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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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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是肯定的。
但怎么逃?
往那里逃?
显然这些问题,需要眼前一票女子的回答做铺垫。
啾啾缝隙,再瞧一眼有限空间可视的废弃,问身边众手无缚肌之里的南宋弱女子:“他们都不派看守的吗?”
“恩。”“哪个”点点头,半袖掩面,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这里……不干净……”
“不干净?”卫生条件是挺差,一股雪宝的狗屎味。
不过在她眼前的众女子的表现却推翻了卫生条件原因,她们一个个紧挨着互相搂紧企图得到温暖的纤细身体瑟瑟发抖,似乎有什么恐惧在她们之间蔓延。
“怎么呢?”她实在搞不清楚眼前这票古人。
“你……你没看见……外面……”“哪个”指着她身后的木墙说。
她当然有看呀,一团杂草丛生而已。好奇的再度把眼睛伸到缝隙间,仔细、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坟!
还不只一个,基本上是围着小屋的成圈状包围。刚才她之所以没瞧见,完全是杂草太深太高,几乎是把坟给全部掩盖住了。
“外面的是……坟?”她也吓了一跳。
也难怪这篇古人逃不出去了。因为完全不用逃,光是想着自己身在数个坟墓中间,奈何你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不觉瑟瑟发抖的。
“恩——”“哪个”点点头。
“你们害怕呢?”真夜问。没错啊,绕她胆子再大,也挺怕这些坟墓的,想这下面埋的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或者变成骨头的骷髅,她都仍不住连咽口水鼓勇气了。
不过那是一个人的时候才该怕呀!
眼前的人,再加上她,少说也有八个吧!
人多力量大,怕什么?鬼都害怕她。
“晚上……哪些……东西会出来……所以,他们都不在……这里。”“哪个”解释。大概是说晚上有鬼出来,那些人口贩子也害怕,所以就把一票弱女子丢在这里 ,反正有鬼看守,他们也心安。
“告诉你们,鬼都怕我!”真想一巴掌打这些女子身上,“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做过亏心事吗?”一个个更风吹倒似的。
第一个摇头。
“你?”指头指向第二个。
摇头。
“你?”第三个。
“没有。”
“你?”第四个。
“我不敢……”
“你?”第五个。
“没……没有……”
“你呢?”第六个。
“我只……把一只小鸟的尸体瞒着母亲埋在花园里……”
“值得表扬,是好事。”她称赞。
“那么你呢?”
“……什么是亏心事……?”
“……让你做大概也不会吧!”
“最后一个,你!说,有没有做过亏心事?”最后一个是“哪个”。
“我……抛头露……脸……卖唱……是亏心事吗?”
“当然不。”她很坚决的给对方与信心,“努力工作最光荣。你是好孩子。我喜欢。来抱抱!”说着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被真夜突如其来的拥抱炸的不知所措,但第一次,感到了被别人拥抱所传来的安慰感觉,就像一直以来独自漂泊在海上的小舟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大船,可以依靠,可以心安,可以开心的想哭。她靠在真夜肩头,彼此身体的接触中,似乎听见了心跳。她的心跳是停流的死水,没有激荡的澎湃,可真夜的却不是,“砰、砰”激烈的声音富有生命力,像奔流的河水,像无际的天空 ……,她感觉到了被重视的充实。
所谓的拥抱,对真夜来说,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别看她年纪才二十岁出头,但却有三年的管理经验。她5岁入学,11岁小学毕业,14岁初中毕业,16岁参加实习。17岁实习完后边荣升班长一职,管理约24名员工。在离职的前一年,她的职位是值班长,旗下员工200人,所以别看她年纪小,管理经验丰富着呢。而在管理过程中,她发现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人心所向”。工作中管理的人要考虑的便是利益,而利益是由员工产生的,那么如何赢得员工的赞同、如何更好的说服员工工作这看的就是管理人的手段。她并不习惯所谓的高压管理,以制度管人,更多的时候她是以心管理,以理服人。当员工遭受用户投诉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立刻考核,而是想办法先让用户撤消投诉,然后再对员工进行教导,同时告诉员工只此一次,下次一定考核。当员工家庭发生困难需要金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掏出家当;当员工失意痛哭的时候,她不会吝啬自己的拥抱,大方的让别人抱着哭。
在真夜心中,无论是什么人在为公司付出的同时,公司也必须为其确保福利,但是现在公司往往重公司利益而轻员工利益,甚至光明正大的说出:“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的蠢话,造成员工人心涣散。如果说她在她岗位上能够尽量的为员工谋福利,尽量减少员工的考核考勤,那么她愿意,但是有一前提条件“仅次一次”。不过也是因此,造成她在员工中颇的声望,可管理阶层却对她十分反感,于是,在无法调节自己和上级关系的情况下,她辞职了。
现在这一刻,即使真夜下意识的举动,可对“哪个”来说,仍是从未想过的美好奢望。
听见轻轻的啜泣声,真夜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向“哪个”布满释然泪水的脸庞,疑惑的问道:“你没事吧?”
