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机]逃亡》天极启北

36、第三十六章

　　再次睁开双眼。
　　熟悉的机器声音。
　　熟悉的轻语交谈。

　　郭晨贤穿着工作服，白色的翻领更衬托得胸前的牌子一尘不染。
　　然而他就这么站在手术台前，不带一点私.欲和情感，生硬的脸部线条像似还未雕琢的塑像。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
　　大家都被困在实验室里面——
　　秦岚睁开眼。

　　刹那间，从梦境被拉到现实，只来得及感受无比沉重的身体重量，以及极力张开嘴呼吸着空气的新鲜。
　　视线里一片灰暗，没过多久，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实验室，他现在正在森林中的一处，Pob笼罩着他，使得外界看起来，这里只是一块稍微平一些，是一个被过冬熊抛弃过冬的树洞。

　　这几天，他一直在重复做着这个梦，这个完整的曾经被抹去的记忆。
　　那时的郭晨贤就离自己这么近，所有人被困在坚固如监狱的密封房间里面，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无人幸免……

　　为了避免试剂的气体传播，室内循环系统进行自动封闭。
　　时间分分秒秒过后，尖牙利爪，残肢断臂，失去了理智判断的人们，在疯狂地寻找食物。
　　如踏过无数杀场的战士，脚下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然而最终，男人跪倒在秦岚的身边，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停在半空。

　　曾经有人说过，不完整的记忆，也就等于不完整的人生，秦岚痛苦地捂着头，喘息了几分钟，将汗水抹走，然后稍微准备一下，再次开始赶路。
　　此时距他最后一次小憩，不过一个半小时。

　　“作为主人，你应该保存自己的实力。”在距离秦岚不过半米距离，一个凌空出现得女孩面无表情的说。
　　“那是因为我休息够了。”
　　女孩毫不犹豫地回驳：“这一个月一来，你的睡眠总数只有七十个小时，已经处于严重的失眠状态。”
　　“那是因为我不想睡。”
　　女孩就像是被系在了秦岚的身上，跟着一起运动，有时候身体还被枝杈给穿过，但她毫不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一直起伏不定，控制力在临界值，大脑超负荷运转。根据我的数据显示，你的每次判断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

　　秦岚吸了一口气，让寒冷的空气沁入心肺，他一边行进，一边开口道：
　　“但是我想，要是关闭你的虚拟人工服务，这个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女孩终于露出符合她年龄的表情，她狠狠地瞪了秦岚一眼。

　　而秦岚只是带着夜视镜在雪地中穿行着，他可不希望安慰一个机器人而导致自己被雪地里的东西给绊倒。

　　事情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了。在只有不能互相出主意的刘乐乐和钱耀之外，秦岚选择了向莱卡询问，Pob在对抗舔食者那个时候的确受到了损伤，但是不妨碍重新启动，在莱卡的提议下，他选择了最高等级的模式。
　　虽然时间非常少，但结果非常好。
　　原来只有最高模式的人工智能才有调出能量补充的装置，在被这个和刘乐乐差不多年纪的虚拟女孩给从上鄙视到下的情况下，秦岚经历了不长的非人训练，也勉勉强强符合了Pob系统的要求。

　　百分之八十需要精神力补充能量的Pob在一般人看来，却如同是鸡肋的存在，然而秦岚却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就光这个Pob被放在他们学校这一个诡异的情况，他就觉得，他得掌握这个Pob，不能让她流露出去。

　　就连Pob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生产出来，对自己的性能也不是特别了解，需要更多的资料库的摄入和不断的升级。
　　她除了在客观鄙视秦岚的同时，一直不忘要求给自己提供更多的便利。

　　“作为主人，你有必要保护我，修理我，定时补充能量，清洁，而不是一直让我处在最低能源供应等级。这不仅是一种资源浪费，也是对我能力的一种否定，而且会造成很多不可设想的错误后果。而作为我的主人，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正常督促，正确的分析，因为我已经和你绑定，我不能再找一个主人，那样有违我的职业道德。而你必须成为配得上我的主人。”

　　连日的操练，比之郭晨贤的训练更加刻苦，而和郭晨贤在一起的短暂时间，这也秦岚在苦中锻炼时，偶尔可以慰藉一下的回忆了。
　　不过当下，他更希望给Pob加个面部表情或者语气调整的程序来着，天天面对一个智商已经不低的刘乐乐已经压力很大，再和这个Pob在一起，他估计都快被折磨死了。
　　啊，希望那个被他们俘虏的白衣人能够稍微有点作用，莱卡在钱耀身边，应该可以研究个什么东西出来吧。

　　“启动红光扫描，我需要查查这里有没有人或者动物。”
　　Pob睁大了眼睛，机械的童音响起：“接受命令，启动方圆三百名侦查。”

　　“前方未发现任何异状。”

　　秦岚松了一口气，继续摸索着前进。

　　Pob说：“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不应该老是启动高能量消耗程序，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我自动关机，你会死的。”
　　秦岚自嘲道：“现在你关机了么，还有，我要死也不会死在这里。”
　　“虽然我是个忠诚的机器人，但我还是得说，作为负责的主人，你应该在去死前，给我找一个比你靠谱一点的主人。”

