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沙》叶妲

21、你会后悔的

　　原初晨愣愣的站在更衣室里，终于可以下班了，他一个晚上都处于恍惚的状态中，幸好因为长得秀气，没有什么人特别的刁难他。原初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方萌和那个男人态度亲昵，他们是情侣吗？那个男人看得出来家境很好很有钱，是因为他的照顾她才不需要自己的钱吧？他自嘲的笑，比起这种肮脏的钱，那个男人更有资格来照顾她，关心她。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方叔了。只是为什么心中有一种淡淡的不甘，就好像自己用鲜血培养出来的花儿突然之间就要转手他人，虽然不舍，却也无奈。
　　“小原，你发什么呆呢？”同事看到他站在储物柜前面一直不动，询问道。
　　“啊？……没有。”原初晨反应过来，温和的笑道。
　　“我看你今晚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不舒服？”另一个人也问道，这个温和秀美的孩子一直让他们有一种关心的欲望。
　　“没有，我还好。”原初晨礼貌的回答。谁说人与人之间一定会勾心斗角？这些生活在最低层的人才会真的保留那一份赤子之心，他很珍惜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友情。
　　“看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同事拍拍他的肩膀。
　　原初晨下意识的一僵，他很抵触这种亲密的碰触，但是看到对方毫无他意的笑容，心略为安了，笑道：“嗯，走吧。”

　　走出餐厅，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原初晨和同事们告别，撑起雨伞打算去做公交车。
　　“你下班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原初晨下意识的回头，心猛然的纠紧了，方萌浑身湿透，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虽然已是夏天，被雨水浇过的她还是瑟瑟的发抖，他一把将方萌拉到伞下，一改温和的形象，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
　　方萌感觉身子一暖，被原初晨揽在怀中的感觉是这么的温暖，她抬起头，虚弱的问道：“你为什么刚才不认我？”
　　原初晨没有想到方萌等了一晚上，要问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再看到她苍白的脸，心下着急，说出的话没有经过思考：“你让我怎么认你？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我怎么能耽误你的前途？”
　　“你是这么认为？你就只是这么认为？”方萌没有想到原初晨会这样回答，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情感顷刻爆发，不管不顾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我……”

　　“你对他怎样？”斜里传来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方萌的话。
　　方萌此时的神志有些涣散，原初晨扶着她，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就看见顾翔打着一把伞，冷冷的看着他们。他扶好方萌，礼貌的笑笑：“对不起，她小孩子脾气。”
　　顾翔不露声色的笑了：“哦？她还是小孩子？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冲方萌招招手，“气也气过了，你还不和我回家？”他的语气变得亲昵，原初晨在欢场中打过滚的人，怎么会听不出顾翔语气中的含义，他不由一滞，带着痛心的目光看着方萌。
　　方萌看到原初晨的眼光，想要解释，但是又知道有些话不可以说出来，她长期的压抑劳累，淋了一晚上的雨，在加上此时又急又怒，体力不堪重负，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萌萌！”两声惊呼同时响起，离着最近的原初晨扔掉了伞，一把抱起她。
　　顾翔没有想到方萌会突然昏倒，他后悔刚才说出的话，此时见到原初晨抱起方萌，他赶紧也上前，将雨伞遮在他们的头上，沉声说道：“快上车，送她去医院。”
　　原初晨来不及多想，抱着方萌坐上顾翔的车，顾翔的手有些发抖，他强迫自己镇定，打着火，快速的向最近的医院开去。

　　“医生，医生，快救她。”一到医院，原初晨就急忙冲向急诊室，一迭声的说到。
　　两名护士推过一张床，原初晨将方萌放在床上，焦急地说道：“医生，求你了，一定要治好她。”
　　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看昏迷的方萌，点头，护士将人推了进去。原初晨焦急地想要跟进去，被拦在了外面。他只得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隔绝他们的门。
　　一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带感情地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原初晨急忙答道：“我是。”
　　顾翔想要反驳，但是却没有什么立场，只得站在一旁。
　　“病人有没有什么病史？”护士尽责的问道。
　　“她从小就心脏不好。”原初晨的语气充满焦虑，“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医生会努力救人的，你们谁去办理一下手续？”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同情他们。
　　“我……”原初晨刚开口，顾翔就截住了他的话，“我去，你在这里守着。”
　　原初晨点头，所有的心思都被门内的人所吸引。顾翔看了一眼急救室，转身去办理手续。原初晨的焦虑他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不快，但是方萌的昏迷更让他心急如焚，在这个时候只好线压制住这种情绪。

