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王对王》无白

21、21.侠客处理计划（八）

　　没多久我学会了‘缠’，只是这样还不能回家，被父亲看到就麻烦了。所以我继续蹲在树上学‘隐’，侠客看了会觉得无聊自己玩去了，拉尔坐在旁边看着我目不转睛。
　　我有些不自在，往左挪了一步想避开他的视线，拉尔呆呆的跟着转头，我又往右挪，他继续转。问他也不说原因，最后我只能无奈地只能当没看见，努力学习‘隐’。

　　等学会后才发现已经深夜，我们急匆匆跑回家，果不其然被父亲训斥一顿，被罚面壁思过。早就回来的侠客晃着棒棒糖嘲笑道：“笨蛋一对，忘记时间了？”
　　“谁像你一点义气也没有居然自己回来。”我面对墙目不斜视，小声嘟囔，“好饿……”
　　“啊，我好像把所有晚饭和夜宵都吃完了。”他恍然大悟状，躺到沙发上揉着肚子抱怨，“吃太多了真难受。”嘴里还嘎嘣嘎嘣咬着糖。
　　“……”

　　本来今天只吃了午饭还开念消耗了大量精力，之后又匆匆跑回来，我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拉尔的状态也差不多。侠客在我们的怒视下面不改色，趴在柔软的沙发上晃着腿，按着遥控器看电视。
　　母亲早早睡觉去了，父亲一直在书房忙碌，厨房里冷锅冷灶。我看着时间罚够一小时，扯扯旁边的拉尔。
　　他心有灵犀地点头，站起来就往侠客房间走。

　　侠客之前去洗澡，隐隐约约的歌声混合着水声从浴室里飘出来。
　　刚走到房间门口，我一眼就看到拉尔坐在侠客床上连鞋都没脱，身边堆着很多东西。他鼓着腮帮子一口一个，口齿不清地招呼我：“快，我给你留了一半。”
　　“要喝水吗？”我举着从客厅顺手端来的水壶，边走边在侠客桌子上拿过两个杯子。
　　“要。”
　　“从哪找出来的？”我坐到床边咬着饼干问。
　　“床底，窗帘，枕头下，衣服里，还有用木板隔开的抽屉里部。”拉尔盘着腿一本正经地板着手指说。
　　“你真厉害……”

　　听到浴室的水声渐小，侠客大概快出来了，我们抓紧时间吃完，打着嗝偷跑回自己房间安静等待。
　　“怎么有股肉味？”拉尔突然说。
　　“啊？”我扑到床上浑身舒畅，吃饱后思维有点迟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到侠客哀嚎着狂奔过来，他一脚踹开门怒道：“都给我吐出来！！”
　　“那多浪费啊。”我懒洋洋地说。
　　“吃进我肚子的就是我的！”拉尔坚定道。

　　“你你你们……”侠客气得直哆嗦，正想发怒，拉尔嗅嗅鼻子，困惑道：“怪了，就是有股肉味啊。”
　　他对食物的敏锐绝对没错，我坐起来，仔细找味道来源。
　　侠客一下子怔住，结结巴巴地转身：“这这次就算了，我我去睡觉……”

　　“等等！”我叫住他。
　　“……”侠客动作没停。
　　“这是你给我们准备的？”我端起从柜子上面找到的盘子，盖得严严实实，稍微有些变凉所以味道很淡，而且房间的窗户大开，通气很好，如果不是拉尔的鼻子一般人还真闻不到。

　　侠客背对着我们顿住，全身僵硬。我看到他金发下的耳朵微微有点粉红，洗澡后的热汽不断从身上冒起。
　　“脸红了？”拉尔的床在门边，正好可以看到侠客侧面。他眨眨眼，仔细看过后肯定地点头，“脸红是害羞或者尴尬引起的，侠客你是哪种？为什么？”
　　“拉尔。”我严厉地制止他，“追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是很没有礼貌的。”
　　“对不起，我错了。”拉尔立刻道歉。
　　“反正不是尴尬就是害羞，很简单的二选一。”我走到僵硬在门口的少年身边，踮着脚拍拍他肩膀，笑起来，“是吧，侠客？”
　　“……”

　　“我猜是害羞。”拉尔看了他半天说。
　　“那我猜是尴尬。”
　　“……你们……还没完了是吧？”侠客满身怨气，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不要就拿去喂狗！”
　　“虽然刚才吃过了但不吃白不吃。”我举起盘子到拉尔床边坐下，抓起块肉递给他。
　　“当然，食物最重要。”拉尔认真说。
　　“侠客，要来块吗？”
　　“废话！”

　　“不能浪费侠客特意给我们准备的心意，要全部吃完！”
　　“都说了不是我准备的啊！”侠客挥舞着满是油水的手直嚷嚷，“我只不过帮你们盛好而已。”
　　“妈妈做的？”我疑惑问。
　　“嗯，真奇怪，晚餐还弄这么丰盛。”
　　“大概是正好弄到猎物了吧。”我舔舔手指。

　　打打闹闹大半夜才吃完晚饭，因为太困懒得换，我窝在拉尔床上拽住正准备回房间的侠客，打个哈欠，“就在这睡啊，反正位置够大。”
　　侠客有些犹豫，半响还是起身道：“我习惯一个人睡。”
　　“习惯还不是人养成的。”我使劲拽他，发现拽不动后就松了手，含糊着说，“呼啊……困死了，随便你，我先睡了。”
　　侠客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也没有离开。
　　我似乎听到拉尔在说什么，但是因为太累，没多久就陷入了黑暗。

