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碎片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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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十天内就会死。”
……早上一睁开眼，殷凛便看到一只小鬼蹲在自己的床头，如此对自己说道。
长叹一口气，将小鬼弹飞老远，哪怕听到自己的死亡宣告，殷凛也还算镇定。从小到大，因为她有双异常的眼睛，这种魑魅魍魉已经看过很多了，不吉利的话更是耳边常听的。至今为止她仍然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其实小鬼并没有真的弄死人的力量，只是先吓唬人，将目标吓得惊慌失措自寻死路。
无视了待在房间不肯离去的小鬼，殷凛起身去浴室洗漱。大学二年级的暑假，她并不像其他大学生般吃喝玩乐、结伴旅游，而是找了份广告公司的打杂工作，赚点小钱。一大早就得去公司打扫卫生、打印会议用的文件，办公室人来了，她还得烧水倒茶。
将自己收拾好，殷凛踏出了家门，那个小鬼阴魂不散地跟在她的身后，到了公交车站，还桀桀地笑了起来。
公交车来了之后，殷凛刚准备上车，小鬼就在她身后说道：“你十天内就会死。”很难得的，她竟然对这种本该习以为常的话感到不安。
“乘不乘啊！？”司机急急地问道，脸上的黑眼圈深得吓人。早班车有很多上班族挤在里面，因为殷凛要上不上的犹豫浪费时间，叫大家都很不耐烦。
“不好意思啊，我不乘了。”殷凛讪笑着退了回来，她刚才都一脚踏上车内了，心中的异样让她没办法无视，还是决定等下一班车。就在这时，桀桀笑着的小鬼不笑了，公交车开出了一段路，殷凛奇怪地转头看了它一眼，没想到身后就传来了爆炸声和一股热浪。
竟然是刚才开过去的那班公交车撞上电线杆导致！整辆车都翻掉了！火星卷到了路边的早餐摊位，将煤气瓶也给引爆了！
场面太过震撼，叫殷凛倒退了好几步，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心下后怕。【难道那小鬼真的有办法置我于死地？】才这么想了一下，她就猛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只是巧合而已！】小鬼有点“预见”的本事并不奇怪。
因为自己这双见鬼的眼，殷凛早就习惯了一脚踏在阴地的感觉，所以她的内心很坚强，也没有多余的博爱情节，甚至有些冷酷。警车、救护车的鸣声响起，她又回顾了一眼车祸现场，摸着自己的左手小拇指，殷凛决定今天就骑自行车上班！
城市内提倡节能环保，所以到处都放了公用自行车，只要带了市民卡就能用。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殷凛骑上车就开始猛踩脚踏板，直冲公司大楼的方向。
也就是那么无心的一瞥吧，她从路边橱窗上看到了小鬼狂追在她身后的影子，那小鬼还咧着笑脸，口水飞扬。场面有种搞笑的恶心感，让殷凛心里毛毛的。为了这个，她再一次加快了踩脚踏板的速度。
刚加速冲过一个十字路口，她就听到身后大货车狂啸过去的声音，带出了一阵猛烈的风。
殷凛刹车回头看，只能看到大货车开远了的背影。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如果刚才没有加速踩脚踏板，说不定刚好被这大货车撞上……小鬼趁着她思考之间，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浑身似是汗液似是唾液地流了一地。
“你、十天、内、就会、死。”狂奔似乎消耗了它很多体力，说话断断续续的，偏偏仍然咧着阴森的笑脸。
殷凛真心不觉得这小鬼有能力弄死她，可心中的不祥预感并未消失。掐了自己一把，殷凛暗叹自己还是被小鬼的话带进了怪圈，遇上什么都会往坏的方面想。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已经比平日上班的时间晚了，公司内的老员工陈姐叉着腰等着殷凛，见她来了，就立刻开口训道：“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却连做人最基本的原则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领工资的人啊？有时间打扮自己，怎么不早点来公司呢？”
殷凛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大嘴，没有吭声。其实殷凛一路骑车赶路，满头大汗不说，头发都有些乱了，她本人也没化妆，根本不是陈姐说的那个样子。陈姐的这些话，只是说给办公室的“某人”听而已。
