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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章·血亲(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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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大街中段。
郑离刚下了出租车,就看着小青虫慢慢的开过来,于是就站在路边等着。小青虫在他面前停下来,柳浅缘开了窗,露出那张邪气的笑着的脸。看着他的样子,郑离觉得被他们丢下自己一个人,又打了近百块的车过来的那分怨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但是又消不下去,只有就瞪着眼睛看着他。
“把后面这个搬上去,我去停车。”柳浅缘说话简洁,直接从窗户递了串钥匙出来,然后往后座指了指。
郑离往小青虫的后座看去,看到一个男人昏睡着,这个人自己偷拍过,就是赵流云。
接过钥匙,迟疑的打开后车门,探身进去把柳浅缘半扶半抱的拉出来,郑离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救立生的时候有用的。”柳浅缘递过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发动了车子,“从店面旁边的楼梯上去,二楼就是我家,钥匙是最大的那把。”
看着小青虫开走转弯,应该是去了楼后面的停车厂,郑离这才转过身仔细看了看身后的房子和店面,黑底白字的“柳氏丧葬用品店”的招牌在夜里也很显眼,郑离心里没来由的毛了一下,晃晃头,拖着赵流云上了旁边的楼梯。
找到钥匙开了门,才发现屋里有人,灯都亮着,听到开门声,有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正是李羽莲,忙出声叫她帮忙,把赵流云在沙发上放了下来。
坐下来喘了口气,听李羽莲说她回家去找了头发拿了牙刷,连李立生的毛巾都拿来了,郑离眼睛眨了眨,想着既然李羽莲已经去家里找东西了,那自己干嘛还往回赶那一趟呢?人家家里能找到几率总是比自己大吧?一时间有点颓唐。
不一会儿柳浅缘也上来了,看他们两个都在客厅,笑了一下,直接进了厨房,端了几杯咖啡出来,才在空着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羽莲,你朋友现在精神怎么样?我走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我叫她如果有人过来就开一下门,应该没事了吧?”柳浅缘喝了口咖啡,笑着问。
“看起来是没事了,烧也退了,不过脸色还是不好,我让她在床上继续躺着。“李羽莲回答,拿过丢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包东西来,“这个是我在我哥床上和还没洗的衣服上找到的头发,这个是他的牙刷和毛巾。”
看到她这样,郑离也从口袋里把刚才装头发的塑料袋拿出来,学着她的样子放到茶几上:“这个是我找到的,不过……我分不出来哪些是我的哪些是立生的……”
点了点头,柳浅缘把茶几上的东西都从包里拿出来,拿着那些头发放在手心,又探身从李羽莲的头上扯了一根头发下来,放到一起,合手揉了揉。
再摊开手,除了十来根头发保持完整以外,其他的都变成了灰,柳浅缘把中间红色那根属于李羽莲的挑了出来。郑离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分外神奇。又看着柳浅缘拿过牙刷和毛巾看了看,抬起头对李羽莲说:“还好你哥哥牙龈不算好。”然后放下毛巾拿起牙刷,一道火焰从拿着牙刷的手上窜起,闪了一下,顺着牙刷毛的地方隐约的落下一些红色的灰尘般的东西,用拿着头发的手接了,又握拳一会,好象是要把那红色的灰尘融进头发丝里。
做完这一切,柳浅缘把手里的头发放回塑料袋里,似乎松了口气,放松身体靠回到沙发上。
“好了?”郑离看得带劲,见他停了手,问了一句,眼睛闪闪发光。
“好了,载体算是好了,接下来就要看实行了。”柳浅缘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细长的眼睛里也有光在闪烁,不过那光的名字叫趣味。
“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赵流云,赵流云昏睡的很彻底,刚才自己连拖带拽的把人拖上来,都没有醒过来。
“没有他,我就把那东西骗不出来了。”柳浅缘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轻声的说着,声音轻得郑离和李羽莲都没听清楚,看着两个人看着他,他又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李羽莲没有说话,在张玄那里的时候,柳浅缘有说赵流云是骗住对方的障眼法,不知道是个怎么骗法。她却是没有想到,柳浅缘所谓的骗,并不是因为要救李立生而要骗,而是为了别的目的。
