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薇（清穿）》浅酌低唱

50、谈心

　　“芸薇……”

　　身体一震，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胤祯……”抑住心底的翻腾，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出来了？”

　　十二年光景转瞬既逝，另我们也改变了很多。

　　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从前的邻家的男孩此时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大将的风采。自从在避暑山庄的那次谈话之后，我和他除了必要的客套之外，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中，再加上三年前他率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我与他之间更是没有什么接触，一些关于他带兵在外的消息，也都是靠听来才知道的。那些零零星星的记忆片段也慢慢的能拼凑起一些，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和他竟是如此遥远……

　　“觉得闷就出来透透气，你呢？”他浅笑的看着我，无所谓的说道。

　　“一样。”

　　他怔了怔，既而又笑看着远方，不再说什么。

　　长久的沉默着……

　　忽然间，烟火在空中绽放，将漆黑的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

　　他抬眼看着眼花，对我淡淡的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着将视线转像我，温暖的手掌覆上我冰凉的脸颊，厚厚的茧噌得我的脸微微发疼。他浅浅的笑着：“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另人心醉，让我忍不住想要你……”

　　我惊得瞪大着眼睛望着他，他的面容在烟火下忽明忽暗，棱角分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他心中的欲望和野心，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反应，暧昧的将唇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当了皇帝，一定会将你从他身边抢回来！”说罢，在我的颊上用力一吻。

　　不敢置信的抚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低吼道：“你疯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疯了！”他轻笑着答到，并不还口，眼底有着年少轻狂时的一可一世，“我说过，你只要等着我让你幸福！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让你离开那儿，你应该笑得灿烂，应该尊贵得像天上的仙女，而不是呆在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身边！！”

　　我怔怔的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他真的变了，如同胤禛一样，为了那个位子不择手段，而我——只是他的借口……

　　胤禛……
　　抬看着绚烂的烟火，感伤的笑了笑。
　　权利，真的那么另人着迷吗？

　　“在想什么呢？”
　　“权利，真的这么重要吗？”看着眼前的胤禩，我客气的笑了笑，想起他曾经也是权利追逐者中的一员，笑着问道。

　　他淡淡的笑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每个都自己的梦想，成家、立业、考功名，这些都是普通人的梦想；而我们不同，只要生在皇族就注定要为了权利而追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别人。从小我就不受重视，因为我的额娘没有显赫的出身，所以连同着我也被人轻视。小的时候额娘由于身份太低而不能照顾我，每次都只能偷偷的来看我，我知道她很难过。可是，她从不在我面前哭诉，即使长大以后也不。开始读书的时候我努力学习，希望皇阿玛能注意到我，因为我知道，只有他才能让我和额娘活得不那么辛苦，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下了誓要做像皇阿玛那样的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地位，于是我对什么人都很随和，我知道这样最能收买人心……”

　　“胤禩……”

　　“让我说好吗？有些事我一个人憋着真的很难受。”

　　他眼底有着被压抑的痛楚，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感激的看着我，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果然被皇阿玛重视。但是我知道，只要有太子一日，我就永远没可能登上那个位子！于是，我千方百计的拉拢九弟和十弟，让他们做我的后盾，让我意外的是十四弟竟然也向我倒戈。起初我怀疑他是四哥派来的，当我确定他不是四哥的人后就决定要好好利用他。我一直在为那个目标而努力，直到额娘的死……突然就死了……”

　　我含泪看着他，知道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有多痛苦，娘亲死了，父亲又不顾骨肉亲情打压他、折磨他，我不知道康熙究竟有多恨良妃，以至于两年之后才让她正式安葬。
　　“皇阿玛说我是个奸诈小人，利用人的感情，”他苦涩的笑着，“说得真是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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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我低咽着打断他，“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它不公平……”

　　“公平？”他一脸不屑的笑着，“打从我会思考起就知道在皇宫根本没有公平，只有权利！我们都是接近权利颠峰的人，即使再平淡的人也会被它吸引。皇阿玛不也是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二哥、我、还有十三弟为何会获罪吗？亲情……多可笑的词儿啊！除了额娘，根本就没人真正的关心过我，可是，如今连额娘也不要我了……”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愣愣的将扭过头茫然的看着我，“你说，她恨我吗？”

　　心一滞，心疼的看着他。原来他的心结至今还没有解开，那他的那些欢乐和平淡是不是都是强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心？

　　摇了摇头，说道：“她爱你！你是她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唯一的牵挂，她视你如命，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给你！所以，你千万不能说她恨你，那样她会伤心；你也不能活得抑郁，那样她会难过；你要开开心心的，每一天都要很幸福很幸福……”她是真的爱你，也许正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为了你得罪了康熙，所以才会被他秘密赐死。对不起，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否则你只会更加内疚，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好……

　　“幸福？”他喃喃的念着这句话，浅浅的笑着说道：“我很幸福啊！额娘最期望的孙子也有了，如今被霜儿带着，她很对我也很好，这些年脾气也收敛了很多，我很幸福，真的……”

　　说到后面，他仿佛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又像是怕他额娘不信他说的话，如小孩一样在话后面再一次确认。这样的他，总是喜欢把心事深埋起来，总是能让人为他难过……他的一生就像在为她的额娘而活，随着良妃一死，他的支柱也轰然崩塌，那半年来他消沉的仿佛也要随着良妃死去，一病就是大半年……我不敢去想，假如他知道了良妃真正的死因会有何反应，会疯了吗？还是去找他的皇帝父亲拼命？

　　他说他很羡慕我……

　　这是良妃下葬后的那年，有一次他醉酒后的对我说的话。他说羡慕康熙会这么疼我，说起初接近我是有目的，那时的他也忌妒我的风光，恨康熙对自己的儿子还不如别人家的女儿上心，许多许多……

