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知是回忆，美好却终究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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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不在家吃了早饭再走吗？我马上就准备好了。”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炒菜，一边转过头来看着正在穿鞋的付相思。锅里的食物还在发出被煎熬的惨叫。
付相思背着背包，着急地穿着鞋子，脸上满是慌乱：“不了，妈妈，我快要迟到了。”穿好鞋子，匆匆地往外跑，“妈妈，我先走了。”
看着眼前穿梭的车辆，对面的红灯灼灼地亮着，她急得直跺脚，额角的汗珠倔强地在寒冷的冬季里渗了出来，但她却又无可奈何。无数次地看手表：6：58，还有两分钟就要迟到了，可是，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最近，老师早上查的很是严厉，她已经险险躲过两三次，这次，她很是担心，毕竟没有一个人每次都可以那么幸运。
安静的过道里，唯有她一人气喘嘘嘘地跑着，途中遇到拿着语文课本的任课老师，付相思低着头，问候了一声‘老师好’便匆匆从旁边跑过去。她能想象语文老师吃惊的表情，但现在她无暇顾及这些。毕竟，班主任才是最可怕的。
额角顶着汗珠，大冬天里竟也被她跑出了热气腾腾的状态。可惜，当她跑到教室门口时，看着班主任老师肃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她。她暗叫一声糟糕，正准备灰溜溜地混进去。
“站住！”一声怒吼，付相思颤了颤，顿住了脚步，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状态。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老师的声音似乎具有穿透力，付相思她能感觉到原本读书沸腾的教室里安静了许多。
她以为只要她乖乖地认错，就可以得到饶恕，就像她曾经的班级那样：“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可是她终究忘了，这里不是曾经，而她不是曾经的她。老师眼睛里的怒气让她不敢直视，“你知道你是几年级吗？是高三！是竞争的高三！你以为还是幼儿班吗！”
付相思缩了缩脖子，老师每说一句，她就感觉心脏害怕地颤动一下。紧紧地咬了咬下唇，忍受着心中的恐惧，声音若无可闻：“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的父母，是你自己！”
“老师，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会了。”付相思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呜咽着，低头小声说道。
“不会？你如果再迟到怎么样？”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我……我我……”付相思嗫嚅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进去吧。反正你耽误的是你自己的人生，又不是我的，我还在这里瞎操心什么。”老师的声音小了一些，不再如之前的咆哮，也许她也知道一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一个法子。
“是。”付相思背着书包，低垂着脑袋，她能感觉到教室里透过来的无数嘲讽、同情、淡漠的目光，顿时觉得格外难受。匆匆地从老师身边走过，希望早点回到座位上，结束这一切。可是，从老师身边走过时，她却清晰地听到那嘲讽的话语从老师的口中传出。
“成绩这么差，还好意思迟到。一点都不知道抓紧时间。”
声音虽小，但她却能完全地听清楚。同时，她听到了自己眼泪破碎的声音，清脆而疼痛。
回到座位上时，她仍旧有些朦胧，脑子里满是老师说的那句话‘成绩这么差’。如果她曾经没有辉煌过，也许她能淡然地接受这一切。但她从小都是学校里的乖乖学生，小学的时候还从未下过全校第二名，初中也是班上前五，高一的时候也是名列前茅，是老师关注的对象。可是，从高二开始，他们加了生物这一科，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学好，再接着，其他科目也有明显的下滑趋势。她爸爸妈妈就是担心她的成绩，才在高三这一年给她转了学校，来到这个极为出名的班级，可是，事情总是不如人愿，她的成绩非但没有上涨，反而有些下滑的趋势。如今，听着老师说的关于成绩差的话，让她心中的委屈痛苦完全浮现了出来。她想不通，为什么曾经她只要小小地努力，就可以收到很大的成功；而现在，付出了十倍的努力，却收不到什么成效。
泪水不断地在眼眶打转，可她就是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她记得，初中的时候，因为被抽中背历史，答不出来时，她在课堂上哭过。课后，徐若初只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丢脸。”后来，她向若初发过誓，再也不要哭泣。到如今，她也确实履行着她的诺言。
“相思妹妹……”莫君心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却咬着下唇不哭出来的模样，本打算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
