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王子没问题》一粒米饭

58、第五十七章

　　有那么一瞬间，安娜几乎失去了思考和语言的能力，她只是呆若木鸡地瘫坐在地上，瞪着亚瑟倒在地上身体，还有地上一大滩血迹，大脑里疯狂地重复着一句话：“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而这种恍惚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安娜挣扎着强迫自己清醒，声音颤抖：“赛门，你……你杀了他！”

　　此时安娜还抱着一丝可笑的侥幸，期待赛门回答这只是她的错觉，又或者她是做了个荒谬可怕的噩梦，一觉醒来，安娜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以这个“瑟菲娜”的身份，也不存在什么穿越异世界。她依旧是那个普通的老师，每天上班下班批改作业和一群中二熊孩子斗智斗勇。

　　可是赛门的回答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是，我的主人。”

　　安娜嗓子哽了一下，她竟然想不出应该说点什么。她告诉自己不要慌，赶快去查看一下，搞不好亚瑟还有救，搞不好亚瑟还没死。但是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大脑却没办法按照理性的意愿做出反应，安娜发出一声像是惨叫又像是狂笑的喘息，终于无法抑制地尖叫起来。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杀死他！你知道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吗！”

　　面对安娜的质问，赛门无动于衷，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弹一下。只看他的神情，会让人以为他此刻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地方春游。他微笑着，甚至还带着一点天真无邪的表情，用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娜，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小孩。

　　安娜满腹的愤怒和崩溃在看到赛门这个样子的时候，立刻就变成了一种深沉的绝望，以及……无奈。是的，赛门就是这样，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的本性。就像是亚瑟所说的那样，赛门甚至连人类都不是，你又怎么能期待他会理解安娜的处境呢。

　　安娜惨笑着回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豪言壮语，当时她是怎么说的？赛门就是她的责任？她会为赛门所做的一切负责？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如果说赛门杀死了那么多龙族的人还有办法回转，眼下他干的事情已经不是装作不知道跑路能解决的了。

　　安娜不知道亚瑟和他那个做皇帝的父亲以及瑟菲娜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但想来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亚瑟死了，先不管他的身份，安娜清楚的明白自己要是没有亚瑟的庇护，先不说那些瑟菲娜的敌人，首先光是龙族的追杀报仇她都没有办法应付。

　　……是的，她不得不苦涩的承认，自己太弱小了。

　　“主人？”

　　也许是安娜的反应有点出乎赛门的预料，他蹲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抱膝坐在地上不动的安娜，不安地问：“我又做错事了吗。”

　　安娜疲惫地抬头看看他，事到如今，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当然，赛门的行为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安娜并非不清楚，基本上可以说赛门已经把她逼进了必死的绝境。但安娜又能怎么办？责骂他？殴打他？杀了他？

　　这些完全毫无意义。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最后安娜只是沙哑地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赛门瞪大眼睛，显得完全不能理解：“走哪里去？主人不要我了吗？”

　　安娜看着亚瑟一动不动的身体，心烦意乱。在最初的惊慌和愤怒过去之后，悲伤就慢慢地涌上了心头——她至今都有点难以相信，亚瑟死了？尽管后来差不多她已经和亚瑟拉破了脸，甚至还恨过他。但安娜却从没想过要亚瑟死。她和亚瑟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哪怕亚瑟居心不良一直在骗她，安娜还是真的很喜欢那个讽刺叫自己‘老师’的少年。

　　在这种混乱的情绪下，安娜完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赛门，老实说，她甚至都不想再看见他。无关埋怨或者是迁怒，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张若无其事的脸。

　　四周一片安静，安静到安娜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一种诡异的不安慢慢爬上心头。安娜这时才意识到赛门的反应不太对劲，抬起头望向他的脸。

　　赛门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站着，眼神幽暗不明。

　　安娜下意识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这绝对不是赛门应该有的样子！她很清楚，赛门的思考平时和几岁的小孩子差不多，大多数时候甚至连自身的情绪都没有。而眼前这个赛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拥有成熟思想的存在。

　　“您害怕了吗，我的主人。请原谅我擅自揣测了一下您此刻的心情，嗯，怎么说呢，大概就和看见一只温顺的宠物忽然开口说话差不多，对吗。”

　　这个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的赛门好整以暇的开口，声音悦耳动听，带着几分诱惑之意，加上此刻他嘴角那丝暧昧不明的笑意，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安娜却看得心里发寒。