女人之间的火药味让男同事们保持了沉默，那个正在画眼线的“某人”也不管陈姐的训话，无所谓地道：“好了陈姐，你嗓门这么大，传到隔壁公司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这里是菜市场呢。小殷赶紧去给我泡杯咖啡。”
“诶？好！”算是得到解救的殷凛，赶忙去了茶水间。陈姐转移了炮火，开始对刚才说话的李美丽轰击，偏偏人家不痛不痒，任由她说去，自顾自化着妆容。
这年头收工读生的地方很难找，勤工俭学的人又比比皆是，殷凛如今能找到这份打工很是不容易，只要能拿到工资，难搞的前辈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因为小鬼在的缘故，殷凛的不祥预感一直未消，这天的工作都做得战战兢兢的。可是没想到，一整天下来竟然再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不禁让殷凛暗骂自己没出息、果然想多了。
广告公司的杂事并不是很忙，但接了客户的任务，就得不停改图再改图，直到客户满意为止才行。小小公司员工不多，人脉倒挺广的，老板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大小CASE不断，有时候忙不过来，殷凛也能分到几个小店铺的广告牌设计之类的任务。
因为完成任务有提成，殷凛接了工作很认真，对着电脑专注得不行，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大半。
“小殷，我先走了啊！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锁门！”王永奇打了声招呼，便直接离开了，他是除殷凛外最后一个走的员工，他一走，办公室就只剩殷凛一人了。
起初殷凛还不太在意，这幢大厦里的公司很多，晚上加班的人绝对不少，照理人气应该很充足才对，但随着时间过去，殷凛却觉得寂静过头了，总不可能这个楼层只剩她一个人了吧？冷气也似乎开太低了。
殷凛抬头看了看，一下子就对上了角落蹲着的小鬼，它发现殷凛总算正眼瞧自己了，又开始刷起存在感来：“你十天内就会死。”办公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又降低许多，明明控温表上的度数并不低。
心下烦躁的殷凛也顾不上工作了，将文件保存到U盘内，决定先回家再说。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出了公司，锁好门之后只要将钥匙给楼下保安室就行了。没想到通过长长的走廊到电梯这段路，两旁的其他公司真的空无一人，整个空间只回响着殷凛自己的脚步声。
【什么呀，又不是星期五，怎么都这么早回家啊……】殷凛有点害怕地腹诽了一句，这幢大楼总共四十五层，但因为建造后期突发性经费不足，第四十五层没建造完整，其实就是半个天台了，实际上的层数应该算四十四。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好不容易等到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殷凛的脸色变得惨白。就在她震惊的时候，电梯内的人显得很不耐烦，其中一人问道：“乘不乘啊！？”
“不好意思啊，我不乘了。”殷凛强自镇定地回答后，看着电梯门合上，牙关不住地打着颤。这种时间段，那电梯里意外挤满了上班族不说，最让她眼熟的人，竟然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公交车司机！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看着电梯上标的数字不断往下跳，还用得着思考电梯会下降到哪里吗？
见鬼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身后还跟着一只呢。殷凛还算镇定，只是刚才毫无心理准备地直面了一下已死之人，有那么一点点吓到而已。她摸了摸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决定走楼梯。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见到早上出车祸的人，但她并不会太纠结这种问题，也许是这块地方风水不好吧，反正“见鬼”本身就不合常理了。
每当殷凛厌恶透自己的双眼、开始憎恨上天让她“看得见”的时候，她都会摸这根手指。因为她的指根处绑着一条红线，按照殷凛祖母的话来说，这条红线连着她命定的姻缘。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能看到自己的红线，这大概是唯一让少女心健存的殷凛感到欣慰的事。
