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节拍》十三朝

25、黑子的认真

　　剧烈运动了一番后，她躺在运动场，抿着唇凝视着天穹。

　　天色开始有些蔼蔼的，似要下雨，不过她已经跑了许多圈，比起一开始心中的失落，她比较能感觉到双腿的酸软。

　　四周的环境很静谧，连夏日的虫鸣也不知道从那时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安谧得仿佛世界只余下她一人，她合上眼帘，长吁了一口气。

　　——不要任性，绘里。
　　她告诉自己说。

　　天开始下起雨来，打在她的脸上，令她渐渐有了一种寒意和痛楚，绘里从地上起来，跑回家里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令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回家去。偶然会看到一些从容地打着伞的路人，令她不由得回想起今早的新闻的确是说了有下雨的可能。

　　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加快自己的脚步。

　　…………
　　……

　　她洗澡过后，只是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些白面包，一连吃了两个，就当成了自己的晚餐，把吵吵闹闹的的电视关掉，回到房间，便蒙头就睡。

　　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是晚上十时正。

　　她坐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穿着睡衣，看着刚好转换成22:00的电子时钟，感觉心里头有阵空荡荡的感觉。

　　快要过去了，她的生日。
　　怎么还没过去呢？

　　——这么糟糕的一天，宁静得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这一天。

　　……这么孤独的一天。
　　怎么不过去呢？

　　她抱着枕头的手又紧了些，房间静悄悄的，放目过去，她的所有东西都宁静安分地躺在原位，动也不动，毫无生气。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来，已经满是泪水。

　　‘叮咚’‘叮咚’

　　她顿了顿，马上用衣袖把眼眶内的泪水吸干，跑到楼下，深呼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把门打开来。

　　随着她打开门的动作，一阵寒风刮了进来，她蹙起眉头，又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前院静悄悄的景象，外头的小草沐浴着稀薄的月光，正随仲夏的夜风轻轻摆动着，因为下午的时分下了雨，小草小花都承托着一两点水珠，经过光的折射，前院看起来闪闪生辉的，就像是长了满园的宝石一般。

　　——却没有人。

　　绘里静默了一会儿，便‘呜’的哭了起来。

　　…… “绘里？”

　　过了几秒，一把声音蓦地传来，带着几分紧张和着急，声音的人不知所措地走近了绘里，“怎么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纵使用双手捂住了脸颊，他还是能够看到她指缝间的湿润液体，即使意识到他来了，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识。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静静地站在绘里的面前，思索片刻，便伸手拍拍她的头：“绘里，我在哦，我会陪着你的。”

　　因为下午在他合宿地区下了大雨，合宿最后一天的训练提早终止，他便能提早回家，却从母亲那里听说了在街上碰见绘里的事情。

　　——绘里过了一个孤独的生日。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能代替她的母亲，不过他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对她置之不理，所以马上换了衣服出门，把礼物带上，来找绘里。

　　“哲也君…”

　　她叫他的名字，带着些微的颤抖。他听着，她充斥着委屈的声音令他的心脏像是被划了一刀一样生生揪痛着，他没有考究这个感觉，更多的是不懂得应该如何处理和安慰她。

　　他保持着沉默，见到她瘦削的身影在瑟瑟颤抖，便又走近了一些，站在她身前，犹疑半响，伸手轻轻地把她拥住，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

　　绘里对于黑子的这个动作稍微有些惊讶，但这个怀抱的温暖令她一下子各种各样的委屈和伤心的情绪都勾了出来，更多的泪水便涌了出来。

　　“我也想…吃蛋糕，我想…庆祝自己的生日…比任何时候，也想要…有人陪着…”她断断续续地说，黑子听罢，放开了她，把穿着的连帽衫脱下来，披在绘里的身上。

　　“请跟我来，绘里。”

　　“……”绘里努力地止住了哭声，抬眸看着他，黑子的双眸写着认真和坚定，一会儿，她点点头，到旁边拿了钥匙，穿上了鞋子。

　　黑子牵起她的手，然后带她快步走了起来。

　　夜晚吹来的风灌进了她的衣襟，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幸好黑子给了她一件外套，上头还残余一些黑子的体温，令她在寒冷中能感觉到几分温暖。吹了一些冷风，令她冷静了许多。

　　“去哪里？”她跟在他的背后，好奇地问他。

　　“去买蛋糕吃。”

