴户有点看不过去。
　　“迹部，要不要看一下，我想你会感兴趣的”，忍足提议，和飞鸟冰对视了一眼。
　　“哦？那就让本大爷看一下”，迹部注意到了飞鸟冰和忍足的眼神，觉得事有蹊跷。
　　于是冰帝众人就走到最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部长！冰帝的人也来看了啊！”田仁志看见看台上多了观众，而且是很有水准的观众，不禁兴奋起来。
　　木手已经注意到了冰帝的出现，保持目不斜视。
　　“喂！我说彗，不要太用力了，和一个女孩子打球不必使出全力，会伤到人家的”，甲斐的劝说也同样带着兴奋。
　　“哈哈，裕次郎，现在的彗恐怕是做不到手下留情了，看来等下我们要把这个女孩子送回冰帝了。”
　　不错，冰帝的出现的确刺激了他们每一个人。
　　球网一边的鬼束拿出口袋里的MP3，设定好开始的时间，又拿出一根黑色的头绳，将背后披肩般的黑色长发拢起，用头绳绕了2圈，将厚厚一把头发高高束起，然后和另一边的田仁志相对而立。
　　“冰，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在意？啊嗯？”在等待比赛开始的当口，迹部显得有些不耐烦，看不出这样一支烂队伍的球员和一个弱小女生的比赛有什么可看性。
　　“鬼束夜，一年前参加过法网公开赛女子单打的预选赛，也就是和飞鸟冰参加的同一届里，不过最终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忍足把问题接了过去。
　　“呵，看来忍足调查得很清楚”，飞鸟冰说道。
　　“调查？那个时候翻看写有关于飞鸟姐妹无故退出比赛的网球周刊上，鬼束夜的报道就刊登在你们那篇报道的下面，她被取消资格和你们姐妹俩退出比赛是在同一轮中的事”，忍足不以为然。
　　“取消资格？”迹部不解，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严重到被取消资格？
　　“呵，你看了她的比赛就会明白了”，忍足并不打算急于公开答案，他也很想亲眼验证一下。
　　“喂！磨蹭什么？！快点开始！怕了吗？！哈哈哈哈哈……”田仁志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而鬼束则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音乐的响起。
　　五分钟后，随着第一个音符震动耳膜，鬼束将球抛起，腰部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高高束起的头发明明被约束着，却宛若舞动着的黑色的水蛇，肆意飞扬……
　　台阶上漫不经心坐着的迹部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二！看球！”
　　“呃……”
　　“喵~~~~~~~~不二今天注意力一点都不集中呢！难得和我练习嘛，真是的！”菊丸抱怨道。
　　从练习一开始到现在，不二失误频频，完全不像他的作风。虽然平时的不二打起球来一直都是很随意很轻松的样子，但今天不同，手上的球拍根本不听使唤，或者说，不二根本无心去控制他的球拍，而始终在担忧着什么。
　　“抱歉，英二，今天的训练就先到这里吧”，不二向菊丸道歉，然后走向手冢。
　　“不二这是怎么了？”大石问菊丸。
　　“不知道喵！~~”菊丸眨巴着眼睛，茫然。
　　“手冢，夜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去找一下……”
　　“啊！不二学长是在说鬼束学姐吗？”一旁的堀尾刚好过来拿东西给飞鸟雪，听见了不二的话，于是插嘴道。
　　“嗯，堀尾看见她了吗？”
　　“是啊，刚才做值日的时候好像看见她出校门了，就在比嘉中的人离开不久。”
　　“什……什么？！”
　　不二、手冢、飞鸟雪三人立刻明白堀尾所说的“就在比嘉中的人离开不久”其实就说明，鬼束是跟着比嘉中的人离开的。
　　“手冢！……”
　　“快去吧！希望不会出什么事……”不等不二征询完手冢，飞鸟雪抢先一步说道。
　　“嗯！”不二把球拍随便往旁边一放，然后飞奔着离开了。