　　我边听边哭着，把积蓄了三年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那时的我感觉自己和他就像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人一般。他恐惧身边的黑暗，渴望安定的幸福；我迷惘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还有没有幸福。

　　那夜，他跪在我身边乞求我原谅他，让我别像良妃一样抛弃他。我默然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亦没有出声，就那样悲伤的看着他……这些话，他应该跟凌霜去讲，抱着她去哭诉不是吗？他闹了一会儿，见流着眼泪的我又拼命的向我道歉，说着他的隐忍，我依旧没有说话，或许说，是我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吧……

　　这样的失态的他，是我第一次见，直到半夜才慢慢安静下来。用那样寂寥的目光凝视着我，让我下意识的阖上眼皮，不想去看那个落寞的他……

　　沉默过后，他像一个努力寻求找温暖的小孩一般，紧紧地抱住我，尔后又疯狂的吻着我，所有想拒绝他的话都因他脆弱的眸子而消声，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为自己一己私欲而找的借口，还是事实真是如此。总之，那一夜是我第一次看见全部的他，也是第一次接触那样疯狂的他，像发了疯似的从我身上寻找慰籍。由发泄变成安抚，再由安抚转变成肢体纠缠……

　　那天夜里下起了很大的雨，第二天也没有停下的迹象。我当时睁开眼看见他熟睡的面容那一瞬间还在发愣，脑子有也转不过来的发着呆。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他床上爬出来，穿戴好离开……雨很大，我没有打伞。虽然胤禩的府邸和胤禛的府邸相隔很近，但我仍然全身湿了个透。不知道是自己刻意的，还是雨真的有那么大，又也许是心里对于昨夜的事情愧疚……不过另我稍加放心的是，他不记得那夜我和他所发生过的事。

　　回去的下午就发起了高烧，一病就是两个月。也好，省去了那些另我心烦的俗礼。没有了胤禛的庇护，我在他的家就像粘板上的鱼肉，请安规矩统统都要做到位。也许我这人天生就不适合生活在这些规规矩矩地方，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不说，还连累小春也跟我受罪。也许是以前胤禛对我的专宠让年氏很是嫉妒，如今她得宠了，总是会时不时的来找我的麻烦，刻意为难小春向我示威。开始我会反抗，但久了我学会了安静，安静得雍亲王府仿佛没有我这个人，于是失宠的消息弄得尽人皆知。关心我的人替我难过，为我担心；厌恶我的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不认识我的人将它当饭后笑料……有康熙的宠爱那又如何，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想要我，就是连康熙也没有办法。

　　十二年……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二年。再怎么不济我也是个侧福晋，所以也不算难熬。这么些年也让我看清了许多从前根本就明白不了的事儿，也让我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我能在这么难堪的处境下活到现在而不忧郁，还多亏了小春。若不是她陪我说笑解闷，我恐怕会在那个地方疯掉，她也会抱怨，大骂胤禛的无情，骂府里的下人们势利眼，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笑笑作罢。人往高处走，这本就是自然现象，奴才们也只是为了生活，我自己都如此了，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们？与其被人笑话，我还不如置身事外，为自己留下尊严。

　　失宠后我自觉的从胤禛的房里搬到了出来，住到了偏僻的西苑。起先小春还死活不肯，为我不值。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他连进都不进自己的房间，我还死占在那儿让别人说三道四吗？我安慰她西苑很好，还在院里搭了架子，种上了葡萄，想象着我们坐在结满葡萄的藤架下那种惬意的感觉……

　　胤祯带兵出征之前来找过我，让我等他。我笑而不答，我等不了他了，早在我嫁给他哥哥的时候就失去了等他的资格，更何况，只靠那些零星的记忆来支撑着我和他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不够。他显然误会我不相信他，一反常态的认真，指天起誓……

　　静静的看着他，心在隐隐做痛，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了句‘我想你幸福’就离开了。他走后，我得出个无关紧要的结论——他很傻……

　　傻得即使我没有从前的记忆也会动心，从那以后，我会留意他在塞外的战况，会担心他的生死。这些没有人知道，包括小春……

　　“十四弟，他真的很爱你。”
　　“嗯？”我回过神来，一时间还消化不了他刚才说的话。
　　“他很爱你，”他轻声叹息着，“向往那个位子的确是因为私心，可他为的不是权利……”

　　我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笑了笑，看着回廊上被风吹得摇晃的宫灯，说道：“他的私心是你！你又知道他最怕什么吗？”语气中有着些许感慨，不等我回答又继续说着，“他最怕你不幸福，不开心……”

　　我怔怔的看着他，脸颊上有两行冰凉。他的意思，是不是——胤祯他真的是为了我而拼命？所以说，他才是那个用命在爱我的男人？他才是真正为我痴迷为我狂的人？

　　“虽然你至今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但你既然不爱四哥，为什么不试着去爱十四弟呢？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他说着，神色有些淡淡的悲伤和欣慰，“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你！也许这句话现在说太晚了，但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谁才是真正在乎你、关心你的人，谁才是最值得你爱的人。我和九弟还有十弟会助他登上那个位子，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他眼里和胤祯类似的决绝，我的心剧烈一颤，喉咙涩得不能言语。

　　良久。
　　他算了算时辰，对我说道：“回去吧，估计这会儿宴也快散了。”说着先行起身，走了几步之后，远远的回头对我微笑。恍然间，又回到了和他初识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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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修吖修，努力修！争取在八月上旬完结…
　　看在某人这么大的决心上，别再看霸王文叻…
　　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