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43、6

　　“将军，您有什么事情吗？”他温和地微笑着问。
　　雷欧纳德没有想到被他注意到，因此他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在过了一分钟之后，他才想起来要对他说什么事情。
　　“不要翻阅战史了。”他心烦意乱地说：“这可是什么用途都没有的东西。”
　　“我知道。”嘉烈和颜悦色地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将这些资料整理一下，作为参谋主任，我的职务就是整理资料以及战斗信息，如果我做不到这一切，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参谋了。”
　　“你不是称职的参谋……这是我的责任吗？”雷欧纳德忿然道。
　　“当然不是您的责任，将军。这是我的责任。”
　　后者对他谦恭地一低头，这让雷欧纳德的心情有些焦躁起来，因此他那双连带瞳孔都是紫金色的眼睛低垂下来，看向两人擦洗得很干净的沙漠厚底军靴。稍后，他仰起脸，看向天花板，意义不明地哼了哼。
　　“好了。”他说：“你有家人吗？”
　　“爱人带着一个孩子住在家里。”嘉烈回答道。
　　“我听说你的老婆之前是个性间谍。”雷欧纳德冷笑道：“你为什么要娶一个那么贱的女人？”
　　“她是性间谍没错。”嘉烈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但是，将军，我不允许您侮辱她。作为一个魔界的成员，她和我们享有同样的权利。”
　　“那种没有守贞的女人可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东西。”雷欧纳德继续挑衅道。
　　“她曾经在最危险的地方工作。”嘉烈怒道：“您根本不知道谍报人员取得情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谍报人员并不是利用美艳的脸与敌方的高官显贵同榻而眠，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想要知道的东西的。我们的情报人员是冒着生命的代价，才将最为宝贵的情报送到我方手中。然而，您只用一句‘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东西’的评价就抹杀了她的贡献，如果被传扬开去，您能做好军心离散的准备吗？”
　　“够了！”雷欧纳德以更加尖锐的声音回击道：“我本来是要向你道歉的。没想到你竟然背叛自己的性别。你侮辱了男人的定位。”
　　“我并没有背叛自己的性别。”嘉烈面色铁青地回击道：“我只知道，不配当男人的人，才会口口声声地将‘我们男人如何如何’挂在嘴边上。这是常识，将军。”
　　“我可不想将你那种可笑的偏见定义为常识。”
　　雷欧纳德冷笑着走了出去：“好了，上校，现在到了休息的时间了。我希望你不要违反军纪。你的房间就在办公室后面。”
　　“唉……”嘉烈摇头，心想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临近驾驶室的一部分车厢，就是参谋主任的卧室。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只放得下一张行军床和粗劣的木制桌椅。床单有些陈旧，沾满沙灰。
　　嘉烈将床单上的尘灰用魔法清除干净----如果有一把扫帚就更好了。他注视着已经变得洁白干硬的床单，心想。
　　用清洁术处理床单，虽然速度快，但总有些不足之处。不过在沙漠中也不能多要求什么。他脱下外衣，用清洁术抹去脸上身上的沙尘，展开带来的行军被，躺在了床单上。
　　雷欧纳德的数次挑衅和干扰，并不是无目的的。他想。
　　背后主使者可能就是拉希奥，看来到了第二天，拉希奥可能会想方设法拉拢他。现在拉希奥的立场正处于暧昧不明之中，看来只有时间才能证实他站在哪一方了。
　　这并不是一个区区的杀人案那样简单。如果证实出克罗塞尔军团长的死因，就会为迪亚·巴力·嘉尔清剿巴弗灭王朝的某些旧势力即那些拥护巴弗灭王朝的‘王党’的举动，提供更为有利的信息。
　　即使无法证实呢，迪亚也要想方设法笼络第八军团。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迪亚的亲信被派遣到这个沙漠军团之中，不止他一个人。因为第八军团的战车也是个好用的东西。他心想。
　　无论如何，都要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他来到沙漠军团的第一夜是在风声伴随着沙丘的滚动，以及粗重的沙鸣声中度过的。执勤人员乘坐军用卡车离开，又分批次返回。那些正在行驶的军用卡车的雪亮的车前灯光总会照亮整个车厢几秒钟。
　　窗棂的影子，那些类似铁丝网的影子在闪亮的灯光之中出现在车厢改装成的墙壁之后几秒，就瞬间消失了。
　　沙粒在沉重的沙地车轮之下发出充满野性的响声。
　　他可以听到换岗时候哨兵们清晰的口令声。
　　嘉烈翻了个身，棕褐色的眼睛睁开，注视着低矮的天花板。
　　“如果调查出不符合事实的不妙东西的话……迪亚大人会想办法掩盖证据吧？这一点倒并不需要我这个小参谋操心。”他心想。
　　不知道无名的士兵们，对于克罗塞尔的批评会是如何呢？当然，在来此之前，他走访了数位曾经在第八军团中服役的老兵和低级士官。从他们口中获得的，对于克罗塞尔的指责并不比赞誉多，大多数人是抱着比较肯定的态度来评价他们曾经的司令官的。
　　“即使是所谓的‘将军是踏着士兵的鲜血荣升’但是，克罗塞尔指挥官是运用了各方条件，在不至于失败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兵员的牺牲的。这一点就足够可贵了。”曾经有一位在克罗塞尔麾下服役，现在在奈落军事学院教授战史的老中校如此说：“克罗塞尔之后，接任第八军团的指挥官大多没有温柔与爱护士兵的意识。”
　　“这是否能说明某个问题呢？”他心想。
　　随后，他闭上双眼，开始构思某个形象：一个在沙漠中的人形，这个只有局部清晰的人形没有穿戴任何遮蔽阳光的衣衫，它站在金银色调交织的沙丘发烫的顶端，棕黑的肌肤和肢体在暴烈的光线之下不羁地伸展着，充满了力量与意志。
　　还有如同沙漠般广大的温柔与慈悲。
　　他下意识地想到这个形象应该是属于雌性，或者是女性，以及和女性相关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