虽然她曾经试图寻找过红线的“另一头”，可惜红线时隐时现，并不能清晰指明她的寻找之路，所以她至今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天定的时机来临。想到自己的红线还在，她又没与这个“命中注定”的对象相遇，那就代表着自己命不该绝。这条红线总能给殷凛带来勇气，让她面对双眼看到的阴暗世界不至于崩溃。
……当然，走四十层的楼梯还是很累人的。
这幢大厦的逃生楼梯基本没人使用，扶手上全是灰尘，殷凛一层层走下去，转得头都有些晕了。上下回响着的脚步声也让她心里发毛，忍不住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蓦然，小鬼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十天内就会死。”
殷凛的脚步一顿，不爽地回头瞪了一眼那小鬼，墙上大大的“B4”字样却映入眼帘。她张了张嘴，又往下面的楼梯间看了看，似乎是灯泡老旧的缘故，幽暗的灯光闪个不停，说不出的阴森之感袭来。大厦有地下车库，但是只有两层，顶多到“B3”而已，所以说……“B4”是哪里的！？
想明白自己“走过头”了之后，殷凛立刻就想往回走，下面楼梯间的灯光却突然一暗，冰冷的触觉从脚腕传来，漆黑之中竟然有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自己！
【到底是谁规定鬼就要抓人脚腕的啊！！】
慌乱间，殷凛撑着扶手，自由的那只脚猛踩狂踢了好几下，总算挣脱了那只手，随即她就立刻往上狂奔。仿佛有鬼影在追她一般，楼梯间的灯一盏盏地失去光亮，黑暗从她身后袭来。这回她可有好好注意数字，到了一楼的时候冲出了楼道。
明亮的大厅给了殷凛不少安全感，身后追着的“坏东西”也骤然消失了。楼上楼下这么跑了一通，又被吓了好几次，她满身冷汗，都浸透衣衫了，此刻殷凛只想快点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走到保安室挂好钥匙，殷凛刚想跟值班的保安打声招呼，却再次被惊呆……
——转过身来的，竟然是那个已死的公交车司机！！
对方僵硬地走向殷凛，脸上的黑眼圈比之早上她看到的更深，“你……为什么……不……上……车……”
面对这个鬼司机的问题，殷凛根本无法回答，她只是因为有了不好预感就没上车，谁知道会发生那样严重的事故啊！虽说某种程度上，殷凛有见死不救的嫌疑，可问题是，就算当时她制止司机不要开车也是不可能的事，别人只会当她脑子有问题！
小的时候殷凛还不懂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世界，和普通人看到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她一而再再而三说些让大人们毛骨悚然的话，曾被母亲带去看过心理医生，甚至还有精神科医生。只有祖母和小姑姑相信她的话！
比被人当成骗子更糟糕的情况，就是被当成疯子了。殷凛好怕被抓进精神病院再也出不来！所以稍微懂事一些后，她便开始隐瞒自己的感受，无论是看到的奇怪东西也好，还是莫名其妙的直觉也罢，这些太过玄妙、并且对普通人来说毫无证据的东西，都悄悄沉淀于殷凛的内心，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
“为什么……不上……车……”鬼司机一步步靠近殷凛，行动很缓慢。他始终追问着这个问题，泛白的眼球看上去似乎在责怪殷凛一般。
——死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种恐怖的事情，还是说她的恐惧突破了临界值，此时此刻的殷凛，比起害怕的情绪，竟然是生气更多。
“就不上你车又怎么了！白痴司机！”殷凛大吼一声，体内一股力量喷涌而出，竟然让她抬腿踹中了这只鬼的肚子，鬼司机被踹飞老远，而殷凛则是拔腿就跑。
——凭什么自己得遇上这种事不可！
愤怒的殷凛又开始觉得委屈起来，她狂奔了好一段路，总算没再见到鬼司机追来。小鬼倒是仍然追在她十步远的地方，不离不弃。长舒一口气，又累又饿的殷凛腿都在发颤，小腿上的肌肉好像要爆炸了似的。她咬咬牙，决定奢侈一回打的回家，不过也许是时间太晚了，这条路上的士都见不到，让她等了好久。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的士停下，殷凛刚要上车时，小鬼在她身后说道：“你十天内就会死。”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的士司机——果不其然是先头追着她的那只鬼，对方还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乘不乘啊？”真是少见这么缠人的家伙，殷凛自觉不是她害死对方的，偏偏对方却不肯放过她。
将车门猛地关上，她都懒得说话了，转身就跑。
