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訾敛

6、第六章

　　滕羿诚慌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嗓音沉稳有力，带着许丝紧张不安。
　　郑欣摆手摇了摇头。但没有推开他，任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她此刻也有些微微醉意，感觉此时天旋地转的，腿都不听使唤了，但必须要撑住，郑欣心里暗自想着。许是那白酒的浓度太高，实在让她有点支撑不了，平时喝的酒度数都不高的。
　　“今晚我送你回去吧，他们都已经散场了。”说完扶着郑欣一步步走到停车场，滕羿诚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呼吸着她的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幽香与酒味参杂融合让自己心头一痒，嘴角也不住的微微上扬。

　　来到停车场，他把左手车门拉开，右手将郑欣搀扶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上车。自始至终都未对她有更亲密的举动。

　　郑欣乖巧的靠着车窗，滕羿诚还是如上次一样低头在她身旁细心的替她系好安全带，郑欣眼神恹恹的挑眉，霎时与滕羿诚目光对视，滕羿诚看着眼前的人，眸中迷茫，红唇紧抿。直觉的克制自己将要吻她的举动，立即翻身，专心致志的开车。

　　此刻郑欣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冲着滕羿诚咬紧牙关大声喊道：“快停车。”车轮突兀的刹住，在马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齿痕，郑欣立刻打开车门，奔到路边狂吐不止。

　　滕羿诚英俊的脸上神色深敛，目光变得窘黑，嘴唇紧抿在她后背轻拍了了几下随即递来一瓶水，郑欣猛然接过喝了几口。好不容易缓了缓，舒了口气。
　　“谢谢。”郑欣缓缓开口，只是觉得气息有些不稳，滕羿诚一直是眉头深锁，却久久未曾回答她，在朦胧的夜色中葳蕤的树下路灯却拉长了他们的身影，顷刻变得诡秘无比。郑欣屏声敛气的跟随他上车。

　　他的声音温柔而沉稳，却让人不寒而颤：“她不把自己当回事，你也学她。以后不能喝白酒就不要喝了。”明明是语气柔软，为何传在她耳中，却像是深处冰窖一般颤抖。又像是末日一样的审判，让她无力回击。原来局外人都能看出来今晚不过只是一场闹剧。

　　她只是知趣的抿唇，低着头。目光幽幽的，看不出一丝痕迹。整个人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垂头丧气，不言不语。滕羿诚见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心下一沉甚至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的话是否过于言重了，便也没再多说，怕自己到时再说两句，万一她哭了又该怎么如何是好。

　　看着传真机里的纸张一页页的落下，整理好纸张，撸起袖子看下手表已经到五点了，正是下班时间。郑欣从座椅上起身伸了个拦腰，提包下楼。伴随着高跟鞋踩在白色的瓷砖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这时何子涵便知道是郑欣下楼了，他早已经手捧鲜花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郑欣下楼急忙上前打招呼：“郑欣。”

　　郑欣此刻停下脚步转身偏头一看，顿时眸光微微一愣，此人居然是何子涵，她打量了一下他，穿着一件深蓝色条纹的衬衫，领带已经撤下，手捧一束红玫瑰，看样子确实是挺帅气的，尤其是这红玫瑰衬得他脸色微红，他不会是当真要追她吧，郑欣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仍然冲着他抿嘴一笑：“真巧啊。”

　　何子涵看着她微微一笑上前将花递在眼前，眸光变的熠熠生辉：“诺，送给你…”
　　郑欣先是刻意的维持着笑容，然后环顾四周见没人才勉强接过花望着点点头笑着：“谢谢，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送花了？”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何子涵问道。因为她并不向往那种在众人视线下收花的虚荣。

　　说完见何子涵神色一暗，却瞬间缓和过来看着她咧嘴笑道：“好的。”

　　看到他如此无辜的表情，郑欣急忙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我问你一句比较多余的话，你这算是在追我么。”郑欣转头与他相视一笑。
　　“对啊，今天算是我正是追求你，郑欣。”此刻何子涵看着她眸光深情，像要滴出水来。看他这副模样，郑欣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望着他抿嘴笑了笑：“其实，追女孩子的方法呢有很多种的呢。”他们就这样便走边聊，何子涵听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也没在反驳什么，两人来走出了公司，来到路旁，何子涵将车停在这里。她将花还给何子涵微微一笑：“替我先把花放在你的车上。”

　　何子涵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自是十分开心，他以为郑欣不会上自己的车，其实郑欣压根儿没打算坐他的车，只是想找个借口将花还给他。自己继续往公车牌方向走去。

　　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突然在路旁停下，车门打开，下车之人正是滕羿诚。郑欣看着滕羿诚急忙上前打招呼，讪讪一笑：“滕总。”
　　滕羿诚将车门关上震惊的看着她，眸色温柔的笑道：“我就是来找你的，想不到你已经下班了，有空么我带你去吃饭。”

　　郑欣刚要说话，这时何子涵抢先一步上前笑着：“羿诚，这么巧你也在啊。你们认识？”刻意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指着郑欣。滕羿诚看了一眼郑欣再转而望向何子涵似乎明白了什么，眸色一敛但脸上依旧是笑意盎然的回答：“是啊。”