　　街头球场这边，比赛从鬼束的第一个发球开始就直接到达了高潮的巅峰！
　　“丧家犬！丧家犬！……”录像带里比嘉中和青学的比赛的画面呈现在鬼束的眼前，拉快镜地播放着。比嘉中拉拉队的辱骂，平谷场那一个飞向龙崎的球，还有木手用球拍向手冢扬起的飞石……所有的一切化作了鬼束眼中的凶光，让她彻底自燃！
　　田仁志在鬼束的发球局中，手中的球拍连网球都没有碰到，这让他有些气急败坏，“切！小丫头少得意！来尝尝我的发球吧！哈哈哈哈哈~~~~~”说着，便大力地使出了他的绝招Big Bomb。
　　“呵，Старты！（俄语：开始！）”鬼束喃喃自语道。
　　台阶上的迹部看见了鬼束嘴角一闪而过的冷血的笑。
　　田仁志的Big Bomb像巨兽般朝鬼束袭来。
　　“不行！那个球不能接，她的手会断的！”穴户叫了起来。
　　“穴户，不必这么紧张”，忍足拍了拍穴户的肩膀。
　　鬼束轻巧地将球拍挥出，仅仅在球拍接触球的几秒钟之后，球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飞越了球网，并且正中田仁志的腹部！
　　田仁志在被网球击中腹部后，顿时跪倒在了地上，闷得透不过气来。
　　双倍Big Bomb的力量！只有田仁志彗真正切身体验到了。
　　台阶上穴户和岳人看得目瞪口呆。
　　“哼，这个女孩子也会‘无我境界’的么？”迹部在惊讶之余缓过神来，“原来这就是她被取消资格的原因——故意攻击对方球员的身体，本大爷说得没错吧？啊嗯？”
　　“呵，Bingo！”忍足给予肯定。
　　“迹部，你是说她会‘无我境界’？那她岂不是和青学的手冢一样强？”穴户听了更加吃惊，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竟然能够达到“无我境界”？未免也太强了！
　　迹部看向飞鸟冰，虽然他承认鬼束所发挥的的确是“无我境界”，但是，她的“无我境界”似乎比手冢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然而在爆发的同时却又立刻消失殆尽，照他的观察和判断，这样的“无我境界”也许根本只是一种……迹部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重新坐下来，继续看这场可以说是带着灵异的比赛。
　　“木手……彗没问题吧……”甲斐吃惊到有些结巴起来。
　　“现在没有理由终止比赛”，木手意识到了这场比赛所潜藏着的危险性，这个青学的女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平谷场已经稍微意识到了一些，因为，鬼束正用着他的球拍在攻击着他的队友，这就是她向他借球拍的原因吗？
　　“快一点”，鬼束麻木不仁地说道，耳中的音乐在经过了一阵刺激之后是一段缓和，她要在这短暂的缓和未结束前开始下一个球。
　　田仁志有些跌跌撞撞爬起来，重新站稳脚跟，“混蛋~~~~~”奋力开出又一个Big Bomb，然而威力竟然削弱了一半。
　　“呵，Продолжение！（俄语：继续！）”
　　迹部再次从鬼束的嘴角看见了冷血的笑，这个女孩子，她难道是魔鬼么？！
　　面对田仁志威力减半的Big Bomb，鬼束丝毫没有手软，反而变本加厉，正中他的胸口！田仁志又一次跪倒在了地上。
　　“站起来，很快，就会结束的”，鬼束的话让田仁志开始感到害怕，毛骨悚然，场边的队长没有发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比赛，“别开玩笑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吼了一声，继续发球。
　　这一次，鬼束并没有再以相同的Big Bomb予以回击，而是接球后简单回击，田仁志原以为可是暂时松一口气，没想到鬼束的第二次简单回球，竟在地上拖动球拍，对准他的眼睛扬起飞石！
　　田仁志立刻条件反射地双手捂住眼睛，向后退去，不过仍然避闪不及，眼睛里进了沙石。
　　“这……这是在打网球吗……”穴户对于鬼束的行动难以理解，之前他还在为比嘉中派一个胖子来对付一个柔弱女生而感到愤愤不平，可是现在，鬼束恶意的伤人行为简直就跟犯罪没什么两样！
　　“还没有结束”，鬼束再一次对田仁志说道。
　　而事实上，田仁志的心里已经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如果说刚才还有羞辱所带来的不服气，那么现在面对这个面无表情行尸走肉般的对手，在田仁志的心里就只剩下了害怕。
　　木手在看到刚才那几个球以后，回忆起了那年全国大赛和青学对阵的那场比赛，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孩子的用意，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然而，她已经从先前的柔弱变成此刻这副恶魔般癫狂的模样，恐怕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这样的她了……

　　比赛迅速进行着，每一球，不超过2个来回，鬼束就会得分。耳中的音符继续一个一个流逝着，直到赛末点。
　　“呵，Заключение！（俄语：结束！）”
　　鬼束说完，将球高高抛起……
　　“夜！住手！”不二的声音穿透了鬼束耳中的音乐。
　　鬼束将落下的球接住，看向场边的不二，那冰蓝色的眼眸仿佛探进了鬼束心中的深渊，拼命在将她拉回来，而鬼束的心里却有着另一个声音同时牵扯着她“不要停止！还有一个球就结束了！最后一个球！了结他！”，鬼束感到她整个人像是快被撕裂般得疼痛起来。
　　“停下，夜，停下……”
　　“呵呵，他们该死！”
　　鬼束快速将球抛起，双脚跳起，将身体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到腰部，奋力挥出球拍。
　　“不要！~~~~”
　　对不起……周助……我……停不下来了……
　　“呃啊！~~~~~”田仁志双手捂着脸，血滴滴落在地面上，球直接正中了他的面心！
　　头绳突然地断裂了，鬼束的长发四散开来，仿佛千万条黑色水蛇挣脱了禁锢，肆无忌惮地飞扬着，然后随着鬼束双脚落地，昏倒在了地上，一切归于奄奄一息的死寂。
　　“夜！”不二冲上去，蹲在地上，抱住鬼束，“夜……”