想到张玄,她又想到刚才菲雪醒来的时候的状态,睁开眼睛的菲雪对于现在的状况并不清楚,柳浅缘也没有告诉她,一直到开门看到自己,才从惶恐的状态中冷静了一点下来,对她解释了柳浅缘的身份,说到准备去救李立生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张玄能不能也救出来。
作为李羽莲来说,她并不是很了解菲雪对张玄的感情,从她这样的旁人来看,越是了解菲雪和张玄,就越觉得他们在一起不可思议,菲雪不算是多么聪明或者勇敢的人,但是要说她不出众,那是骗人的,而张玄怎么看都太过普通,他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打赌什么时候分手。李羽莲是没有参与打赌,但是却没有想到,菲雪对张玄的感情深到到现在这个时候,最先想到的还是对方的安危。
但是按照柳浅缘以前说的,李立生之所以有救出来的可能,是因为他还活着,柳浅缘也说过,活人是不该进到那里去的……那么张玄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刚对着菲雪,看到好友焦急担忧的样子,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李羽莲抬头看了看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的柳浅缘,终于还是开了口。
“浅缘…哥,除了我哥以外,其他人,比如张玄,能救得出来么?”艰难的在柳浅缘的名字后面加上个哥字,柳浅缘的力量她是看见了的,但是却生不出什么敬重的感觉,可是现在有能力救人的,就只有他一个,为了菲雪,还是表现的更尊重的好。
“张玄?”柳浅缘偏头,这个名字很耳熟,大概是听李立生说过吧。
“菲雪的男朋友,我们就是跟着他进的一教,然后他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从一教出来。”
“啊……”想起来了,就是李立生说看到白卉尸体的那个吧,确实是有听说,原来是菲雪的男友,“你们想在救李立生的时候,把他也拉出来?”
呵呵的笑了一声,柳浅缘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透出点寒冷来:“拉出来也可以哦……”
“真的?”
“不过不是人了而已。”柳浅缘依然在笑,,丝丝的寒气在他的周围飘荡,“而且也不是鬼……你们以为一教那地方,是什么人都能进,都能出来的么?”
他的表情跟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李羽莲和郑离却觉得那笑容莫明的让人觉得阴深,有种压力从他坐的方向传过来,两个人都往后缩了缩身子,特别是李羽莲,有过面对附身在菲雪身上的东西的经历,她甚至开始微微的发抖。
“看来你们还没有发现事情有多严重吧?”柳浅缘拿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却不喝,只是捧在手上,“你们觉得一教存在有多久了?在A大建立之前,它就在那里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因为它而不见的人只有14个。你们说的张玄和立生的那个同事,是因为被怨念引了才过去的,在你们看他们可以算是无辜,但是在我看,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被其他的东西操作,他们一定对一教做了伤害的事情才会如此的。”
“你们知道么?失踪的人每个人都有原由,不是一教要吞噬他们,而是他们逼得一教必须要这么做。”
柳浅缘说话的时候表情一直没变,还是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声音依然很轻,语气却慎重而坚定。
“我从小就知道一教了,还没有进A大之前就知道,我们一直看着它,看着它一天天的存在,一天天的强大,一天天的稳定,但是就是要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的语气里透出点残忍来,嘴角的笑勾得更高。
“好在,它有能力让那些家伙得到惩罚。”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柳浅缘身上发出的压力隐去了,寒气也慢慢退去。
“立生的事情是我的失误,去掉他身上的怨念,本来当时我就该做的,但是我却想找找这个怨念的源头而耽误了下来,才导致他会被拉进去。不过也幸运的是,那家伙大概在两次的失败之后发现不能直接出手,而让立生活着进去了。”挑起眉毛,柳浅缘继续说,“没有载体,那家伙出不来,我只能认为,它是以前被一教吞噬过的人,只要是这样的人,肉身和灵魂永远都会被困在里面,肉身和一教合为一体,灵魂就永远在里面打转,一般人甚至连一点意念都传不出来……”
“这个家伙比一般人是要厉害点,但是他要想直接传出怨念让这么多人都被引进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认为,怨念的起源并不是它本身,而是第一个被它引去的人。这个人死了,但不是因为被一教吞噬而死,在死之前,最后的想法是在一教把什么东西找出来,她的怨念太深,游魂影响到当时靠近她的尸体,并且精神状况弱,或者本身火焰就弱的人,还有曾经跟一教有过关系的人。”
“那么我哥哥?”