“恩……恩……”“哪个”笑着摇头,一副梨花迎雨展的动人,“没……没事,我只是从来没被人拥……抱过……”
大概即使是女子之间的相拥在宋人眼中也难以接受的惊世骇俗吧?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天天抱你好了。”真夜笑着,其实谁也想不到,她之所以那么爽快的原因刚才“哪个”靠向她的胸脯感觉很柔软,真好呀——说起来,她有一个小小见不得光,但百分之四十女生都会干的爱好——摸她人的胸脯。
原谅她吧!她是无意的,只是手老忍不住会去摸摸。
“真的吗?”显然,“哪个”被她吃豆腐上瘾了。
“当然。”真夜拍拍胸脯保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想起来了,还不知道眼前这盘豆腐贵姓。
“我叫唐衣……”
“糖衣?”她捂住嘴巴想大笑。
“唐衣。”唐衣纠正她的读音。
“好好好,我知道了。”忍住抽筋的笑脸,她一把揽住唐衣的肩膀,右手横过唐衣颈后懒懒的挂在她胸前,轻轻的靠着。
看吧,小白痴还是不知道被吃豆腐了。
真夜洋洋得意在心间,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是怎么被拐到这里来的?”
“拐?”唐衣显然不明白。
不读拐吗?真夜眼睛望天考虑了一下用词:“那骗好了。”
这下唐衣算明白她的意思了:“我是江油人,来成都寻亲,可亲人却不知所踪,现在又无盘缠回家,只得在成都卖唱,那日,便是带你来此的老爷爷告诉我让我随他们卖唱,可以尽快攒够盘缠回家……不过……我家大概已无人了……”
“啊?”
“我到成都寻亲,便是为了唯一兄长的汤药费用,可现在亲人未寻,时间已过一春,兄长怕是……”说到动情之处,唐衣已是泣不成声。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未必是真的,你凭什么认为你哥哥会死了?说不定,此刻他正站在门前等你这个唯一的妹子快点回家呢!”
“真的吗?”
“当然!所以你才要快点回家,而不是在这里东哭西哭的。”真夜说的一本正经,“那你们呢?你们是怎么被骗来的?”
“我不……知道……”
“路上突然一黑,醒来便在此处。”
“……我家亲人把我卖到此处的,呜——”
众女子一片嚎啕大哭。
真夜懒得再说话,掏掏耳朵,让她们一次性哭个够。约莫一盏茶时间,当中终于有人再度开口:
“即使我们离开了这里,又能去那里呢?我们失踪多日,怕是说清白未被玷污,也无人肯信。家人怕也不会再接纳我们。或许……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混话!”不听还好,听了就叫人生气,“如果你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么你真的完了。你们都想别人喜欢你们对不对?父母也好,兄弟也好,姐妹也好,夫家也好,都喜欢认识你们的人喜欢你们对不对?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我很漂亮。”
“我三寸金莲小足。”
“我会持家。”
“我会以夫为天。”
“……”
一堆答案大同小异。
“如果我是男人话,绝对是每人‘啪啪’两巴掌。”真夜气极了,还好她自打老师事件以后就发誓不打同性别的女人,不然,眼前这群古人每人脸上大概早就左右各一巴掌印。“你们自己的人生?你们没有想过自己会干什么?漂亮?你四十岁以后,比你漂亮的人多了!三寸金莲?遇到强盗,你只有死!持家?黄脸婆的代号!以夫为天?他到天下,你就得下地狱呢!……你们给我统统听好,人会调节自己去适应周遭环境的压力,这是正常的,当如果你们连自我都失去了,那么你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想要别人喜欢自己,首先自己就要比任何人都爱自己,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除了父母以外能够无条件爱自己的人。你们闭上眼睛,好好的想一想,你们自己了解那么自己吗?问问自己,我最想做的是什么?我未来想干什么?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想想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吗?”
稍微的停了片刻,只见眼前女子一片茫然。
“如果不能回答这些问题的话,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什么?”真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吐出来,“你们和庙里的泥菩萨没两样,不过他们是死的,你们是活的!”
一群惊讶的表情。
“我的话到此。”真夜走到门前,把宋装的一层一层脱下来。最后只留下了穿在身上藏于宋装下的牛仔裤和T恤。她再弯下眼,把脚上超级大绣花鞋拔下来,绣花鞋内竟然是一双耐克的运动鞋。
众古人诧异的看着她的打扮。
没穿外裙就算了,竟然还露手?露胸?太——伤风华了。
真夜把宋装塞进包袱里,转头对她们说:“想要逃出去,就把自己裙子拉起来,我可不想再被抓住。下次可不会把我们关在这么好的地方,方便我逃跑。”
边说边沿着木墙走边用手墙着木墙听声音,知道听见镂空看感的声音后,她停下脚步,身体后仰,双手浮于胸前保持平衡,一只脚呈八字的一半叉开,另一只迈在空中,抽空还有时间回头对身后一票古人说:“如果可以的话,把耳朵塞上吧——”
“啪”的一声登在木墙上,掉下一阵灰尘。
看不出来,还蛮坚固的哟。
再度摆好姿势,用力——登!
“啪”又是一声。
有些裂缝了。再接再厉。
摆好姿势,用力——登!
“哗啦——”
一道星光射入室内,室外的世界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