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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12 陈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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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亭从床上爬起来,咬着牙下地走了两步,来到衣柜前打开门。里面分为两层,下面堆着各式各样折磨人的刑具。静亭不由一怔——看来自己把自己先弄得半死不活还是好的,否则陈柳霜一一把这些试在她身上,那就生不如死了。
上面一层有几件叠好的衣衫,她取了一件深红色的穿在身上,盖住背部的血迹。
做好这些,稍等了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人来敲门:“侍剑少爷,主子请公主去茶厅一见。”
侍剑对静亭道:“走吧!”静亭点点头,在他的看管下走到了茶厅。这是二层的六间房里靠中间的一间,刚走到门前,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几缕幽香随着明亮的光线洒落门前,静亭已经在没有窗户的房内待了一整天,此时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茶亭的半面墙,都打通作了窗户,此时竹帘半卷,微风清扬。
桌边坐着两人。太尉捋着胡须,正一脸笑意地向门口望来。另一边的人却立时站了起来:“公主!”正是符央。他看着她,可是一双眼睛似乎半晌才渐渐有了焦距。低声又唤了一句:“公主……”
静亭上前对他一笑:“大人。”
随后,她和太尉也相互一礼,算是见过完毕。太尉叫人奉上茶,笑着说道:“符大人,殿下你已经见到了。如此,不如来谈谈我的第二件事?”
静亭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转头看向符央。只见他面色平静,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她想,看来符央是已经答应放过骠骑军的王修、杨钰两人,条件就是见她。她不由得又看向太尉。
太尉面色隐约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也将茶盏端起,抿了一口:“符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如今在蜀月楼,不是在你的宗正寺!你有什么要求,请提上桌面来我们商量。你执意不肯开口,老夫便只好委屈公主殿下……”他说着,淡淡扫了静亭一眼,“只好委屈公主殿下吃些苦头了!”
符央面色微沉,片刻说道:“你放她走,我同你谈。”
“待你我谈妥,你与公主殿下一道离开,岂非皆大欢喜?”说着,太尉招招手,一旁的侍剑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匣子来,放到符央面前,“符大人,宗正寺是京城有名的清水衙门。你若安心守着这块地方,老夫保证,你和你的朋党一个都不动。这样的东西,每年给你府中送一份。”
他说着,眼角带笑地示意符央将盒子打开看看。
符央没有去碰,那盒中无外乎金银财宝之类。即使他今天答应太尉的条件,也绝不会收下这些。他转过头想静亭看来,那神色颇有一点无奈,还有一点犹豫。看得静亭心中猛地一跳,认识他这么久,岂不知道他此时再想什么,她立刻道:“不可!”
她这话说完,太尉的脸色便沉下来:“公主金枝玉叶,还是莫要插手这些的好!否则别怪我的手下伤了您尊贵之躯!”
静亭微微冷笑,就算她和符央今天侥幸安然无恙走出这个地方,日后太尉的人得了势,他们一样是没什么活路。“我这身子不足为虑。拜你的手下所赐,左右也是几年里好不利索。再添几道新伤又何妨。”
不曾想,听到这几句话,太尉居然神色一变,招来侍剑低声问了几句话。侍剑答了一番过后,太尉便阴沉着脸说道:“把那个贱人带过来!”
侍剑出去后,太尉转过脸,神色尴尬地对静亭和符央道:“伤害公主,是陈柳霜一人的主意。我已吩咐他们好生伺候公主,没想到这贱人……”正说到这里,侍剑已经带了陈柳霜进来。
陈柳霜将屋里的人一扫,对着太尉恭恭敬敬唤了一声:“亚父!”
这一唤,倒是让静亭和符央吃了一惊。太尉却丝毫不动容,狠狠一掌掴在陈柳霜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给你权力,让你对公主用刑?!”
他知道符央一身的硬骨头,担心他为这事就此和自己谈崩,此时便急于和陈柳霜撇清关系。这一下打得极狠,陈柳霜的脸上立刻显出一个红肿的掌印来。她哭着跪下:“亚、亚父,静亭公主几次出言对您侮辱、目中无人,女儿实在看不过去,才……”
太尉又在她另外半边脸上落下一巴掌:“说,谁准你这么做了!”
“是、是我自己想……”
陈柳霜抽噎的话没有说完,太尉已经立刻打断了她:“殿下、大人,这贱人自作主张。她对殿下做了什么,稍后殿下可双倍讨回来……”陈柳霜听到这话,哭得差点昏过去。却让侍剑等人拉了下去。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陈柳霜的变了音的哭声渐远。静亭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正应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天生没心肝的人认贼作父,又能怪谁拿她当枪使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不知为什么,陈柳霜的哭声突然止住。楼下隐约传来几声怒喝,很快,有人跑上来敲门:“主子,陈诉……陈诉找上门来了!”
太尉寒声道:“慌什么!”虽然这么说,他面上也露出少许僵硬之色来。起身道:“我下去看看。”说罢,又忌惮地瞥了符央和静亭一眼,大约是怕自己不在时他两个商量什么主意。
最终,太尉“请”符央随他下去看看,只留了静亭一人在楼上。由侍剑守着房门。
虽然不能出去,静亭却可以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情形。只见站在厅中的正是陈诉。陈柳霜在他面前不远处捂着脸抽噎,却压抑着不曾痛哭出声。陈诉望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什么,但是脸色灰白,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太尉大步走到陈诉面前,虽然面色不虞,却仍是大模大样地见了个礼:“老夫正同符大人喝茶叙话,没想到,却遇到陈大人至此。”
陈诉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见礼。“小女不懂事,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下官……下官这就带她走。”
太尉微微挑眉,却并没有阻拦,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冷笑。陈诉又忍不住向着他身后一直不语的符央瞥去一眼,犹豫许久,才道:“不知公主殿下……”
太尉指着地上的陈柳霜,笑道:“陈大人,这才是你的女儿。”
陈诉的表情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既尴尬又痛苦。静亭不记得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但是此时的陈诉看起来那么苍老,只是一个无助的老人罢了。这不禁让静亭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恻隐。
陈诉慢慢地走到陈柳霜的身边。“柳霜,你……回家吧。”
他竟然没有责备她。
陈柳霜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旋。可是,片刻之后,她却坚定地涩声道:“我不走。”
陈诉惊愕道:“你还要留着这个地方受欺负?你走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你妹妹和你娘也很担心你……”
柳霜眼中的泪光突然不见了,反倒换上了一种讥诮的神色:“娘和妹妹?我没有娘和妹妹!”她站起来走到太尉身边,“我在这里没有受欺负,在那个家里才处处受气。我做错了事情,亚父自然要教训我,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陈诉像是一下子呆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陈柳霜冷冷一笑,指着他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说的话,我早就听到了,我根本不是你女儿!”
她话音刚落,太尉却突然跳了起来,大喝道:“谁?!”
他是武人,有着常人没有的敏锐。蜀月楼的大厅内,一道轻微的风声破空滑过。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人倒地的声音。
静亭惊异地发现,一直站在门前、挡住自己半边视野的侍剑,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推开门走出去。只见太尉的手下意识放在自己腰间的刀柄上,蜀月楼的两扇门被推开,出乎意料地,走进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美人。
太尉扣住刀柄的手指蓦地收紧:“你是什么人?!”
两旁的掌柜伙计,此时都已兵刃在手,从两侧向着门口移动。美人跨步走过门槛,他什么都没有说,面上却带着高贵又令人仰视的神情。
他淡淡一笑:“我是公主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