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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二十八章

      那是双诉说着千言万语的眸。

      苏裴又想起了那双眼眸,而他的故事中,又多了一名男主角:秋庭纯。他可以用秋庭先生编造很多故事,比如对方才是攸斯波夫先生的爱人——攸斯波夫先生在俄罗斯时,不就是秋庭先生大笔一挥签下他的么?

      然而苏裴不愿意构思故事了,对象是秋庭先生,苏裴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喜欢着秋庭先生,非常喜欢;那个沉声向自己解释录音过程的秋庭先生,那个对自己说“苏裴,你好”的秋庭先生,还有那个否决掉自己的秋庭先生……苏裴都很喜欢——当然,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对方之间能发生什么事,他甚至觉得,秋庭先生和攸斯波夫先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一对。他已经认定攸斯波夫先生喜欢秋庭纯了,没有任何理由,他就这么想了。

      苏裴忍不住开始观察不远处正翻阅着图书的护。苏裴羡慕地想,攸斯波夫先生真好看啊,浅灰色的眼睛,大大的眼睛,眼角有些向上翘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盖出宽宽地阴影的眼睛……

      怎么只看眼睛?苏裴一愣,急忙移动目光看去其他地方。他看到了秀气的鼻子和小小的嘴,苏裴不太习惯看外国人的高鼻梁……但攸斯波夫先生的鼻梁也很高呢,只是不太“棱角分明”。苏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塌,他悄悄朝上捏了捏,希望能捏出攸斯波夫先生那样的挺直地鼻梁。

      由窗户透进了些阳光,护的头发由暗金色转成了耀眼的金色,象牙色的皮肤同白衬衫融在了一起,白衬衫和象牙色的皮肤再一同融进身后的阳光中去;真好看,真的真的很好看,如果是女孩的话,一定是全学院最好看的女生。

      护是苏裴无法企及的人,出身也好相貌也好,才华也好阅历也好……他真羡慕啊,羡慕得有些出神了。

      对面的亚历山大早就停下了手中的事,他奇怪地看着苏裴,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要那样专注地盯着护;护这人也是,有人这么一直盯着你,你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护还和刚才一样,认真地翻阅着书籍,整理着自己的笔记。

      “苏裴……”亚历山大无奈地唤醒对方。苏裴身子一震,马上拿起琴,咿咿呀呀地练起来。亚历山大被弄糊涂了,摇摇头,面朝恺撒转回了身。

      恺撒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亚历山大吓了一跳,急忙问:“有问题?”

      恺撒摇摇头,开始练琴——他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要一直看着苏裴,并顺便不明白为什么苏裴要一直看着护……而已。

      亚历山大想:“今天大家都怎么了?”

      苏裴结束练习时已是晚上十点了,护还在加班,旁边的怜人拿着本书,父子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苏裴独自下了楼,前面的学生通道已经关闭了,他只好绕道,由职工间的通道出了大楼。他发现对面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严冬十二月的晚上,为什么会有人独自坐在那么冷的地方?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秋庭纯。苏裴一惊,脑子里本能地想起了昨天晚上护的那双眼睛。他走过去,对方听到脚步声后,猛然间抬起了头。

      “……是苏裴啊。”秋庭纯的双肩垮了下来。苏裴急忙点点头,礼貌地向对方问了好,他稍稍犹豫之后对秋庭说:“攸斯波夫先生在楼上……您是找他么?”

      秋庭有些犹豫,想了想,突然摸出纸条,潦草地写了两行字,随后递去苏裴手上说:“你可以把这个转交给他么?”

      苏裴点点头,要走时,他明知多嘴,却还是鼓起勇气问对方:“您为什么不自己上去?”

      他真的很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甚至有一点点心痛的感觉。

      “他不太愿意见我……”秋庭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说“你也知道的,对吧”。

      苏裴急忙说怎么可能,随后转身朝办公室跑去。跑回走廊时,他发现刚才秋庭先生所在的长凳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思索片刻,上了楼。在走廊上,苏裴并没有立刻进去,他忐忑不安地打开那随意折起的纸条,先瞄了一眼,随后才慢慢地将目光落去纸条上。纸条上写着日文,应该是约会地点之类的东西;苏裴一惊,急忙将纸条折回了原样——他的故事真的对了,或许这个就是旧情复燃?……还是他们俩之前吵架了,现在秋庭先生来要求和好?