　　“我们走吧！”迹部说道，带着冰帝的人离开，他的观察没有错，这个女孩子的“无我境界”每一次使用，其实就是在短时间彻底消耗她身体的全部能量，不单单是消耗，更是全面的透支，要不了几次就会将她自己的身体掏空的。如果说她是不二的女人，那么这次，留给青学天才的，也许……
　　“呵，青学的天才，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出拯救的办法来”，忍足和迹部对视，又回头看了看场内抱着鬼束的不二。
　　台阶上冰帝众人的身影从不二眼角的余光中消失。
　　不二抱起鬼束，面向比嘉中的队员，“今天的事……对不起，木手，我得尽快送她去医院，你也先送你的队员去医院作处理吧，我先走了！”
　　“嗯！”木手镇定地应道，鬼束的状态他也基本上明白了，和这样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可以追究的了。

　　不二抱着鬼束一路飞奔到了医院，让他意外的是，在短暂的急救后，先后来了四五个主任医生进了鬼束的观察室。情况……这么严重么……不二的担心渐渐变成了害怕，人在无准备前提下接收到任何不好的讯息，不祥的预感就会加倍……
　　终于，主治医生从观察室里出来。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不二上前问道。
　　“她的心脏原本就有衰竭的迹象，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引起的心动过速在短时间内加重的了心脏的负担，使心脏超负荷跳动，现在平息下来以后，心肌功能就进一步衰弱了，就像橡皮筋的弹性耗损原理一样，你能明白我的解释吗？”
　　“我明白……”
　　关于鬼束的所有病史，不二从把她接回家那天起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有一点，我们需要求证一下”，医生正色道。
　　“嗯？什么？”
　　“我们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甲硫达嗪和氟哌啶醇的成分，这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所使用的药物，病患是不是有此类精神疾病？”
　　“……是的……没错……她……定期都会服用这两种药物……”不二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十分不忍。
　　“她一直都接受精神科的治疗吗？”
　　“是的。”
　　“那她的精神科医生有没有给她尝试过吩噻嗪类治疗？”
　　“有，但是无效，所以就改用了现在的这两种药物。”
　　“那就麻烦了啊~~~~~~”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长期服用甲硫达嗪会导致血小板和白细胞减少等不良反应，而大剂量长期使用氟哌啶醇可引起心律失常、心肌损伤。也就是说，她的精神疾病治疗和心脏疾病治疗相互冲突，我们需要再研究一下。她的情况现在暂时稳定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不过，要让她保持安静。”
　　“麻烦你了，医生。”
　　主治医生鞠躬后，和其他几个后来出来的主任医生一同离开了，他们要就鬼束的病情，进行更详细的治疗方案的讨论。

　　走进观察室，鬼束已经睡着了。不二坐到她的病床边，端详她安静的脸庞，心痛，不断地蔓延。
　　突然间，不二的手指触碰到了床边的MP3，不知什么时候从鬼束的口袋里掉出来的。这是夜一直在听的音乐，究竟是什么样的音乐呢？
　　不二将耳塞戴起，摁下PLAY键……
　　（把音响开大吧！http://music.163888.net/openmusic.aspx?id=5865737）
　　缓和震动的音符过后，耳膜被尖锐的声音刺穿，如此癫狂！不二的手紧紧抓着白色的床单，用力之大好似要把床单撕破一般，冰蓝色的眼眸战栗起来，那是怎样的不寒而栗……夜……一直以来，夜就是听着这样的音乐么……
　　鬼束慢慢睁开眼睛，手指轻轻碰触了不二，“周助……”
　　不二一下子从诡异的音乐中回过神来，“呵，小夜，你醒了……”
　　“这首歌的时间是3分15秒，只要连续播放4次，13分钟，就可以把对手解决掉”，鬼束将不二带着的耳机线拉下来，她并不想让不二听见那样的声音，“很快就可以结束一切。”
　　不二将MP3还给鬼束，不过他注意到歌曲总数显示为5。
　　鬼束也注意到了不二看MP3的眼神，于是补充道，“呵，还有一首歌，要留到最后再给周助听。”
　　“嗯，好”，不二微笑，为鬼束拉好毯子，“小夜再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不二将鬼束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纤细的手指。
　　鬼束闭上眼睛，却不愿入睡。柔软的手掌，只有醒着，才能够真实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