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蔚空（旧）》迩旬

27、贰拾柒、除魔

　　翠带着皆川空走进了一座较偏僻的宅邸，宅邸不大，人也很少，翠向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子介绍了皆川空的身份，就径直带她来到了藤原佐为所在的屋子。
　　或许是安倍晴明的名号过大，或许是前些日子她为天皇解决了心魔的事迹已经传遍京城，侍女们在看见皆川空不过六七岁的幼小身躯后，也不过感叹了一句“年少有为”，便催促着她去查看藤原佐为的情况。

　　看来藤原佐为在侍女之间的评价是极高的，对于他生病这件事侍女们都很上心。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一个纯粹善良的人不明不白就离去。

　　“佐为殿，打扰了。”
　　站在屋门前，翠朗声朝屋内喊了一句，也不顾对方有无反应，就已经推开门端着一盆热水撞了进去。

　　皆川空有些无言，心想着“藤原宅还真是比安倍宅都随便呐”，便也抬步紧随翠的步伐向屋内走去。

　　终于看见了躺在榻榻米上的藤原佐为，比起上次偶遇初见时的匆匆一瞥，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此刻他在翠的扶持下勉强坐了起来，虚弱地靠在垫背低缓喘气，鸢尾紫的长发散落在背脊肩际，称得原本就清秀的五官带了一丝妩媚之气。

　　好一副病美人图！
　　皆川空在怔愣了一瞬之后心下默默感慨。
　　不过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祸水真的没问题吗？把旁边身为女子的翠的光环都掩盖住了……
　　她再瞥一眼正为藤原佐为擦拭额间薄汗的翠，看见她微皱的柳眉眼底带着隐晦的心疼，皆川空忽然一愣。她歪了歪头，眨眨眼，再眨眨眼，脑海里有一个名为爱情的灯泡亮了。

　　噢噢噢原来翠喜欢藤原佐为吗？！俊男美女什么的最养眼了！！不过男主角心里貌似只有围棋吧……真是难为你了，翠。

　　“有劳空殿了。”

　　藤原佐为的声音将皆川空漂游在外的神思收拢回来，她看向榻上男子略显虚弱的笑容，以及依附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瞪着她的诡异黑影，猫眼微眯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

　　刚才还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个恶灵貌似是被人引来的啊……

　　皆川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藤原佐为清澈的眸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莞尔：“不，这是在下的职责。”

　　既然来了就要办正事，不能辜负了翠对她的一片信任与期望。皆川空暗自点头，手里已有了动作。
　　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皆川空将戴在项上的念珠摘下来握在手心，抬高了手臂，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她口里流畅地溢出。一道半球形的结界笼罩在屋子之上。

　　第一步先要保证逼出的异形不能逃离。

　　“翠姐姐，请站到屋外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一边讲念珠递给藤原佐为让他拿好，一边又抽出一张符咒，皆川空头也没回冲翠道。
　　翠稍稍犹豫了一阵，目光在皆川空与藤原佐为之间徘徊不停，最终咬了咬银牙，转身走出了屋子。

　　听见身后传来的木门与地面的摩擦声，皆川空抬起头定定地盯紧藤原佐为，目光锐利了起来：“佐为殿平日里可有得罪什么人？”

　　面对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以这样的眼神问出这样的问题，藤原佐为明显地一怔，随即看向皆川空的目光复杂起来。

　　这样的年纪，本应该在父母怀里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这孩子估计也是经历了很多才造就的如此性子吧……

　　“……我想应该没有。空殿为何如此问？”

　　……这人用一副看死了爹妈的孤儿的同情眼神望着她是闹哪样啊？！

　　触及藤原佐为满满关怀的目光，表面装作很淡定的皆川空内心不淡定了。她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个单纯的人比较好。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究竟是谁想要用如此恶毒的方式加害藤原佐为，安倍晴明和她提起过，藤原佐为在围棋上的造诣太高，又不懂得收敛，锋芒毕露必然遭人怨恨。

　　“突发奇想而已，佐为殿不必在意。”

　　藤原佐为：“……”空殿的关注点还真是与普通孩子相差很大。

　　“那就开始吧。失礼了！”

　　没有再给藤原佐为回答的时间，皆川空夹着符纸的手一抖，飞出的符纸直接贴在了藤原佐为的额前，咒语声随之而出：
　　“归命!持莲华!不空!尊胜伏~!显现~显现!成就吉祥!”。
　　咒语的尾音刚一落下，符咒顷刻放出耀眼白光，依附在藤原佐为背后的恶灵发出凄厉的咆哮，从宿主身上脱离开来。

　　“啊啊啊啊啊——！”

　　强大的精神冲击随惨叫扩散到空气的每一处角落，皆川空心神俱震，精神属性的四幻瞳被生生逼了出来，银光一闪，又抵御不住地回归黑瞳。皆川空只觉得自己的头部像是被千斤重锤狠狠一击，当下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唇角溢出血来。

