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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1 真是一条妙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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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宣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静亭露出些委屈的神色来:“算算日子,两个月前是谁的……我真的不知道,陛下……”
敬宣叹了口气。她都说出这种话来,他还能怎么开口往下问。
一时房内寂静无声。
静亭将头靠在湛如肩上。她看着敬宣在沉思中,不断变幻的脸色,和有些压抑的眼神。
现在,她反倒不着急了。
从刚才所听到的内容里,她基本上可以晓得,她昏过去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也有些明白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渐渐地,敬宣抬起了头。他让御医退了下去,却没有管湛如。像是有点不死心似的,他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楚江陵的?”
能逼得一国之君开口问这种问题,她也算了无遗憾。
静亭缓缓摇了摇头。
“那符央呢?”
果然说过一次,再说第二次就容易很多。面子这东西向来颇有弹性。
静亭状似回忆了一下:“我不清楚。”
敬宣没有开口。
本想定楚江陵为驸马,等他丁忧之后就成婚。可是现在呢?等他孝期满,静亭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再说符央吧,连是不是孩子的生父都不知道。到时候成婚了,有了孩子,随谁的姓?
这样说来,驸马的事情,似乎唯一搁置一途。
敬宣皱着眉,又忍不住看了静亭两眼,颇有些怀疑。她怎么早不怀晚不怀,非要怀在这时候?
可是……御医却诊断她已有两个月身孕。她两个月前,难道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幽幽叹了一口气,“皇姐不舒服,就好生养着罢。”敬宣说完,有些疲倦地,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目光在湛如身上停留了一下。
连自己是不是孩子他爹都不清楚,他还能欢喜成这样,皇姐这男宠也不失为一奇人。敬宣有点儿理解不能。
摇了摇头,迈步走出门。
随着那一声太监尖嗓子的“摆驾回宫”,静亭掀开好几层的被子,坐了起来。
“好了,来说说吧。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法子?”她支起下巴望着湛如,没注意到自己给多添了个“好”字。湛如整了整衣衫:“是,不过对不住公主,出了一点差错。”
“你给我吃的那个药,能让我假装怀孕?”
“是。”
“那我为什么会昏倒?”
“我亦不知。这药按理说不会。”他略略思索了一下,“除非同时服食丹桂、菟丝子、紫苏或是茯苓这几样之一,可公主又没有……”静亭想了想,这才恍然想起来:“昨天在皇宫的时候,他们给我端了一堆东西,我好像……吃了一块茯苓糕。”她一时倒也忘了深究他为什么对药理这么清楚。
湛如一怔,复又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静亭道:“等等,可是现在陛下并没有表态。我这样有什么用?”
“公主且耐心等几日。”湛如说道,“圣上或许今日就会想明白,或许几日后才能想明白,如今的情况,你已经不能嫁给任何人了。而找驸马的事情,又是他自己说过的,至少要让圣上缓几日,才好拉得下面子,收回此言。”
静亭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个法子,目前看来也很是奏效。可是,代价是……她得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一怀就可是十个月,她得装十个月?!(错了你还剩八个月……)
哼了两声,“此法甚妙,公子好计策。”
他无奈道:“公主。”
“公子大才,令本宫眼界大开。”
他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殿下客气,让在下很是惶恐。”
他弯起眼睛笑,神彩亮晶晶的。静亭看得呆了一呆,转过头胡乱将被子团了几下,跳下床去。
湛如忙拦住她:“公主,你现在不能出去。”静亭这才想到她还得弱柳扶风地在屋里“休养”几日,才能装作渐渐好转的样子。只得又倒回床上。
倒着倒着,她又想起一事:“湛如,你这个药,如果给男子吃了,会怎样呢?”
湛如一怔,片刻才答道:“这药只用于改变脉象。若是男子……按理说是同样效果。”
“哈?”
“公主怎么会想到这个……”
“不不不,我还不止想到了这个。我再问你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很快被推开了,左青冲了进来:“公主公主,你怀孕了?是真的么,男孩还是女孩?”他身后走来的是符央。
左青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说叠词。
静亭瞧了瞧他俩,示意他们把门关上。
“公主公主,你不是怀孕了吗?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静亭心道别说我没怀,就是怀了,俩月能看出男孩还是女孩,那唯有变异一途可以做到了……向他勾了勾手指。左青疑惑地凑过来,静亭放轻声音。
“假的。”
然后迅速加上一句:“不许喊。”
于是,左青半张开的嘴,就那么僵在那里。静亭将过程给他们讲了一遍,跳过了其中凶险的差错部分。
“公主是说,通过服食药物,造成怀孕的效果?”