　　温柔的阳光照在脸上，小鸟叽叽喳喳地吵闹不停。我缓缓睁开眼，感觉还没多久，怎么就天亮了啊……
　　左右看看，床上就我和拉尔在，侠客果然还是回去了。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我活动活动身体。
　　深深吸了口早晨的清新空气，浑身一激灵，我完全清醒了。拍拍脸颊，我往森林里跑去，正好现在时间还早，可以跑得更外面点。

　　一直跑到森林深处，我观察着地形。窟卢塔族在这个森林中央，如果想离开只能走东面，道路隐蔽不说一路上还有不少野兽。拨开挡住视线的树枝，我站在粗壮树木冒出地面纠缠成一团的树根上。
　　地上铺满了厚厚落叶，因为早晨露水的关系踩上去并没有声音，偶尔有小动物的身影一晃而过，浓密杂乱的树木和没有规律疯长的杂草几乎遮挡住所有视线。

　　这里应该接近森林边缘，再往外走不远就可以找到村庄。
　　我回头看一眼，一模一样的深绿景色绝对会让初次进入的人迷失方向，之前第一次到这里时，还是靠着一路上拴的绳子才能走回去，不然早就迷路了。

　　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已经等了好久，不能继续再浪费时间，要尽快让他们将侠客……
　　心里思索着，我继续往外走，绕过一颗大树，我远远看到有烟冒出来。
　　那是什么？

　　心里一动，我两三下爬到树上，躲在浓密的树叶间远眺。远处清理出一片空地，几个人围着火堆在睡袋里睡觉，旁边堆着大包的行囊。
　　我仔细数了数，四个人，三男一女，每个人身边都有武器，居然还有一个念能力者。看上去就不像是探险者之类，探险者不会有那么多武器，可能是偷猎者。

　　我看看天色，这时候父亲应该起床了。护卫队会派人在窟卢塔族周边巡逻，这里距离太远，不在巡逻范围内。但是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回去越晚被看到的几率越大。

　　再望了眼那些人，希望能在明天早上看到他们。
　　我悄悄滑下树，一路上留下些不显眼人工造成的痕迹。

　　等回到族里，我整整衣服跑回家，正好看到侠客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抓抓头发，睁只眼眯着只眼问：“你从外面回来？怎么满身凉气？”
　　“散步。”心里有事，我不想多说什么，绕过他走进厨房。

　　吃过早饭我找个地方练习念，但是一直心乱的没法静下心。
　　“啊，在这里！”侠客的声音从树下冒出来，蹭蹭蹭两三下爬上树，拉尔紧跟在他身后冒出头。
　　“你跑的真快，让我们找半天啊。”侠客伸手把撑着身体乱扑腾的拉尔拽上来，回应了对方小声的“谢谢”后笑着说，“一会去后山吧？”
　　“你想去？”我问。
　　“嗯，上次那种花很漂亮，想弄些当书签。”
　　正好我也需要那里的一种植物，我想了会，点头：“好。”

　　吃过午饭，我们走到后山，侠客兴冲冲地跑来跑去采了一大把花。我不近不远地跟着他，慢慢找着想要的东西。
　　一转身，正好看到树下有野草。我走过去拨开观察，摘下叶子撕开闻了闻，是这个没错。刚把野草装到口袋里，头上多了个轻飘飘的东西。

　　“什么？”我摸了摸，是花。侠客晃着手里五颜六色的花环笑道，“哟，还真衬你。”
　　拉尔头上也带着同样的花环，脸半埋在怀里抱着的布娃娃上，似乎有点害羞。我惊奇地问侠客，“他怎么了？”
　　“不知道。”侠客摊手，“给他戴上这个后就这样了……难道！”他意识到什么，震惊道：“早就觉得他长得很可爱，难道是……她？！”
　　“不可能。”我踹他一脚，之前和拉尔洗过澡，性别绝对没问题。
　　“那怎么会喜欢花环……”
　　“直接去问不就好了。”我鄙视地瞪他一眼，径直走到拉尔面前问，“你喜欢这个？”指指头顶。
　　“嗯。”拉尔微笑，一直以来让我觉得空洞的银色眼睛居然也柔和起来，在阳光衬耀下像水一样缓缓流动。

　　“为什么？”
　　“我一直是一个人。”他答非所问，紧紧抱着布娃娃，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所以……和朋友一起玩……很开心。”
　　“啥？我们之前不也是一起玩吗？”
　　“不一样。”拉尔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就觉得我们是朋友……”他侧头微笑起来，“和之前不一样，我们现在是朋友。”
　　“哎呀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啦！”偷听的侠客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抓着头傻笑，“怪不好意思的啊哈哈哈。”
　　“煽情？你也会不好意思么？”
　　“那是什么话！”

　　拉尔一直以来最常有的表情就是没表情，现在，他在对侠客微笑。
　　侠客的眼睛就像是初春翠绿的嫩芽，青涩懵懂，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阳光灿烂的森林里，两个年幼的孩子嬉笑打闹，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孩子，天真烂漫，纯洁无暇。

　　“……”我抿抿嘴，握紧口袋里的草药，小声说，“……对不起。”
　　声音很小，很快就被欢笑的声音掩盖过去。
　　或许是我错了，但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