　　“但是…现在很晚了…”

　　“我不论怎样也想为绘里庆祝生日。”

　　绘里沉默了，黑子走在前头，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很温和，却隐隐约约透出了坚定的感觉，他的话被风轻轻送到她的耳边，也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皱褶。

　　他的手牵着她的，一直小跑着。

　　两人来到商店街，但是一整列的商铺几乎都是关上了的，黑子发现了一间面包店，老板已经要落下铁闸了，他放下绘里的手，回过头对她微笑一个，便跑向那个店铺的老板。

　　绘里在看到他的笑容后稍有呆滞，她远远地看着他在和老板说话，后来才鬼使神差地走向他。

　　——哲也君办到了，在这夜里买到一个蛋糕。

　　她不发一语地跟在黑子的身后，黑子把她带到家附近的一个公园，公园内理所当然地了无人烟，黑漆漆的花圃和游乐设施都只靠两盏街灯独立照耀着，暗黄的灯光令人感到有些萧索的冰冷感。

　　黑子让绘里坐在长椅上，然后把蛋糕盒打开。

　　绘里顿了顿，怔怔地看着那个蛋糕，那是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上头有一个用糖做的卡通人物，蛋糕的面层有许多的巧克力碎，看起来应该挺好吃。

　　黑子把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现在还只是十一点而已，距离绘里的生日结束还远得很。”

　　他说话的语气是纵然平淡，却令绘里感觉到几分执着，她知道黑子在努力哄她开心，再次看向蛋糕，不自觉地牵了牵嘴角。

　　“巧克力会融化的，所以，绘里快许愿吧？”

　　黑子坐在她的身旁，语气有些温柔，还有一种循循善诱的感觉，绘里迟疑半刻，便看向他，带笑点头。她把目光放在巧克力蛋糕上头那个小小的人儿，合上了眼睛。

　　——请让我，能一直站在哲也君的身旁。

　　不…不对，她蓦地想起了什么。

　　——神明，还是让哲也君一直快快乐乐吧。

　　许愿过后，她终于有些释然地笑了起来。

　　黑子看到她终于笑了起来，便拍了拍她的头：“今后也绝对会一直陪着绘里的。”他说得认真又坚定，害绘里的心跳也不小心漏掉了一拍，她怔怔地看着黑子半秒，然后笑咧开嘴来。

　　“谢谢，哲也君。”她笑眯眯。

　　“嗯。”他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的眼睛和鼻子还是有些红肿，但是显然好多了。在他合宿前几天用兴奋的口吻说着‘妈妈会回家陪我’，到今早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心里头一定很失落的。

　　“哲也君，你不吃吗？”
　　“嗯。”他从旁边拿起餐具。

　　——今后也希望能令她保持笑容。
　　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
　　后来黑子把她送回家了。

　　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再一次在黑子面前失态的绘里暗自抱头痛哭了一阵子。她后来重新洗了个澡，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书桌，见到自己的手提电话默默地躺在她的书桌上，她便好奇地翻开，却发现只余下黑屏，才发现是没电了。

　　她把电话接驳上电源，再查看当天的短信。

　　——十四条短讯和五通未接来电。

　　短讯和来电有一些都是文子她们发来的，都是一些写了生日祝贺语的短讯，其余的，竟然是黑子发来的。

　　‘绘里，生日快乐，今天大概不能给你礼物，对不起’‘因为合宿提早结束，今天提早回来了’

　　这些都是她外出跑步的时候黑子发来的，不过她当时都没有把电话戴在身上。

　　更晚的时间，黑子在相同的时段内发来了许多短讯。

　　‘还好吧？听说绘里的妈妈没有回家’‘绘里在家吗？’‘现在就来绘里家’

　　没有多余的颜文字或者标点符号，他使用着他一贯的礼貌语气打的短讯，甚至使用了面对面说话不会用的敬语，绘里坐在床上一道一道的细细查看，不就便愣住了。

　　看到最后，便噗嗤地笑了。

　　她笑着，又因为感动而有一些哽咽。

　　如果她有打开手提电话…大概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绝对孤独的了吧？
　　……真是笨蛋呢。

　　忽然，黑子温柔的笑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那种感觉就像是春风拂过一样，很舒服，又痒痒的。

　　她不自觉地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