此时，付相思什么也不想听，也什么都听不见。自桌上拿了一本语文课本，默默地看着，努力许久，也无法读出声来，她害怕，害怕一开口，就吐出她的软弱。付相思，是倔强的人，她自己，都这么说过。
伤心的时候，时间总是飘渺的。不知什么时候，早读课已经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语文老师那口别扭的普通话，曾经她还和莫君心私下里取笑过。可如今，一切都是那么不重要。
偷偷拿出那个和若初交换的日记本，翻着上边那些若初的生活，好像她还在旁边，听她的唠叨。这个本子，还有五天，就要和若初再次交换。翻至空白的书页，拿起笔，泪水终究是忍受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湿了书面，伤了心扉。
对不起，若初，我终究是输了自己的诺言……
紧了紧手中的笔，好想好想把现在自己的难受心理写下，得到她的安慰，哪怕是几天以后。如果，她知道我的感受，会怎么样呢？
泪水低落，咬咬唇，手指握紧笔，紧到发痛，笔尖落下，却是无比的轻柔。
‘今天，我很好，勿忧。’
合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将本子放回。偷偷地擦了擦泪痕，抬头，正对上语文老师有些惊诧的目光。撇过眼，付相思打开语文练习册，努力跟上老师评讲的速度，平静的模样，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出现过，只是心中的伤痕，却在岁月的洗刷下，越发深刻。
浑浑噩噩地过了三节课，第三节课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付相思忍受着周围异样的眼光，如同芒刺在背。终是受不了离开了教室，独自爬到天台，蜷缩在阴暗的一角，看着外边儿阳光明媚。
莫君心看着她低着头走出去，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悄悄地跟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天台一个阴暗的角落。她紧皱着眉头，却执拗不肯痛快地哭一场。之前在语文课上虽说看过她落泪，但那隐忍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感觉到身旁有人跟着她蹲着，付相思没有抬头，看着地上天台围栏整齐的影子，什么也不想说。
“相思妹妹。”莫君心温柔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面包递到她的面前，“你应该没吃早饭吧。吃一点吧。”
付相思沉默着偏过头看着他浅笑的脸庞，摇了摇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我不饿。”
“可别硬撑，给你。正好我也没吃早饭。”莫君心将手中的面包一分为二，并将比较大的那一部分硬塞到她的手里，“我们一起吃吧。”
看着手中的面包，手指触到松软的面皮，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吃吧，别客气。”莫君心的眼睛仿佛都笑得那么耀眼，他一边看着她，轻笑，一边示范般咬了一口面包，“苹果口味儿的，我想你应该喜欢。”
付相思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看着手里的面包，缓缓地拿到嘴边，轻轻地咬一口，涩涩的。不觉眼角有些发酸。
苹果口味儿，是若初和她都喜欢的呢……吃着相同的味道，仿佛若初还在身边，她们一起坐在榕树下，笑着闹着。
可是，如今，这里就她一人。没有徐若初，没有曾经。
泪水湿了睫毛，低落，渗进面包。吃着沾了泪水的面包，苦涩到心痛。眼中不由泛滥开来。吞咽的声音夹杂着呜咽，如同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方向。
看着她脸庞上不断的泪水，莫君心只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说。有些事，必须她自己来面对。旁人的安慰，也许在她的眼中，会变味。
“怎么样？好吃不？”许久，莫君心看她平静了许多，这才开口。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
付相思轻轻点了点头：“嗯。”
莫君心回转过头，看着天空飘散的白云，清朗的声音里颇有几分懊恼的味道：“哎呦，也不知道老巫婆今天怎么了？好像没过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更年期到了。”
偷偷瞟过眼，发现付相思依旧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叹了叹气，继续之前的话题：“今天就跟吃了火药似的，难道内分泌又失调了？”
付相思低头，咬了咬唇，眼角是从未有过的失落，低落的声音如同从深山里传来：“今天，是我的错。”
见她这般模样，莫君心暗道糟糕，似乎越说，她的心情越不好。
“不是，不是。谁没个迟到的时候呢，老巫婆她多半是自己心情不好，才撒在你的身上的。”莫君心有些焦急。
付相思看着手上空空的塑料袋，指尖，是岁月伴着凉风滑过。
许久，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她软糯的声音，细细的：“谢谢，你的关心。”抬头，她的笑容就像阳光，明媚而耀眼，羞煞了冬日里的阳光。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莫君心都还记得这天，这个早上，这个女孩儿，这个微笑。温暖而忧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知是回忆，美好却终究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