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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5 回京 ...


  •   年初一清早,送走了陆陆续续几个来拜年的。符央就差人去打听,丞相府出了什么事。

      但是大雪阻道,人来人去极不方便。打听了几天,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这下就更叫人疑惑了——扛着这么难走的路,也偏要在这个时候赶回去,到底是为什么?

      又过了几天,消息没有打听来。调职位的公文却来了。符央因为治民有方,又加上抗击外敌有功,特被调回了京城。回到宗正寺,任宗正卿。

      秩俸二千石,银印青绶。较他从前的官职还高,位列九卿。

      此外,还有圣上为了表功,赐的金银布帛等物,没有送到丰县,等回京后再领。

      是时候回京了。

      冰雪未消,县衙墙外的一株红梅树,才刚刚绽放。回程的马车却已经备好,等在门外。

      静亭走出院子,迎面左青扛着两块木板子一样的东西走过来,“公主都收拾好了,没落东西么?”静亭点点头:“你拿的什么?”左青道:“路上不好走,怕车轮陷进雪里,到时候用这个起出来。”

      符央等人,也已经准备妥当。几人都上了马车,离开丰城。房檐下的冰凌还在簌簌落水,官差和百姓却顶着严寒,挤满了街两旁,一直相送至城外。

      符央和静亭下车再三拜谢,他们才肯离去。

      半个多月后,马车到达京城。

      静亭是从小就长在京城的,对此地的感情不一般。马车驶入城门,眼前看见的终于变回了熟悉的景象,这让她倍感欣慰。

      望着亲切的楼宇房屋,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可就在这时,马车却突然慢下来。走走停停了一阵,居然完全不动了。

      左青道:“陷雪里了么?”这一程的道路状况远比他们之前想的要乐观,他那两块板子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回到京城,反倒有机会发挥余热?车夫回道:“前面堵上了!”

      在这个冠盖相望的京城,向来只有官车塞街,却没有冰雪横路的。

      左青失望道:“那就退回去,绕道回公主府吧。”静亭则将帘子掀开了一点,看前面的情况。

      这街不窄,此时却堵了约有十几辆马车。看这些车的规格和材质,都是非权贵人家所不能有的。她疑惑地将帘子又掀开些,也顾不得冷,探出头去往远处看。只见这一堵还堵得长长的,一直到街尽头。

      她转回头来,“前头是不是丞相府?”

      “是。”符央顺口答道。但说完之后,他的神色也变了变。

      相府,好大的动静啊。

      这些天来一直令他们不解的问题,现在看来又多了一层疑云。楚江陵回京之后,虽然帮着将符央调回来了,但是之后却一直没有音信。当即,他们决定先不回府了,马车随着庞大的车流,向着丞相府驶去。

      丞相府内,一片素白。

      方一见到这景象的时候,静亭被惊住了——白蕃招展,相府大门大开着。官员与贵族不断出入,悲声隐隐,青烟袅袅。亲属站在门前同来客低语,穿过门堂向内望去,内里跪着几个素衣的人,正当中一个黑漆漆的“奠”字,影影招招。

      在靠门后的位置,站着身着孝服的一名女子,是楚安陵。往前些,是同样打扮的楚江陵,他正和来吊唁的一名官员说话,略低着头,下巴越发窄了些。面上没有表情,容色苍白。

      静亭和符央也下了车,走到相府,同楚江陵拜了一拜。

      见到是他们时,楚江陵抬起了头,但眼中却依旧只有沉寂。哑声说道:“二位念同家父之间情谊,冒远前来,江陵在此谢过。”

      楚相死了。

      这也就是为何楚江陵会连夜赶回京城的原因。只有楚相这样位极人臣、只手遮天的重臣之丧,才会引来无数人前来吊唁。但与其说是念同楚相之间情谊,更多的,不如说是来观望风向。

      只是楚相,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楚安陵走上前来,盈盈一礼:“公主来了,我代母亲谢过。”又看了看符央:“这位,想必就是宗正卿符大人了。”她面上挂着泪痕,但是举止却极为得体。身为闺中女子,居然连符央新任的是什么职位,都一清二楚。

      楚江陵望着这位姐姐,眼中闪过闪过一丝厌恶,挡在她面前。对静亭和符央道:“我带你们入内。”

      楚安陵便默默退到一边。楚江陵迈步向相府内走去,他一路走得很快。在听到堂前妇人哭声的时候,脚步略略停顿了片刻,眼望着那个奠字,目无焦距。

      即便静亭和楚相连面都没见过几回,对着如此情形,心头还是被压得沉甸甸的。轻声对楚江陵道:“逝者已矣,节哀。”

      楚江陵慢慢地收回目光。见周围人来来往往,却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哑着声音说道:“父亲是暴病去世的,我在丰城收到消息时,其实人已去了。我日夜兼程,但还是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看着家人穿着素服走动的身影,眼中带着愤怒与不甘,“父亲身体向来康健,怎么可能突然暴病就死了!”