“立生的火焰太弱了,如果他不是做警察的有煞气,怕不只是会惹上这个东西而已,他是到现场跟尸体接触过的人,被影响很正常。”柳浅缘点头,“那个小刘和张玄,不是精神太弱就是火焰低,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个人,”往赵流云指了指,“他三样都占齐了,能拖到现在是因为他离得远,而对方毕竟只是游魂,力量不够而已。”
“你刚才说尸体?现场?”一直没发言的郑离插了一句,“你说的这个第一个被引过去的人,是白卉?”
“没错,真的被一教吞噬的人,是不会留下尸体来让立生查的。”柳浅缘放下咖啡杯,“立生不是说白卉死得很离奇么?说尸体缠在窗户上么?说人类做不到么?她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刚才你不是说一教里那东西,没办法直接影响到人么?那么白卉为什么会被引过去?还有我哥,他是在一教外面被拉进去的啊……”李羽莲听的有点糊涂。
“你哥哥的事情,只有可能是那家伙更强大了,能有在一教的边缘也造成错觉,当时你哥哥以为自己还没进一教,其实已经踏进去了,从踏进去的时候开始,就在对方的屏障中了,这个多余的人不是被推出来了么?”瞟了郑离一眼,看到郑离正在为他那句‘多余的人’而忽然沮丧,“至于白卉……我能想到的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白卉本身就有异能,她也在打一教的主意,在一教内行动,然后那家伙抓住了机会,用劲力气让她能够跑出来再死;另一个可能……她跟那家伙的原身,有血缘关系,而且很近,血是最好的载体,我不是说过么?而且以前一定相处亲密,加上精神上的牵挂……”
“啊!血缘关系!”郑离忽然大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把正在努力消化柳浅缘的话的李羽莲吓了一跳,连柳浅缘都抬头看着他,“对!就是血缘关系啊!!今天成队有来找我,然后他说,菲雪那件衣服上染的血迹跟白卉有血缘关系,还是近亲!”
“真的!”李羽莲也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柳浅缘说的话就绝对是真的了。
“真的,他今天是来套我的话的,想知道我和立生在查什么,我暴了点不关紧要的事情出去,这个算是交换,成队没必要骗我。”连连的点着头,郑离差点要指天发誓。
“那么……白卉果然是被引过去的,也是为了找那个什么东西吧?……诶?”忽然发现不对,真的被一教所吞噬的人不会留下尸体,白卉死了,留下了尸体,她死得很惨,尸体也很惨,但是不是因为一教的原因……一种想法在心里形成,李羽莲开始觉得从内心里涌出股股的寒冷,这不同于柳浅缘放出的寒气,也不同于以前因为恐惧而造成的冷,这是一种从情绪里引发出来的寒冷,点点滴滴的渗透全身,“白卉会死……不是因为一教,是因为这个引她去的‘人’,跟她有血缘关系……而且以前相处亲密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白卉?既然是亲人,还是……”她不能理解,如果以前相处亲密,并且是血亲,却能够如此的残忍的杀死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问我们是不会知道的,这个就要问那家伙自己了。”柳浅缘转身对郑离接着说,“以前在一教失踪的人,你去调查过吧?有哪些还记得么?”
“我这里有留档。”从怀里摸出采访记录的笔记本,郑离翻了翻,,“这里,当时立生跟我说的人,还有我在他们原来住的地方问来的一些消息。”
柳浅缘拉过去看,李羽莲也凑了过去,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没有靠到柳浅缘的身体,一起看着。
“……白絮文……”半晌,柳浅缘轻轻的念出一个名字,四年前在一教失踪的男生,才大二,该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个人住在校外,邻居说,以前经常有个看起来比他小四五岁的女生来找他,甚至在他失踪之后也经常来,一直到半年后才不再出现?”他停了一下,对着郑离问,“白卉有多大?”
“18.9岁吧?记得她是刚上大二。”
“四年前15.6岁,年龄上倒是符合了。”摸着自己细碎的落在脖子和领口里的头发,柳浅缘说,“白絮文么?是该去拜见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