听她说完,不仅是左青,符央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是欺君——符央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点,他在心中确切知道这是不对的,是死罪。但是,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很快恢复了常色,没有说话。
他就算为了一己私欲,也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为了她,他似乎就可以?
左青道:“那公主,怀完以后怎么办?抱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么?”
静亭摇摇头:“这药效用多久?”看着湛如。他说:“大约一个月。”
“那一个月之后,准备一下,假装小产吧。”
湛如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可,这个孩子不能落。”
说不能落,为什么呢?
是这样——她这个“怀孕”着实怀的很是时候,这会引起敬宣的怀疑——但目前,也仅仅是怀疑。可是,如果她又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小产”了,敬宣不用脑子想,也会觉得这里头又猫腻。
况且,到那时候,驸马的事不是就该被重新提上日程了么?
如此看来,她还真的需要连装十个月(怎么又错了),然后,去抱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来。
之后的几天,静亭在房内“休养”,陆续有府中的男宠带着补品之类的东西,前来道贺。
这些人都被暗中提点过,是以公主府内这几天大家看起来都是忙忙碌碌,各人的表现也不同。有一批喜气洋洋的,一批无动于衷的,还有一批黯然神伤的——这些男宠大多不是无脑之辈,戏做得十足,丝毫没有破绽。
这么折腾了几天之后,宫里来了个传话的太监。
“圣上赏赐公主府:仆婢二十名,医女两名。丝绸五匹,素五匹,绢十匹。人参五支……”太监先把赏赐的单子拿出来念了,然后又道:“圣上还特别吩咐,让秦御医隔日为公主问诊。”
“请替我谢过陛下。”又是赐人又是问诊的,把她看得这么紧,要是真想小产,还得掂量掂量。
静亭见太监说完了,便问道:“陛下有没有其他的吩咐了?”
“圣上还说,公主安心休养,驸马一事容后再议。”
敬宣果然将这件事压下了。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京城的权贵那里。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何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而公主有孕这件事,却甚少有人知晓,这是让皇室脸上无光的一件事,多多少少要封锁一下消息的。
公主府便也很快就重新风平浪静了。
求见符央的人,从刚回京时的鱼龙混杂,渐渐变得固定下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新一批的徐州派成员已经建立完全。
静亭知道符央在谋划,在竭力不妨碍他的同时,偶尔为他提供一些方便。
现在和从前相比,符央需要仰仗她的地方,已经少之又少。他越发位高权重、如鱼得水,以后总有一天,他会彻底不再需要一个和自己有些不光彩牵扯的公主。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是静亭并不打算,现在就开始伤春悲秋。
她在房里憋了十多天,身体终于“渐渐好转”,可以出外走一走了。她带着左青出门溜达——自从回京后,她认为人身安全得到了许多保障,不必让于子修每天在暗处跟着了。
这天,静亭换上男装,准备上街。在走出府门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被侍卫拦在台阶下的女子。她和侍卫似乎发生了争执,想要强行向内闯,但是两个侍卫在门前一横,她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你们,欺人太甚!”那女子愤怒地抬起头。静亭看清她面容,怔了一怔。这人她认得,是陈柳霜。
她不是很不屑这个公主么,跑这儿来作甚?
陈柳霜骂街骂得的实在是没有什么造诣,静亭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瞧了半晌,却见她除了一个“仗势欺人”以外,连句“狗仗人势”都没有说出来。颇觉无趣,对左青道:“走吧。”
两人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走出了门。
等走远一点,依旧能听到背后陈柳霜不甘的叫声。左青道:“这人实在讨厌,公主不把她赶走?我听厨房买菜的昆子说,这两天老不时瞧见这人来门前吵吵闹闹,非要进门。公主,你认识她么?”
左青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和身份不一样的人在一起,也能很快打成一片。
平时进出公主府的外人,一般都是符央的朋党。陈柳霜要进来,难免侍卫会不让。
静亭摇了摇头:“无妨。你待会儿去和侍卫说,她以后要是再来,就送她去湛如那里。”谁的风流债,谁自己去解决吧。
左青疑惑不解地摸摸脑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