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何处》张袅袅

2、暗室之中道玄机

　　三月初十，正是陆云栖娘亲的忌日，而今年正好是第七年，陆云栖十七岁。
　　如往年一样，整个祭祀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只是陆家的大夫人操办着一切，而这个山庄当家的男人陆炎之，这七年来也从来没出现过，也许，张清暇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妾而已，不只是陆炎之，陆俊冉也从来不出现。今天一早，陆俊冉便陪着小妹来看他的二娘，似乎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祭祀一直忙到午饭时分才算了结了，仆人们收拾了碗筷菜肴，陆云栖本想再多呆一会，不远处陆俊冉步履轻便的走了过来，对大夫人林枫怡说：“娘，爹让我过来告知你们一声，姑姑和表弟已经来了，爹让我们一起去。”
　　林枫怡点头道：“我知道了，这边也已经结束了，让他们收拾收拾我们就回去吧。”陆云栖站在蜡烛旁边，淡淡的说：“大娘，那云儿就先告退了，云儿去练武了。”

　　她正要离开的时候，陆俊冉突然开口道：“等会，云儿，你随我来。”陆云栖和陆绮夜同时猛地回头看向他，放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就连林枫怡也是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云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陆俊冉有重复了一遍。
　　“哥哥....”陆绮夜绣眉一皱，轻轻地拽了拽陆俊冉的衣角。陆俊冉对着绮夜温存的笑了笑说：“是爹的吩咐。”
　　“那走吧。”陆云栖幽幽的叹了口气，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走过纷飞的桃林，走过一季的苍凉。陆云栖不停地回想着刚才陆绮夜的表情，那么的担忧和不安，她不安的是陆俊冉会控制不住再拿鞭子对付自己的亲姐姐还是根本是在忧虑陆俊冉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七年前，小小的昭明就告诉云栖，陆俊冉不是陆炎之亲生的，至于到底是如何，小小的昭明也不甚明白，只是知道陆俊冉不姓陆。
　　七年前，当陆俊冉发了疯一样的抽打云栖和昭明的时候，陆绮夜只是浑身颤抖的抱着陆俊冉大哭说着：“不要打姐姐了，不要打姐姐了.....”
　　那一年，小小的云栖只有十岁，她浑身是血，忍不住眼泪，只好抽泣着说：“绮夜过来，只要绮夜过来，姐姐就不疼了...”
　　可是最终，陆绮夜不没有走到云栖身边，这幼时短短的几步路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一年八岁的陆绮夜只是躲在陆俊冉的背后一边哭一边看着云栖被打的遍体鳞伤。

　　事到如今，陆云栖每当回忆起过往，最为惋惜的总是自己的娘亲。边走边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陆俊冉的房门前，陆俊冉推门进去，云栖却只是站在门外。

　　陆云栖依稀记得，这个房间小时候的哪一天曾经来过。她记得那一天正好是陆俊冉第一次出门游历回来，带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说是要给妹妹的，小小的绮夜高兴坏了，连忙拉着姐姐来到哥哥的房门前欢快的敲打着门，云栖却紧张的站在门外，等着陆俊冉，因为她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哥哥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只是绮夜例外而已。
　　门一开，云栖便看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温温的笑着说：“绮夜，云儿，进来吧。”

　　“云儿，进来吧。”云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怔，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小哥哥这么唤过他，那个脾气古怪却护犊情深的小哥哥。云栖几乎想温柔的应道，哥哥，有我的礼物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大哥，你该不会想把我灭口吧....”
　　陆俊冉白了她一眼说：“你最好还是进来。”

　　陆云栖依言进入室内，陆俊冉引着她来到卧房，在一排书架前停了下来，他伸出右手在书架的第三格探了探，然后书架缓缓地移开了。

　　暗室！！陆云栖的脑海里划过了一道闪电，她一直觉得陆俊冉脾气古怪到不正常，她在心里设想过很多种，她觉得最有道理的一种就是，陆俊冉这个人的房间一定跟娘们一样，有个很大的绣花架子，胭脂必定不少。
　　他呢在别人面前人模狗样，到了房间以后，就涂上胭脂，梳起发髻，翘着兰花指在做刺绣。简直堪比东方不败他亲爹！！再加上他二十二岁还没娶亲.....然而明目张胆这么做肯定会惹人怀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暗室......

