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15、5

　　“我们往那里走！”
　　塞穆尔指向小屋所在的地方说。
　　雨水铺天盖地泼洒下来，远方火山中段明亮的蓝色硫磺火在雨水的冲刷下时亮时暗，翻滚的火山灰形成的浓云同雨云几乎交织在一起，岩浆湖上雾气腾腾，雨点尚未接触到滚烫的岩浆就化为了雾气。浓云中间刺眼的闪电互相盘旋撞击，闪电的每条分支都互相连接起来以显示自己的力量。当它们碰撞炸裂之时，产生的是更加灿烂的光与电的彩球。
　　“别去看那些彩球，虽然它们很漂亮，我们没时间欣赏。”塞穆尔提起马鞭对以撒那亚说。他听得见，每一个彩球闪电形成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噼啪的炸裂声，像是木柴放在炉子里的爆裂声而不是炸雷声。
　　骸骨战马的背上已经变得潮湿，它们像是活马一样，不耐烦地喷着带火花的响鼻。塞穆尔轻轻地用靴尖磕碰了一下它的肋骨，以撒那亚也仿效他的做法，让骸骨战马朝着塞穆尔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听说在下午两点钟或晚上九点钟下得雨可能要下好几天。”以撒那亚担忧地说。
　　“放心吧。”塞穆尔说：“雨下得猛，就不一定下得大，也许我们在小屋里住一夜，雨就停了。再说，小屋里有雨衣和马具。”
　　骸骨地狱战马继续疾驰，马蹄在草、黑泥和雨水形成的泥沼里撩起朵朵水花，看上去他们就像在水上飞行一样。但他们没注意天空的云层中有什么东西，也许是注意到了，不过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以为它也是找避雨的地方的。
　　有条鳞片乌黑的雏龙在云层中飞行，它是桑萨里奥斯勋爵的侍卫兵伊瑞斯·兹卡利达上尉，他不明白为什么勋爵要派遣他去盯紧塞穆尔和他的侍从兵，不过看样子，他们的行踪可以确定了，谁不避雨呢？
　　所以他转了个头，迅速朝着来路飞去。
　　两人离小屋逐渐近了，可以看得出，它是一座给人希望的平房，屋顶和墙壁是深黑色的整块火成岩构成，非常牢固，窗户里洋溢着温和的紫罗兰色魔光。平房旁边还有马房呢。他们在小屋前下了马。挥手解散了战马。
　　“我们进屋。”
　　塞穆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拿出魔力凝固的银色钥匙，将它放到钥匙孔中。钥匙像是溶化的水银，和钥匙孔融合之后，门顿时开了。
　　他们走进小屋，雨声顿时被隔绝在门外了。
　　小屋虽然不大，但陈设还是俱全的，它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里除了书架和书之外也摆放着床。一进门就是起居室，起居室中放着陈旧的餐具柜。起居室南边有一扇小门通向厨房。厨房中的厨具被刷洗得干干净净。厨房旁边就是浴室。还有洗衣机。
　　有个语调尖尖的，仿佛是喜剧小丑或相声演员的声音听到了他们的话，在房间中响了起来：“不许动！是拜访还是来抢劫？！”
　　以撒那亚立刻吓了一跳，他将手伸到衣袋中，握紧了上好膛的火枪。幸好他的武器是防水的。他心想。塞穆尔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他伸出湿淋淋的手，将手放在以撒那亚同样湿淋淋的衣服上：“你放心，这不是敌人，它没有到威胁我们的地步。”
　　“噢，您竟然说我的力量不足，我太伤心了。”
　　那个东西又说了一句话，随即在陈旧得有点发黑的花心韧木餐具柜中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好像有只兔子在餐具柜中不住蹦跳。尔后又是更多的谴责的声音从餐具柜中传来。
　　“睡得好好的闹什么闹……”这句话中夹杂着盘子震动的声音。
　　“找摔是吧？等哪一天真的把你摔了！”这个好像是玻璃碗。
　　“该死的玻璃制品，我代表整个搪瓷家族发誓和你势不两立！”这个应该是搪瓷杯子在说话，塞穆尔听得出来。
　　“不许搞地域攻击和种族歧视。”玻璃碗的语音是这些会说话的魔法物品中最为干脆的，干得要裂，脆得几乎要破掉。
