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名为爱》婼韵

4、知己，还是爱人

　　飒雅在和冷芙结婚后的第二天就搬进了冷芙位于高档小区的一所三室二厅的公寓。

　　王朝大酒店某个精致的包房里。
　　“哼”迟到了的黎曼达看到新婚夫妻俩的甜蜜，一坐下就转头冷哼。
　　“喂”黎迪亚在飒雅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拉了一下黎曼达的衣角，示意他别破坏了这顿家宴。
　　“曼达，迪亚，来，吃菜。”冷芙殷勤地把最好吃的菜转到两个男生的方向，落落大方地想照顾她的两个新晋儿子。
　　“不必了，我们要吃什么自己会夹。”黎曼达拒绝了冷芙的好意。
　　“曼达，你怎么说话呢。”飒雅感觉很尴尬。
　　自家的两个儿子自己最了解，可是自从昨天结婚后，他开始搞不清楚他们两个在想些什么。
　　从小就懂事的他们突然变得无理取闹，脾气也任性反复。
　　除了想拉近冷芙和两个儿子的关系，他和冷芙的事业也大部分都被飒雅扛到了自己肩上。
　　应付这些，他累了。

　　“你们真的不想和我们一起住？”飒雅再三和自家两个儿子确认。
　　“我们怎么可能和你们一起住！”黎曼达口气不善地回答。
　　“曼达，好好说话。”黎迪亚见飒雅脸色难看，觉得形式不对的他立刻打圆场。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了，什么爸爸，要了妻子就不要儿子。”黎曼达拉开椅子转身离开。
　　黎迪亚也呆不下去了。
　　冷芙的脸色苍白毫无一丝新嫁娘该有的血色：“飒雅……”她靠在飒雅的怀里，眼泪纷纷落下。
　　“飒雅，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你不要去管那两个臭小子，他们只是接受不了家里多一个人的事实，以后一定会好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前朝夕相处的飒家，因为男主人的婚事而变得支离破碎。
　　黎迪亚和黎曼达并没有像飒雅婚前说的，四个人住在一起
　　而是依旧住在那个一百二十三平方米的三室两厅的房子。
　　他们工作后较少回来，这个原本因为少了一个人生活就显得空旷的家就显得更冰冷。
　　虽然两个人工作的地方距离很远，但是两个人的默契让每周四晚上开始那间屋子有了烟火气。
　　飒雅不知道两个儿子夜不归宿，他不得不每周五独自驾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去看看自己抚养大的两个儿子。

　　“飒雅，”冷芙轻唤着自己的丈夫。
　　“芙儿，怎么了？”飒雅温柔地为冷芙盖上薄毯，唯恐
　　冷芙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个周五，飒雅打算和两个男生谈谈。

　　“迪亚，曼达。”吃完晚饭收拾好，飒雅叫住了想各自回房的两个大男生。
　　“我想和你们谈谈。”飒雅在两个儿子面前，难得严肃起来。
　　“好。”黎迪亚捧着杯热茶在飒雅左边坐下。
　　“想和我们谈什么？和冷芙离婚？”黎曼达微笑地做在飒雅右边。
　　“你们，是不是不接受我的婚姻？”飒雅心里微微疼痛。
　　没有两个孩子的家，不是他想要的家。
　　“我们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的婚姻。”黎曼达好看的眉头皱的很紧，一提到飒雅的婚姻，他的语气就绝对呛人。
　　“……”飒雅的沉默带着一阵窒息般的难堪。
　　“我也不想和你们吵架。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和我一起住到我和冷芙的家。”
　　“哼，那第二呢？”黎曼达和黎迪亚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自此之后，就是陌生人。这间房间，算是我送给你们的。”飒雅从未觉得他的心脏如此痛过，就算是在当年他失去一切的时候，他也只是难受而已。
　　“飒……不，爸爸……我们不是说好是一家人的吗？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放弃和你一起活了十二年的亲人吗！这到底值不值得！那女人除了有钱，到底有什么好！也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
　　“啪”
　　一个耳光打断了黎曼达接下去想说的所有的话。
　　黎曼达捂着火辣辣的左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飒雅。
　　飒雅盛怒之中忘了他们是他的儿子。
　　“我不许任何人说冷芙的不是，即使是我最亲的人也不例外。你们想放弃我，随便你们！”
　　飒雅最终带着悲哀和刺痛离开了原来的，他最依赖的家。

　　“飒雅，喝杯热茶吧。和他们谈下来的情况很糟糕是不是？”清晨，冷芙端了两杯茶放到飒雅面前的茶几上。
　　飒雅一回来，就把自己丢到阳台上的吊椅里，一整夜未合眼。
　　是因为她的原因吧……
　　“没事，芙儿。你别太累了，家里不是没有人服侍，何必这么累呢。”他把妻子拥进怀里，吸取刚沐浴完的身上发出薰衣草的淡淡的清香。在朝阳清淡的霞光里，一时忘了所有。
　　“飒雅，我们不要强求他们。孩子都大了，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况且年轻人不一定会和相差十几岁的上一辈谈得来啊。”冷芙抚着飒雅随晨风飞扬的发丝，柔声安慰。
　　“芙儿……”飒雅拥紧了妻子，第一次吐露心声。
　　“这两个孩子，当初在姐姐家第一眼看到他们，我就心疼。你知道吗，芙儿，数九寒冬，他们就穿了一件单衣，发着抖，手牵手走向停在姐姐家楼下的福利院的接送车。”
　　冷芙也不禁被飒雅冷冽颤抖的语气弄得仿佛身临其境，如猫咪般呜了一声。
　　原来那两个孩子那么可怜……
　　“他们一直是我的儿子。今后也是。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冷芙埋在飒雅的怀中，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黎迪亚下班后在工作室门口意外见到了坐在紫色商务车驾驶位的冷芙。
　　“迪亚，我来是想和你说飒雅的事。”
　　一提及飒雅，黎迪亚就无法思考更多，拉开车门坐上了大气六位的那辆商务车。