　　大意了……没想到这恶灵的精神力竟然比她还高。

　　皆川空退到墙角，后背抵住冰凉的木板墙，大脑深处的刺痛令她几乎瘫软靠着墙滑坐在地。她大口呼吸，冰冷干燥的空气使她略微清醒了些。皆川空冷冷盯住一旁狂躁地横冲直撞的恶灵，太阳穴突突急跳。

　　所幸这带着强大恶意的精神力是针对着皆川空来的，藤原佐为所承受的只是逸散出去的很小一部分，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已被波及，直接昏迷了过去。好在皆川空交给藤原佐为的念珠起了震慑作用，恶灵并不敢贸然回到他的躯体里，而屋子周围都设下了结界，任凭它如何冲撞都只是徒给自己添伤。
　　终于，它将怨毒的矛头指向了缩在墙角不停喘息的皆川空身上。

　　“嗡行朵玛拉雅勃克贾尼搜罗搜罗卡口拉卡！”
　　单手撑起结界，皆川空飞快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从怀里扯出一张符纸，狠然发力甩了出去：“曲亭勇族，灵法布边砍妖缚山万魔共伏!急急如律令！”

　　符咒化为六道光柱，将恶灵死死钉在了对面的墙上，任它如何挣扎也不动分毫。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个恶灵只是精神力异常的强大而又，物理攻击力完全不够看。不过……这也只是说的轻巧，若是换了其他阴阳师，吃了刚才那一下精神冲击不死也要七窍流血……毕竟精神力并不是阴阳师的主修课程。
　　想到这里她不禁抖了抖，内心里自来到平安时代起第一次真心地感谢了祈一次。

　　皆川空稍微松了口气，用发软的手脚艰难地撑起身子，颇有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她深呼吸一下平缓了头痛欲裂，边走向被困住的恶灵边抽出了一张符咒。

　　就在皆川空口中咒语即将念出的一瞬间，一直挣扎不断的恶灵忽然毫无征兆地放弃了反抗，疑惑地眨了眨眼，紧接着皆川空就看见一团黑气从恶灵口中缓慢地溢了出来。

　　皆川空惊愕地瞪圆了猫眼。

　　没错，她认出来的，这团黑气与她前几日战斗过并打散了的黑气拥有相同的气息，相同的腐朽腥臭令人作呕的气息！

　　就是一刹那的惊愕导致的迟滞，黑气已然冲刺到皆川空近前，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来不及防御！

　　皆川空心下一片凄然。

　　心里一急脚下步伐也乱了，步伐一乱皆川空再次狠狠地崴了一下脚踝，紧接着身体被狠狠地撞飞，皆川空当下就是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她整个人直接撞破了木门，却因为惯性一直飞到院落里。

　　“空殿！“守在门前等待的翠一声惊呼。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了，在落地之前皆川空便落入了一个略嫌冰凉的怀抱。她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因疼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在看清来人后稍微舒展开来。

　　“没事吧？”勾阵将皆川空小心地轻放到地上，伸手抹去她唇边未干涸的血痕。
　　皆川空缓了口气，摇摇头。

　　翠紧张兮兮地小跑过来，欲上前查看却又不敢。看见她皆川空忽然蓦地瞪大了眼睛，猛然坐直了身子：“快把藤原佐为搬出来！嘶——”正说着话她猛地抽了一口凉气，大脑的疼痛波涛般汹涌，刺激得她两眼一翻后仰倒去。
　　这次接住她的是六合，他刚从屋子里将藤原佐为“搬”出来。
　　“多谢。”皆川空朝六合笑笑，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六合将她平稳地放下，沉默不语。

　　另一边勾阵已经与那团黑气纠缠上了，匕首与它表面浮动的黑色气流相碰撞，竟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翠正守在藤原佐为身侧焦急得呼唤，虽然皆川空很明确地告诉了她藤原佐为至少要昏迷上一天两天才会醒来。侍女们听见了动静纷纷赶过来探察情况，但没有阴阳眼的她们看见的只是虚弱的阴阳师阁下和被翠扶着的不省人事的自家主人，心急如焚就要冲过来，却被半空中无形的战斗掀起的凌厉气流所阻碍。

　　皆川空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瞥了一眼跑去劝阻意图接近的侍女们的翠，又将视线转回勾阵那边。经过勾阵一连串的攻击，那黑气也已经疲惫不堪了，眼看就可以将其打败。
　　“这次的黑气和上回相比厉害了不少啊……”皆川空出神地喃喃自语。

　　忽的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正巧落在因为连续性攻击早已脆弱不堪的结界上方，那结界……就轻而易举地被打破了。眼看就要败北的黑气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冲上云霄，眨眼间已化作天边一闪而过的流星。

　　勾阵：“……”

　　六合：“……”

　　皆川空：“……”

　　从风中走出来的是闻讯赶来的太阴等神将，放跑的到嘴的猎物的罪魁祸首君毫不自知地朝皆川空跑过来：“那黑气在哪？！”

　　皆川空直愣愣的望着黑气消失的方向，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