殷凛没有回头，逃命的期间她格外冷静，也没继续在外面乱转，她找到了公共自行车，就这么骑回家了。爬楼梯的时候差点腿软滚下来，不过她很坚强，一个人被鬼追杀说出去都没人信，哭也没人看到，还不如想想如何躲过这劫。
回到自己小小的租屋后，殷凛锁好门，门上贴好符纸，然后又开始检查房间内其他的地方，将窗户上也都贴好符纸，建起结界。
这东西要起效用，靠的是使用者的气，每日每夜使用的话是很累人的，殷凛也就在危机时刻才会这么造结界。至今为止这一手结界，不知道让她避过了多少麻烦。忍到天亮就好了，这块地方她就是看中“阳气足”这点才租的，不管追来什么东西，基本天亮就没事了。
小鬼跟得倒紧，没被殷凛关在门外，其实她这个时候是想将这家伙扔出去的，但又怕重新造结界会来不及。
果然，殷凛刚坐定想歇口气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她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发现就是那个死透透的司机，对方仿佛知道她在看似的，也看向猫眼，有一瞬间让殷凛觉得他们视线对上了，叫她心里一紧。她快速合上猫眼盖子，无视这敲门声去洗澡了。
洗完澡，殷凛从冰箱里拿出馄饨下起来，敲门声不间断，明明吵成这样，左邻右舍却像没人似的都不出来查看。殷凛知道只有她能听到，叹了口气，下好馄饨吃起来。填饱肚子她就去睡觉了。
直到她关灯，这敲门声也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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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的时候，殷凛眼下的黑眼圈仿佛熏眼妆般明显，别说她有没有睡了，光是维持结界所需要消耗的气，也够她累的。直到日出后敲门声才停下，殷凛去查看过，门外已空无一人（鬼），不过未免“回头杀”什么的，她始终没解除结界。
刷牙的时候听到开门声，殷凛探头一看，竟是她的小姑姑殷刻运，“前几天不是才说忙翻天吗，你怎么有空来了？”
殷刻运不比殷凛大多少岁，两人关系挺亲近的，经常会来帮殷凛做个饭之类，所以也有房子的钥匙，她一进门，看到四处都是符纸就皱眉了，“我在古玩市场淘到了点好东西，想拿给你……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吐掉嘴里的水，殷凛回道：“没事，黏上了点脏东西而已。”
“中元节快到了，你可得小心点。”殷刻运同是个“能看见”的体质，不过与殷凛不同的是，她看到的往往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也不太会被那些“东西”黏上。另外她还能看见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红线，因为这个的关系，殷刻运可说是红娘业界的第一把交椅，几乎没有她牵不成的配对。
殷凛走出浴室的时候，视线便被殷刻运放在桌上的东西吸引住了，自己小拇指上的红线，竟然与那盒子里的东西相连着！
“哎呀，这是……”殷刻运看到了也是一脸惊讶，“买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东西和你有缘，没想到会与你连着红线，这个……可不是人啊？”
殷凛还算淡定，她从小遇到不合常理的事太多，早习惯了。打开盒子，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面小小的铜镜，背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因为怕小姑姑担心，她面上不露失望，有些自嘲般笑道：“说不定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什么镜子妖怪呢！”
殷刻运却没办法像她这样笑，眉头皱得更紧了，“要不……我将镜子退回去吧？”
“没事，这不和我连着红线么，留在我身边说不定有大用处。”殷凛笑着收下了镜子。
“凛凛……红线也不是万能的，世上没有红线照样在一起的人多着呢，你可别太当真了！虽说像你这样跟镜子连着的我是第一次见，但不定只是这东西和你缘分深了点而已呢？上天总不至于让你跟镜子过一辈子是吧！”殷刻运怕自己这个大侄女对姻缘冷了心，急忙解说着，可她说得乱七八糟，自己都无法说服。
殷凛耸肩，道：“我明白的。”
因为接下来两人都还要上班，一起喝了碗粥，殷刻运就先一步离开了。她走了之后，殷凛脸上的笑容才垮下来。
要说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是人，殷凛真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左右翻了翻，她完全没看出这面铜镜有什么特别。古玩市场并不是动辄就卖些几百年历史的古董，一些现代制造的仿古玩意儿也卖。照殷刻运的话，这块巴掌大小的镜子买来才十几块钱，靠长年以来的直觉，她在一堆仿古铜镜里一眼便挑中了它。