　　“唉……”悠长的叹息从花心韧木碗柜用来当成嘴巴的雕花玻璃柜门上发出来。
　　以撒那亚紧张地注视着几乎要散掉的餐具柜。塞穆尔摇了摇头，走过去，一把打开柜门，原本喧哗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除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子还在蹦跳之外。
　　“这群小鬼一刻都不得安宁，就算是变成了物类也一样。”
　　塞穆尔皱着眉将蹦跳不止的玻璃杯拿出来，平心而论，它是个崭新且漂亮的物体，显然被制造出来还不到半个月，杯底的‘魔法式神工房’的标签还没有被撕下来。杯身上印有粉红色桃心和恶魔翅膀。
　　“欢迎您大驾光临，将军，嘉烈将军过来了一趟，他告诉我，他要捎给您一句话：他希望您不要再烧掉自己的嗅觉和听觉。这里一切都很好，洗衣机、电烤箱和充能机……都在它们原本的地方。”玻璃杯拖长了声音，将后半句说得和唱歌差不多，它在塞穆尔潮湿的手中蹦跳着，仿佛是个活泼的动物。塞穆尔将它放在桌子上，念了造水术的咒语。杯子中顿时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茶，他又拿出另一只杯子来装满茶水。
　　“好多魔法式神啊。”以撒那亚惊叹道。
　　“对，这个房屋中的家具都是魔法式神，去将自己的脏衣服洗干净，以撒那亚。”他用魔法将自己身上的雨水蒸发干净，换上被衣橱主动扔出来的衣服，并且抛给以撒那亚另外一套干净衣服说：“洗衣机会告诉你怎么做。”
　　以撒那亚走到浴室里换衣服，杯子又大惊小怪地吱吱喳喳叫了起来：“看到了，哇！看到了！塞穆尔将军的小姓，他身材真好！”
　　“啊？”后者顿时回过头来，一副想要马上砸了它的尴尬表情。
　　塞穆尔则是无奈地笑了起来，说：“这家伙经常让餐具柜半夜放它出去，到书柜那里看乱七八糟的书，不要介意。”
　　“May it be（但愿如此）……”以撒那亚喃喃道。
　　换好衣服之后，雨还在下，两人坐在沙发上，塞穆尔慢慢地品着茶，以撒那亚吃了两块厨房中保存的密封饼干。就走到书房里去，看看书架上都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小家伙，其实我真有点羡慕你。“塞穆尔在他身后说：“无论如何，至少你的眼睛不是瞎的，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你的眼睛都不能瞎掉。”
　　“这是咒语吗？”以撒那亚问。
　　“是个誓约，也可以说是咒语或祝福吧？”塞穆尔察觉到了异样，淡淡一笑，说：“至少，无论如何。就算你没有感知了，也要用心眼去看呐……你认为敌兵会从哪个方向来袭？”
　　“他们是刚刚赶来的，您以为他们是谁呢？”以撒那亚也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不清楚，也许是桑萨里奥斯的手下，也许是神圣自由工会军的刺客。你有什么计划吗？”塞穆尔问道。
　　“这里离森林、熔岩湖泊和沼泽等地利都比较远，沼泽方面有驻军，所以，他们很可能中断我们同沼泽驻军的联系，然后直接正面发动包围式攻击。如果我们能够依托魔法小屋作为屏障，设置火力点，我们就可以平等地同他们交手了。”以撒那亚回答。
　　“真不错。”塞穆尔笑了起来：“不过我们不能在屋里作战，小屋近日并没有被保养过，要知道，那些龙兽的体重就能将小屋压塌了。”
　　仿佛是敌人知悉了他的话，小屋猛然震动起来，一干家具在上蹿下跳的同时开始惊叫。
　　“带我走，我会摔坏的！”杯子对他们喊道。
　　“跟着我！”以撒那亚想也不想地就将它从椅子上拿起来，放到自己的黑色夹克衫里面。塞穆尔解散了魔法小屋，将式神们的一半魔法力凝聚到了自己手上。
　　刺客们透过细密的雨帘现身了：一群危险的龙族少年们，他们都是雄性而且变成了人的样子，面容冷酷坚毅，每一个都带着适合刺杀的武器。
　　塞穆尔的眼睛在头带之下眯了起来：他感觉到了敌人的数量和形态、力量。
　　他取出了他的长枪，而以撒那亚拿出了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