      “……是苏裴啊。”

      秋庭先生的声音在苏裴脑子里转,他的心有些痛,因为痛,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身子有坐过山车时的失重感觉,苏裴缓慢地朝护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灯还亮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苏裴在门口站了很久,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去敲门。他想我这是在做什么?他又想没关系再多站一秒钟。他迟疑着,不愿意敲门,时间就这么过了一分钟,又过一分钟。

      里面突然传出了怜人的声音,随后护也说了句什么。苏裴知道他们要出来了,突然一转身,朝楼梯跑去。他小跑着去了车站,刚好有车正要开走。他追上了车,气喘吁吁地找个位置坐下来。手里的纸有些皱,他抚平了些,这才清楚地发现,自己竞带这张纸离开了办公室。

      他对自己说,明天早上给也是一样的,就算是约会,也决不可能在当天晚上十点提出——或许那根本不是约会,只是交代什么事而已。

      那天夜里苏裴失眠了,他不断地猜测那两人的关系,前前后后回忆起了很多事。他怎么都觉得是秋庭先生喜欢着攸斯波夫先生,然而护的那双眼,又总是出现在苏裴的脑子里;那双眼是那样震撼,它带着很深很深的温柔,那里面包含着一个人的所有感情。

      第二天早晨,苏裴起得很早。他赶在先生来之前,将纸条放去了先生桌上。护来了,看见了那张纸条,展开看了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一切苏裴都看在眼里,苏裴看这对方将纸条塞去左边的文件里,过了会儿,又抽出来塞去右边。那一整天护都显得心烦意乱,亚历山大笑着说他“更年期”到了,苏裴却知道,他是在为纸条而烦恼。

      那纸条说了什么?苏裴想,是令先生生气的内容么?——秋庭先生总让攸斯波夫先生不高兴,然而那似乎不是秋庭先生的本意;或者应该是道歉的话吧,为自己笨拙的举动道歉,于是攸斯波夫先生正在烦恼着要不要接受对方的道歉。

      那一整天,苏裴和护都没什么心思练习,亚历山大悄声对恺撒说,雨果小组反超的时机到了!

      那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晚上十一点,中央火车站前见。

      这张纸条被护塞去了很多地方,好保证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它又被翻出来了很多次,于是下班时,纸条已变成了非常柔软的面巾纸。护不知道秋庭约自己出去是为什么事,他害怕见对方,也讨厌见对方,他找出千百种理由逃避着与对方见面——从毕业那天开始。

      他想,我才不去呢!

      “怜人,回家。”护的呼喊有些气急败坏,然而声音太轻了,感情色彩不容易体现出来。

      他们回了家,护简单地做了炒面。他自己没有心思吃饭,就特别愿意督促怜人吃饭。那盘面里从萝卜到卷心菜等各种蔬菜都被塞进了怜人嘴里,肉食的怜人因此非常不满意。空闲下来了,脑子又不自觉地想去了某些事,护于是拿过书来,要给怜人讲故事。

      已经十点了,怜人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图书翻了一页又一页,怜人兴奋地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护不断地“然后”,嘴里念着故事,脑子里还是要想其他事。故事讲完了,怜人抱起吉他唱起歌来,护看着精力十足的小家伙,决定从明天开始,取缔怜人饭后的那杯咖啡。怜人非常喜欢守留下来的那叠曲谱,这几个月里,一有机会,他就要唱上两段。那个谱子是秋庭给的,那个谱子是哥哥的东西。

      护又开始回忆往事了,往事里除了哥哥还有许多人,他的心逐渐软了。左右看看,再转头瞧了瞧时间,他突然拨了电话对亚历山大说:“今天晚上,帮我照看一下怜人。”

      他将怜人送去了亚历山大家,随后自己开车去了中央火车站。不是周末,火车站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水池旁,看着水池里透明的冰块发呆。自己的家乡也有这样的水池,护坐去水池边想,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他看了看手表,十一点正了。他有些紧张,四处看了看,却又开始心虚;他不愿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与对方四目相对,便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怀里。护用鞋子在雪地上写着字,雪很快被弄去了一边,露出了青黒\\\\\\\的地面,他再将雪拨弄回面前,胡乱地堆砌在一起。拨弄得几次,雪就被压实了,他看着刚刚的白雪变成此刻的黒\\\\\\\泥,甩甩腿,仰头看去天空。

      “今晚有月亮,”护想着,抬手将月亮遮了起来:“纯……那天晚上,也有月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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