——不会真有什么镜妖吧？
说来殷凛活到这么大，经常会见到些鬼怪幽灵，但大多是些无法交流的对象，妖什么的还真没见过。犹豫了半天，她决定将镜子带在身边。
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殷凛突然发现今天有点安静，四下瞧了瞧，昨天总是跟在她十步内的小鬼，此刻竟离得她远远的，差不多有二十步的距离。殷凛试探着向那小鬼走近一点，小鬼立马就往后蹿了好几步。
这个变化，让殷凛忍不住想到了口袋中的铜镜。只是这小鬼即使完全不敢靠近她，却依旧不肯离去，颤颤巍巍地道了句：“你九天内就会死。”
天数的减少让殷凛心里一沉，原先她还没在意小鬼说的日子，但现在算算，九天后可不就是阴历的七月十五中元节吗？一些殷凛不曾在意的小细节浮上心头，今年过了生日她可就二十岁了，从过年开始就一直怪事不停。黏上脏东西的频率比过去十九年还高，至今为止多少险境都过去了，难道今年真的要在劫难逃？
摇了摇头，这么想可不就是被小鬼带入恐怖怪圈嘛！殷凛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打起精神上班去了。
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大早上的热浪还没掀起，温度宜人……照理是该这么说的，殷凛却感到了阵阵寒意。她四处看了看，除了那个跟着自己的小鬼外，根本没有奇怪的东西啊，心中的不安让殷凛不自觉伸入口袋摸了摸铜镜，很突兀地，她周身的寒意竟一下子消散，恢复了夏日清晨的高暖。
接下来去上班的路途很平和，保险起见殷凛依旧是骑自行车到的公司，忙完杂事就开始做她自己的任务。陈姐也是一如既往地拿她开涮，指桑骂槐地暗喻李美丽。
【今天应该能平静度过吧。】殷凛欣慰地想道。
确实，她度过了一个充实而安稳的白天，因为害怕再出现像昨晚那样的事，所以到了下班时间，殷凛不敢久留，早早就离开了公司。
这个点下班的人多，楼层内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等电梯，当殷凛顺着人流踏入电梯的时候，小鬼在后面桀桀笑道：“你九天内就会死。”不好的预感再次冒头，她脚步一顿，当下已经不想进电梯了，却被后面的人一推，挤进了最里面出不来，眼看着电梯门就这么关上了，殷凛冷汗直流。
大夏天的傍晚燥热得很，这种人挤人的电梯内，说什么也该有些闷热吧？然而，殷凛只感受到了寒冬似的冷意。她蓦然发现，整个电梯内的人都转过头瞩目于她，面无表情。其中赫然就有昨天缠着她的那个鬼司机！
——还用得着猜这里有几个活人吗？
殷凛心生绝望，想着这回是真的要死了。从小到大，她遇到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岁，正是青春靓丽的美好年华，往后她还想活个五六十年才够呢，上天却叫她陷入如此绝境。
逃，在这种封闭的狭小空间要往哪逃？
如此束手无策、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殷凛鬼使神差地掏出了自己口袋中的铜镜，她不知道这镜子该怎么用，又或者说有什么用，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般将其对准电梯内的其他“人”，期待那百万分之一的奇迹发生。
万幸，她赌对了。
可能是她强烈想要活下去的心愿传达给了这面铜镜，巴掌大小的镜面爆发出难以直视的强光，随着耳边传来的可怖惨叫，眼前的景色淡化。殷凛在经历短暂的昏眩过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脑后枕着不知道谁的西装，身边围着一群人。有人见她睁开了眼睛，便喊道：“她醒了，不用叫救护车了！”
充足的活人气息让殷凛热泪盈眶，差点没哭出来。看了楼层数，她确定自己人还在四十楼，而那小鬼也默默待在她二十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小姑娘，你没事吧？刚才电梯来了之后，你就在电梯门口昏倒啦！”有个热心的大叔问道，她枕着的西装也是对方脱下的。
殷凛非常感激地点点头，回道：“谢谢关心，我没事了，可能是有点贫血，缓缓就好。”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拉入阴间，她便一阵后怕与庆幸，仍然活着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碎片之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