　　“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您在说什么啊，尊敬的主人，我就是赛门啊，您最最忠诚可靠的仆人。”

　　赛门用很委屈的口气回答。

　　“你当我是傻瓜吗！”

　　想到赛门扑朔迷离的身份，再回忆一下一路上他时不时的反常，安娜警戒地站起来退后几步，不顾目前自己战斗力被环境大幅度削弱的前提，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赛门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和她打一架的意图，他抱着手臂，那张漂亮的脸笑得善良又纯洁：“别害怕啊我的主人，请相信我绝对不会对您有任何伤害的意图。虽然现在我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但我还是以前那个赛门。而且，比起以前傻乎乎像个白痴的我，难道您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吗。”

　　安娜没说话，死死地盯着他，紧张地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赛门显得有些无奈，老实说，安娜已经看习惯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忽然见到他脸上出现了诸多变化丰富的神情，还真是不习惯。不习惯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好吧，我就简单的解释一下，您当然知道我是怎么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没错，我是个人造产物。这要感谢我的前任主人。尽管当时她对我做了不少粗暴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得感谢她，最起码，她给予了我一个可以在这个世界存在活动的身体。”

　　赛门侃侃而谈，口齿伶俐，哪里还有半点以往迟钝麻木的样子。安娜想起赛门是被瑟菲娜制作出来的人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什么，你说瑟菲娜……你知道我和她交换的事情？”

　　“当然，我非常清楚这一点，亲爱的主人。”

　　赛门笑眯眯地说。

　　“毕竟，这时当初我和瑟菲娜交换的条件啊。她给予我一个身体，而我，必须保护您。”

　　“保护……我？”

　　“是的，亲爱的主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不是为了瑟菲娜那个女人才留在您身边。从一开始，我保护和效忠的对象就只有一个，毫无疑问，那就是您。您该不会以为我连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的事实都看不出来吧。”

　　安娜彻底的糊涂了：“瑟菲娜要你保护我？那她为什么又要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才会把我拉到这个世界来？”

　　赛门微笑：“您确定想知道这一点吗，我的主人。”

　　“你知道？”

　　赛门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说到这个，瑟菲娜确实是个非常让人讨厌的女人，在制作这具身体的时候玩了一点小花招，让我的大部分意识被封闭，一直懵懵懂懂活像个傻瓜。否则的话，一开始我就会直接把一切告诉给您了。”

　　说到这里赛门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如果能把瑟菲娜的计划毁掉，看她功亏一篑痛不欲生，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你……究竟是什么？”

　　看着这个言行举止大变的赛门，安娜不安地问，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因为赛门一瞬间流露出的那股邪恶的气息。

　　赛门咯咯一笑：“请不要害怕，我可不会伤害您，至于我究竟是什么……唔，随便您怎么想吧。总之我和您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这么一想，我们不是同病相怜吗。”

　　“而且，比起追究我来历，您不是更应该想知道，瑟菲娜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才对吗，尊敬的主人。”

　　安娜的脑子因为这一系列的展开有点转不过来，她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赛门，觉得完全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瑟菲娜这么做的理由。毕竟，这就是造成了她悲剧的源头。

　　像是看穿了安娜的想法，赛门神秘地一笑，姿态优雅地坐下，还厌恶地把地上亚瑟的尸体用脚踢开，摆出了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

　　“很好，那么首先，我们就从瑟菲娜的身份说起。我想您应该知道，瑟菲娜在这片大陆上是个多么嚣张的存在，不管不顾地做了无数可恶的事情。尽管没有人承认，但是差不多所有的法师都清楚，瑟菲娜争夺法师之环继承权的时候，屠杀掉了差不多整座塔的人。那么，为什么她一点事都没有呢？”

　　安娜木然地说：“难道不是因为她很厉害吗。”

　　赛门闻言哈哈大笑：“亲爱的主人，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会这么认为。没错，瑟菲娜是很厉害，甚至称之为天才都不为过。但是，比起法师之环那几个隐居多年的老家伙，她也就是个婴儿一般的存在。她的老师更是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可是，面对她的一再挑衅，甚至可以说是反叛的行为，他们都选择了装聋作哑。你知道理由吗。”

　　见安娜没说话，赛门压低了声音：“因为，瑟菲娜可是被‘神’指定的祭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