　　“那正好，我和郑欣想去吃饭，咱们一起吧。”何子涵的语气明显的在下达逐客令，郑欣知道滕羿诚此时肯定误会了，看着滕羿诚此时神情凝重，想要开口解释。
　　“不用了，你们去吧。”说完立即上车微怒的关紧车门，发动车子立马行驶。

　　郑欣看着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越行越远，心里也莫名的变得沉重，看着方才滕羿诚的脸色却是烙在心头挥之不去，她立刻转头咬牙切齿愤怒的盯着何子涵道：“何子涵，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思，你不觉你刚才很幼稚么，再怎么说滕羿诚也算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你有必要这样么。”

　　“如果我不抢先一步，你是不是和他走了，郑欣其实你根本就不想上我的车是不是？”何子涵看着她依旧是那般眸色不惊的问道，言语中带有许丝愤怒。他只是在气愤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何子涵我真不想和你撕开脸皮说话，你要弄清楚，我们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点而已。还有我求你别来找我了行么？咱俩还真不靠谱。”郑欣看着他依旧保持着那抹友好的笑容，一针见血的说道，既然他不给她留余地，她又何必为他着想，反正他顶多不过一富二代而已，于她而言有没有任何工作上的利益关系，得罪了就得罪了，说完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而逃。

　　她一开始就认定何子涵肯定只是在玩玩她。其实到了她如今这个年龄，若是谈恋爱她只想谈那种顺风顺水的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她也没心思再去猜那些你来我往的爱情游戏，因为在她眼中爱情不是游戏，她只想找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她不想玩。毕竟人一辈子这么长可是要抓住的东西确实不多。

　　此刻滕羿诚双手紧握方向盘，快速行驶，英俊的脸上眉目深锁，薄唇紧抿，还是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她居然是何子涵的女朋友。想他办事一向不出差错，却不想唯有这件事上有所漏洞，自己早就从周玲以及老李的口中打听过她确实没男朋友，还说她除了见客户之外几乎是很少于异性接触。那她和何子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她不知道何子涵在这个圈子里早就是花名远扬么，还是她一直是看错了她，想到这里他将手中方向盘又握紧了几分，他这次确实有点失控了。

　　郑欣正坐在车上正为刚才的事情而郁闷着，她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来滕羿诚微怒的的神情。这时候手机铃又响了，是兰婷的号码。
　　“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出啥事了？”郑欣问道。
　　“阿欣，我和他又吵架了，他昨晚气的搬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想……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兰婷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说着。
　　“你还在以前那地方吧？”
　　“对啊。”
　　“我现在过去陪你，今晚就住你那儿了。”
　　“好的”
　　挂断电话，郑欣咧嘴一笑冲着身旁的司机说道：“那个，师傅麻烦您转道儿去天通中苑。谢谢啊。”

　　来到了兰婷住处，四处打量了下，其实她还是两年前来这里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了，不想打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还是如记忆中那个小小的房间，屋子倒是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能是姚岭成搬出去了这里倒是显得空旷了不少。
　　只有厨房是和别人一起共用的，就在走廊的右侧，左侧是客厅，客厅里面还有一件小卧室，和一个绿皮小沙发，洗手间就在卧室旁。在这狭小的客厅中的前方桌上却摆着一台彩色电视机，旁边还有几个杯子以及烧水的壶，看样子她和姚岭成到是挺像小夫妻的生活。

　　可生活毕竟是生活，这世上任何轰轰烈烈的伟迹都会由高潮转而平静甚至过渡到萎靡，一切的归根究底自始至终都徘徊在由盛经衰的轨迹上，不可能与其轨道失之交臂。

　　兰婷坐在椅子摊开双手无奈的看着她，抿紧嘴唇扯出一丝笑容道：“你看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把你叫过来陪我了。”

　　郑欣将包仍在沙发上，起身双手盘胸俯视她挑眉笑道：“没事，今晚我做饭菜给你吃，咱现在就去买菜，买完菜回来，你煮饭我炒菜，过咱俩的二人世界。别愁眉苦脸的了，我都过来陪你了，啊！开心点。”

　　兰婷看着她欣慰的点了点头。她俩去市场买了些菜，外携几瓶啤酒酒，由郑欣下厨，今天她们喝着小酒俩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看着兰婷的脸上的忧郁散尽，郑欣心里头也顿时舒心了不少。此时两人躺在床上，看得出来兰婷已有些微微的醉意。

　　“阿欣，你觉得我和他这样下去还会不会有结果，自从那天之后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相处着，直到前天他终于爆发了。每日都是如此循环的在争吵中度过，他说他累了。”兰婷轻声的说道。

　　“依你的性格，你肯定是叫他走吧，谁知道姚岭成那厮真的打包收拾行李走了。对不对？”郑欣转身看着她沉重的说着。

　　兰婷眸色氤氲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没谈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也没这么喜欢过谁，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你，其实有些事情你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想去面对。如果只是相互习怪妥协的话，我觉得你们真的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毕竟自己也未曾有轻身经历过。想到如此，她再度伸手轻轻拍打着兰婷的后背，小声道：“别再多想了，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