      听他这意思,是还认为楚相之死另有隐情了。静亭被吓了一跳,现在这么多人都来了,除了接受楚相过世的事实,楚江陵还想干什么?

      只听他将声音放低了些,怒道:“还有我那个姐姐!她居然要我不要追究这件事,她说这样对我往后的官路百利无一害。若非母亲保证,我都觉得是她……”

      “令尊的病状,你后来可有叫人查过?”说楚相不是暴病,你总该有些证据吧?

      楚江陵道:“查过,没有异样。不过父亲在书房内给我留了一封信,交代我为官保身之道,还有些嘱托的话。”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就不信身染暴病还有机会写这些,父亲是预料到自己要死的。我离京之前他还没有表示过这些想法,他于事上常常同我商议。这次事发突然,一定是有人出言误导于他。”

      静亭想了想,能说几句话就误导楚相的,这世上恐怕还真不多。

      “那你不如询问你府上的可信之人,那些天里,令尊可见过些什么人。”

      楚江陵道:“我已问过楚风,他说来客是有的。只不过人数众多,无从查起。母亲也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连楚安陵,那些天也没有同父亲多接触。”

      他说有隐情,听这话,也确实是另有隐情。只是毫无头绪,深究不得。静亭也叫他说得很是一筹莫展,侧过头去看符央,面面相觑。

      楚江陵低低叹了一声:“此事也只是我猜测,你们不必往心里去了。你们刚回来,停留片刻,就回府去休息罢。”他说完,转身走回到门前去接待来客。

      静亭走到灵前,拜了一拜,取出纸钱烧了。

      四周哭声袅袅,不少官员对着棺椁痛哭流涕,唱做俱佳,看上去那叫一个动情。静亭被吵得头疼,刚想回头叫符央跟她一道离开,却见他默然拜在楚相灵前,行的是亲友间的拜礼,长跪不起。

      身为朝臣,他很敬佩楚相这样的人。

      楚相生时,符央同他几乎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在他死后,符央却一丝不苟地表达着他的敬意与感念。

      静亭没有出声,站到一旁安静等着他。这种大礼按照规矩是自己不能停的,过了片刻,有两个相府的妇人走上前,将符央劝了起来,他才站起身,走回到静亭身边。

      静亭道:“回府么?”符央点了点头,两人向外走去。

      可是,刚到了门口还未出去,却听外面的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但是很快,又变得空前的肃静。数十道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直到了相府门前。

      “圣驾到——”

      太监的一声尖嗓子,跟着府内府外的每个人,都纷纷跪下。

      静亭只得也跪在门边,车驾停下,她只听一个太监又低语了几句什么。随后,敬宣的声音响起来:“楚爱卿,你父为朝之栋梁,辅朕与先皇共三十年有余。良材于逝,朕心不胜悲痛,特来祭奠。”

      楚江陵谢过后,敬宣又道:“朕感楚氏上下孝悌收礼,为京城权贵之首。此宅为前相留用办丧,楚爱卿,朕便再赐你一道府邸,金百十,为你父操办白事。”

      “谢陛下。”

      敬宣微颔首,目光扫过府内跪着的众人。目光在经过门边的时候,停滞了片刻,随后冷冷地转了开。

      “都平身吧。”

      敬宣跨过门槛,到楚相灵前,也烧了一把纸钱,拜上一拜。

      他今日的行为——对楚相的尊敬,对楚江陵的赏赐,实在明明白白告诉众人:楚江陵很有前途,下一任丞相的位置,十有八、九非他莫属了。

      一时间,大家看向楚江陵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自今日过后,京城里的人就都该明白这位廷尉丞是大大地开罪不得,再接下来,就该陆陆续续有动作了。投靠楚江陵的人,应当不会少。

      这边楚江陵备受关注,静亭就扯了扯符央的袖子,示意他该走了。两人转过身,还没有出门,拜完楚相的敬宣却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出声叫住了静亭。

      “皇姐。”他的声音很刻板,带着寒意,“朕的宫中消息真是闭塞。皇姐,是何时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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