　　当暗室的门一打开，陆云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似乎觉得自己能看到脂粉气很重的房间，但是暗室就是暗室，里面只是除了石桌石倚之外只有一个书架和一个兵器架，上面零星的放了一些东西，墙壁上挂着一些人物山水的画，想来这是陆俊冉这几年的收藏。
　　陆云栖无暇欣赏这些藏品，因为陆炎之，她的父亲，正背着手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欣赏墙壁上的画。

　　“爹，云儿来了。”陆俊冉道。
　　“嗯，都坐吧。”陆炎之以颇具威严的声音说道。

　　陆云栖不置一词，只是在等陆炎之坐下以后，才跟陆俊冉安静的坐下。陆云栖心中三分畏惧，七分好奇，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陆俊冉，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情绪波澜，看来父亲找他们来所为何事他是知道的。难道是他们知道了舅舅和昭明的事情？明日舅舅就会带着昭明来提亲了，万一他们知道了真相......
　　陆云栖想到此处顿时脸色煞白手指冰凉，万幸的是暗室中由于没有明火，只是在墙角处嵌着几颗夜明珠，冷光源照不出脸色的好坏。

　　“云儿，今天是你娘的忌日，可是为父着实太忙了....”陆炎之开口道。陆云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看来这次爹是有求于我了。这七年，自己的父亲从没去过娘亲的墓前，也从来是对这个大女儿冷眼相待，几乎是一年中见不到几次面，现在来说这些客套话，必有所图的吧。

　　“爹爹不必在意，想来娘也不会介意，毕竟去不去都没什么差别。”陆云栖忍不住说道。
　　陆炎之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明天你舅舅会来山庄吧？”
　　陆云栖心理一顿，没有说话。陆炎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为父知道你舅舅上山来所为何事，本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本不该阻拦，但是，虽说是你舅舅的关门弟子，但终究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物，我堂堂鹿云山庄的大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不是让江湖上的人耻笑吗？”

　　“爹爹又何必如此在意，这堂堂鹿云山庄的大小姐不是向来只有绮夜一个吗？”陆云栖说道。“呵，我教出来的好女儿啊！”陆炎之恨恨道。
　　“爹又何必妄自菲薄，你何时教过我？”

　　“云儿！”陆俊冉一声呵斥，“爹请息怒，让我来说吧。”
　　陆炎之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云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爹希望我们能一起去。你，我还有我表弟，三人同行，去西夏。我们要一起去找一件东西，找到之后，就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陆俊冉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完了这件事，就像在说明天的晚饭要吃什么一样。

　　陆云栖听完有一些恍惚，她似乎是明白了这是自己离开这里的筹码，但是隐约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若是完成了任务就可以跟舅舅他们离开这里了，这应该算是自己的父亲养育她十七年的报答吧。
　　“什么时候动身？”陆云栖问道。

　　“明日一早便要走了。”陆炎之道：“云儿，你早点去收拾东西吧，晚餐时记得要到大堂用餐，算来你跟俊冉的表弟还没见过面吧...”
　　“爹，明日舅舅他......”陆云栖见陆炎之起身要走，急忙道。
　　“我明日会跟清延讲，等你们回来，便让你与他的弟子成婚。若你有什么疑问，让俊冉跟你解释。”陆炎之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暗室。

　　陆云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等了七年，却还是要听陆家人的摆布，突然她挺直了腰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陆俊冉，陆俊冉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陆云栖开口道：“我一直想不通，既然是让我们三一起去找东西，为什么不能在饭桌上说，而是要单独把我叫到你房间的密室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俊冉起身，走到墙角的书架旁，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对着陆云栖说：“原因有很多...你想知道的或者不愿意知道的这都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这半张地图在这里。”
　　“什么地图，是要找的东西的地图吗，为何只有半张？”
　　“藏宝图，另外半张地图在便在娘的宗族林家人手里，所以这次我们只能与我表弟同行。”
　　“那为何是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辈，这块玉既然如此重要，为何不是由武艺高强的父辈们去寻找”
　　“若是他们没办法脱身，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尤其是你。这藏宝图江湖上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而且父亲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一举一动当然也备受关注，要是父辈们出马反而招来不少眼线，不如我带着弟弟妹妹出来游历的妥当，而且你从来没踏入过江湖，没什么人认识你。”

　　果然，陆云栖觉得因为自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人才比较好摆布。
　　“他们为何没办法脱身？”
　　“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还是不懂，为何一定要来这里，暗室？”

　　陆俊冉叹了口气说：“爹在一个月前曾把地图交予我保管时说，要保管这张地图，还是用你的密室比较妥当吧。我想爹的意思是这个山庄的任何事物都不能瞒过他。今天之前，爹从未来过这里。我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才叫他在这里等你过来的。”

　　“疑虑。”陆云栖喃喃道。也许在陆炎之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什么人吧......

作者有话说

　　某日度娘遇上晋小江妹子，晋小江一看是度娘立即倒在一旁抽搐不止，度娘幽幽的叹了口气：论抽风......我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