　　回到急救病房，医生还没有出来，原初晨在椅子上呆呆的坐着，他走了过去，拍拍原初晨的肩膀，坐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两人此刻为了同一个人坐在了一起。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原初晨和顾翔同时起身，来到医生的面前，原初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顾翔皱眉，沉声问道：“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两人，说道：“她的心脏本就不好，最近压力过大，心脏难以负荷，有病发的迹象，我们会给她进行药物治疗，你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吧，不过费用方面有些高，你们有什么问题？”
　　原初晨点头，“钱的方面面我会想办法的。”医生点头离去。

　　“你有钱吗？”顾翔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我会想办法。”原初晨坚定的说道。
　　“你想办法？你会有什么办法？做回老本行吗？”顾翔嘲弄着，“短短几天之内，你能挣的出这么多？还是说现在的色情行业有这么大的利润？”
　　原初晨呆立在当场，顾翔的声音充满鄙夷，原来自己的一切这个男人都了如指掌，一股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示众于人前，他不发一眼的向外走去。

　　“真的要去卖？”顾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大却足以让他听到，“反正要卖，不如卖给我吧，我的出手绝对大方，足够你付上医药费。”
　　原初晨回身，审视的看着顾翔，发现他的脸上一本正经，就像是说着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在一天之内湊的起这么一大笔医药费？”顾翔玩味的笑着，尽管也担心方萌的病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作贱眼前这个人。

　　“好，我答应你。”下了很大的决心，原初晨平静的说。
　　顾翔没有想到他真的会答应，一愣之下随即恢复了常态，走到住院处办理了手续。原初晨平静的问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顾翔点头，两人一起来到病房，方萌静静的躺着，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原初晨深深的看着他，然后转身说道：“走吧。”

　　两人沉默的离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顾翔将车开到了一所宾馆处停下，到柜台办理入住手续，原初晨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进了屋子，原初晨静静的说道：“要不要先洗澡？”
　　顾翔点头，率先走进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原初晨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慢慢的倚着墙滑落在地上。

　　顾翔很快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原初晨，挑眉笑道：“我洗好了，你还不去？”
　　原初晨站起来，走进浴室，顾翔随意的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
　　原初晨任水流冲洗着他的身子，这具身体，连他自己都嫌脏，又有什么资格来爱上方萌。顾翔虽然没有说，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也是喜欢她的，如果真的能够那样，自己就算是再卑微也无所谓了。他知道他只是想折辱他，不过这些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调整好心情，原初晨走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顾翔只是拿眼睛扫视了他一下，随口说道。
　　原初晨走到他的面前，头微微的低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你平时就是这样服侍客人的？”顾翔看着这样的原初晨，忍不住刺激他。
　　原初晨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中带上了一种蛊惑的迷离，他笑道：“那这样行吗？”
　　顾翔没有想到男人也会带有这样的神态，心中一阵厌恶，但是却压了下去，嘴中说道：“这还差不多。”
　　原初晨柔顺的笑着，身子凑了上去：“还不知道老板的称呼呢。”
　　“顾翔。”顾翔忍不住就要推开他，他原本也只是想要折辱一下原初晨，没想到他真的肯答应下来，现在骑虎难下，头皮一阵发麻。

　　听到他的名字，原初晨原本柔顺的笑容消失了，他站直身子，喃喃的问：“华泰的太子爷？”
　　顾翔没有想到原初晨竟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愣了一下，转而变为鄙夷：“看来你的客人还真广，连这些都知道？”
　　原初晨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拉好衣服，紧紧地攥着衣服的边缘，歉意地笑笑：“对不起，顾先生，我有些不舒服，不能做你的生意了，至于钱……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顾翔没有想到原初晨会这样说，但随即也是一种解脱，嘴中却说道：“拿了钱却反悔，你还真做得出。”
　　原初晨的脸变得没有血色，他低地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做你的生意。”你会后悔的……这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不口。
　　“你还真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顾翔站起身来笑了，“今天刚考完试就出来做事，你不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原初晨原本低着的头豁然抬起，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怎么？”顾翔笑得随意，“你真的以为我会有那种爱好？”他走向房门口，拉开门：“我住隔壁，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看小萌。”
　　顾翔走了出去，原初晨的脸色却还是苍白的可怕，他缓缓地蜷成一团，想要阻止可怕的回忆，为什么命运一定要这样捉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