　　秦岚的脑袋上面出现了一个井。
　　他终于知道，这些日子在钱耀面前的优越感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十分钟后。
　　“嘭——”
　　秦岚屏住呼吸，连忙将踏出的脚步从刚才的大步跨立退后，紧接俯身，几处脚尖着地，跃回一块被茂林挡出的空地。
　　他颤抖地将额头上的汗珠抹去，然而一些已经变成小冰渣了。
　　“不是检测没有活物么。”秦岚咬牙道。
　　Pob眨眨眼：“当然没有活物，你对我的搜查命令里面没有包括地形陷阱勘测。而且，作为主人，你在没有经过实地演练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秦岚：“我还得谢谢你的安慰么？”
　　Pob抬起下巴：“不客气。”

　　过了五分钟左右，前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非常小心而前行的动物，然而深林冬天出来的动物脚底都是软的，所以根本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哦，什么都没有。”有人发出低低而失落的声音。
　　“你该感到庆幸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快没子弹了。这时候出来的可都是大块头。”另一个人轻松地回道，过不听着还是有点勉强。

　　秦岚微微转头，似乎前面的人躲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石头太大，只看到微微摇动的叶子。
　　“bitch，我们快没食物才是真的，我宁愿让怪物咬一口。”
　　“得了吧，是谁快要吓尿了爬出来的。”
　　“你再不闭嘴我就烤了你。”
　　“都用完打火机了，兄弟。比起像约翰被活活咬死，我还是宁愿冻死。”
　　……
　　“fuck，这该死的天气，不是说救援已经出发了么。”
　　“兄弟，你觉得这有可能么，三天前咱们就不该奢求。”
　　……

　　秦岚：“……”
　　秦岚：“他们在说什么？”
　　Pob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上去很认真地听着别人的话：“……没文化，真可怕。”
　　高中未毕业的某人转头。
　　没过几秒，Pob立马说：“前方检测是三个男人，平均身高在一米八一以上，平均年龄二十五岁，白种人，根据骨骼肌肉热量显示，最接近于军队，其中一人热量明显低于正常范围。但由于资料不足，无法进行进一步测评，无法检测国籍，姓名，详细住址，三围……”

　　Pob趁机补充道：“你应该扩大我的资料库，寰宇的限制太多，作为主人，我无法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秦岚慢慢地去扶额。

　　秦岚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你刚才说有一个人热量低于正常值？”

　　Pob的长卷发顺顺地贴在两肩，抬头看向前方，然后再转回头面对秦岚：“如果在三十三度以下属于正常人的范围内的话……更新数据，体温三十二度，二十九度……”
　　秦岚微微移动脚步。
　　Pob睁大眼睛。
　　“脑电波异常，骨骼发生突变，进入休眠状态……”

　　秦岚咬紧牙关，纵身跃起。
　　与此同时，似乎有感应的男人俯下身子，扳动枪械低声：“闭嘴，我感觉周围有人。”
　　“除了丧尸，这鬼地方还有人？”

　　地上徒留一直逼近的脚印。
　　“那是什么！——”
　　“谁——出来。”

　　五秒前。
　　第三个男人倚靠在石头上面，呼吸渐渐停止。
　　秦岚露出惊讶的表情。
　　四秒前。
　　其他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动静。
　　三秒前。
　　第三个男人睫毛微颤，手套划破，露出尖利的指甲。
　　子弹射出，落在秦岚脚边。
　　两秒前。
　　青色白眸睁开。
　　一秒。
　　零秒。

　　此时此刻，秦岚跃起，脚踏上布满积雪的石头，钉子鞋牢牢扎在上面，几步大跨后跳起，在空中落下，顺势调整身体，将已经尸化的男人踢到一边。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丧尸被扫到两米外。
　　“嘭嘭——”两声枪声在寂静的丛林中响起。

　　一枪是秦岚开的，另一枪同时响起是对方开射的。
　　秦岚松了一口气，白色的气体呵出，将手臂上被枪弹划出的衣服裂口收拢了一些，同时也在庆幸，果然，专业训练过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样，拥有令人可怕和异常精准的直觉。
　　如此这样的人，如果成为丧尸，那绝对不是对于自己的助力。
　　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是谁在这里——出来！”男人吼道，手中的枪止不住地晃动，他帽檐下露出的红色发梢像是被火烧焦了一般，参差不齐贴在额头，狼狈至极。
　　“乔治，他死了——”另一个男人小心将手放在尸体脑袋上的洞眼，因为天气的原因，只留下一个弹孔的窟窿，接着他摆开尸体的嘴巴，“似乎和丧尸一样，变异了。”
　　小心掀开胸前的衣服，竟然发现皮肤上包着绷带的伤口已经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他被抓伤了。”检查尸体的男人心有余悸地说。

　　“叫我编号”还支着胳膊的男人观察着周围，看见雪地上的脚印转变方向，立马调整射击方向，“朋友，赶快给我出现，就算我看不到你，我还是有办法揪出你。”

　　秦岚抬头，Pob立马回答：“你可以选择语言翻译程序。”
　　秦岚：“……”

　　他叹了一口气，身边的脚印还很清晰得镶嵌在雪地中，怎么逃。
　　如此，秦岚将隐藏模式给去了，将自己暴露在他们视线中。

　　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友善地笑容。
　　纯正的中文响起。
　　“欢迎来到C国。”

　　好一个友谊之邦的姿态。
　　这让男人看见了前面年纪尚轻的男孩的时候，微微感叹。

　　如果，可以忽略男孩和前面外国人同样紧抓手中的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