　　“chord”新开的分店。
　　谁都没有认出顶级boss和boss家儿子。
　　“爸…爸……怎么了？”不习惯这么称呼飒雅，黎迪亚对这个称呼有点出口艰难。
　　“他昨晚一晚没睡。”冷芙围握着热烫的咖啡杯，想藉此暖和自己冰冷的手。
　　“……”
　　“迪亚，你能告诉我，你们昨晚到底谈了什么吗？”冷芙抬头，黎迪亚只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这是我们飒家的事，跟你无关。”
　　“我是飒雅的妻子，只要是有关他的，就都是我的事。我不相信，你和曼达能看着他因为你们而憔悴。”冷芙没有动怒，反而冷静地直指事实。
　　“……如果我说，我们是在劝他和你离婚呢？”黎迪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的自私，会毁了他。明知道他放不下你们，你们却用他对你们的疼爱逼他，让他如此难以抉择。他不会放弃你们，更不会放弃我。”冷芙放下咖啡杯，唤来服务生结账。
　　走过黎迪亚身边时，她轻轻地说：“我从不会让他陷入痛苦的境地，而你们呢？”
　　“曼达。”黎迪亚在回神后，拿起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弟弟。

　　冷芙走出咖啡店后，驾车来到了公司。
　　“芙儿……”冷芙用温热的毛巾覆上飒雅的脸，叫醒了正在熟睡的飒雅。
　　“飒雅，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冷芙扶起飒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谈论今后的生活安排。
　　“我想去美国。”
　　“什么？”飒雅许是刚睡醒的原因，一向精明的脑袋暂时停摆。
　　“只有美国才会有我的机会。”冷芙一脸坚定，也一脸眷恋地抚上自家丈夫清俊的脸。
　　“你确定吗？”飒雅瞥眉。他太心疼自己的妻子。
　　“嗯。Rebecca已经帮我联系也安排好了。我没关系的。你不相信我？”冷芙做出一脸伤心的表情。
　　“喂……”飒雅感到头上落下几根黑线。
　　“好了，我下周一的飞机飞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到了那儿我就会让Rebecca联系你的。放心好了。”冷芙握紧丈夫的手，温暖的热度安抚了飒雅的不安。

　　“曼达？迪亚？”
　　在冷芙飞到美国的第一天晚上，飒雅就在家门口见到了拖着行李箱的两个儿子。
　　“我们……还能做你的家人吗？”黎曼达忐忑地低着头，像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孩子。
　　“你们回来就好。进来吧。”飒雅在愣了一会儿后，立刻反应过来，让管家带人把行李送到原本为两个男生安排的房间里。
　　“那个……家里……不是还有一个人么……”两个人好不容易决定回到自家‘爹’身边，却没看到让他们醒悟的女人。
　　他们太别扭了。
　　连感谢和些微的承认，都如此吝啬出口。
　　飒雅了然一笑后乖乖回答：“她已经去美国了。”
　　“啥？”黎迪亚对这位女性的印象已经很不错，但就在他们放下身段，放下他们绝不会被世人接受的感情想挽回一个家时，另一个人却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有一点事。好了，不说这个。你们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吧。”飒雅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就回书房给妻子打电话去了。
　　徒留两个青年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想到，冷芙即使在死后也是一个清白的女人。
　　飒雅和冷芙结婚一共五年，从没有情事。但是，他们之间却犹如八十岁般的老夫妻，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在他们共同生活的两年多里
　　清晨，飒雅和冷芙一起醒来，或者飒雅比冷芙先醒，会去厨房煮粥，端到床头柜前，用暖暖的粥香唤醒嗜睡的冷芙。
　　冷芙则会在洗漱完后为飒雅温上一杯牛奶，在早餐时看着飒雅皱眉喝下，她则会绽开一个清雅的笑靥。
　　中午，他们在午休后，飒雅会按照飒雅餐后的习惯为他泡上一杯绿茶，而飒雅则会准备一条毛毯，在餐后聊天消化差不多后一起在沙发上打盹，为两人盖上毛毯。
　　飒雅在公司规定的午休时间结束前总会先醒，他会倒一杯红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飘渺的茶香很快唤醒冷芙。喝完茶后，两人才会一起投入下午的工作。
　　晚上回到家，飒雅会为先沐浴的冷芙放好洗澡水，冷芙则洗完澡后，在飒雅沐浴时再替两人温一盒牛奶，在飒雅从浴室出来后替他吹干头发。等两人都干爽清净，才带着那盒温热的牛奶和两本书一起坐到阳台的三人吊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喝牛奶，期间很少说话。
　　直到月亮西移，他们才会略带疲倦地上床，飒雅习惯性地把冷芙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两人的生活，如此清淡，但是唯有用如此的方式，两个人才在这凶狠的社会上立稳了脚跟，一起站在浮华的高处，不沾浑浊。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
　　没有热烈的甜蜜，没有情到浓处的海誓山盟。
　　他们之间，用冷芙的话来说，是最浅淡的爱情，是最浓醇的友谊。
　　他们之间的吸引力，比普通朋友多了一丝闪闪发光的温暖，世人称之为-知己。